如果真的是南宫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顾清颜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本来以为小皇子被谋害只是简单的后宫斗争而已,而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娘娘,”红月动作很轻地倒了杯茶递了过来,“奴婢听说,大理寺的监狱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八王爷真的进去了,谋害小皇子的罪名,说不定会让他掉层皮呢!您真的就任由皇上这么做吗?”
“你的意思是?”顾清颜此刻也没了主意,满含希望的看向红月。
“奴婢哪里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想提醒娘娘一句罢了。娘娘与八王爷交情那么好,如今能帮上八王爷的人,只有娘娘您了。”
是啊,如今能帮上南宫颜的,就只有自己了。
顾清颜打定主意,决定再去找皇上,请他收回成命。
行宫里面有一处大的荷花池,虽然荷花都已经落了,但是却结了很多饱满的莲蓬。宫女们跟着皇上难得出宫,正围着这小荷塘够莲藕吃,闹闹哄哄嬉笑一团。
南宫轩只觉得心情烦躁,听到这边的欢声笑语,走了过来,站在廊下看着她们玩闹。
那些宫女眼中偶然闪过的狡黠,像极了顾清颜顽皮时候的模样。
“皇上。”
好像是顾清颜的声音,难道太思念一个人,就会幻听吗?南宫轩望着这些女子皱了皱眉,并没有回头。
顾清颜一脸黑线,伸出手拉了拉他:“皇上……在想什么?”
南宫轩这才注意到原来真的是顾清颜在叫他,可是看到她就想起来刚才她是如何的偏袒老八,气不打一处来,不想看她。
顾清颜顺着皇上的视线向远处望去,原来皇上是在看小宫女。她撇了撇嘴:“原来皇上是喜欢年轻的小丫头,都不愿意理我了。”
顾清颜佯装赌气地撅起嘴巴,南宫轩有些哭笑不得:“朕哪里在看年轻的小丫头。”
“难道皇上没有看吗?”顾清颜反问。
南宫轩叹了口气,看是确实看了,不过心里想的还是你啊。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拂袖走开,似乎不愿意再理顾清颜。
顾清颜连忙跟了上去:“皇上,你真的喜欢那些小丫头,那不如,收了她们?”
南宫轩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顾清颜偷偷一笑,赶上去抓住皇上的衣袖:“皇上既然不是在看小丫头,那就是有烦心事,跟臣妾说一说?”
南宫轩被她抓着衣袖走不动,但仍然固执地把脸瞥到一边。
顾清颜有些心急了:“皇上,纵然再对臣妾有怨言,也应当说出来。只是臣妾确实想替八王爷求求情。”
“原来你还是为了老八的事。”
“是……”顾清颜低下头,“八王爷贵为王爷,虽然此前有证据证明他与谋害小皇子之事脱不开干系,可是他毕竟贵为王爷……又与皇上情同手足。臣妾的孩子事小,皇上的兄弟情谊才是真啊!”
顾清颜越说越激动,甚至差一点要给皇上跪下。听说皇上对妃子们下跪这招最吃不消了,她今天何不试试?
南宫轩发现了她的举动,连忙制止了她,可是脸色看起来却越发不好了。
“你说,孩子事小,朕的兄弟情谊才是真?那朕问你,为何你在得知伊尔茉有可能与那厌胜之术有关系时要千方百计的寻求真相?你明知道伊尔茉身份特殊,可是却为了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朕。如今换成了南宫颜,你就觉得孩子事小了?”
南宫轩突然攥住顾清颜的手腕,浑身散发着怒气:“你可知宫中早流言四起,说朕的丽妃与朕的兄弟八王爷暗通曲款,朕向来信你,也信他,可是如今你这副模样,让朕如何相信你?”
他一推手,顾清颜由于没有站好跌坐在地上。“皇上!你怎么能怀疑我?我没有……”
“朕如何不能怀疑你?朕是九五之尊,天下苍生都在朕的手心里,你说朕不能,朕有什么不能的?”南宫轩的脸色十分可怕,顾清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
皇上这是怎么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才那番话,到底是因为八王爷,还是因为伊尔茉?
南宫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顾清颜却仍坐在地上发呆。她只是想帮南宫颜一把罢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担心丽妃匆匆跑出去的绿萝赶了过来,发现自家主子坐在冰冷的地上发呆,连忙将她扶起来。
“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顾清颜仍然是呆呆地任由绿萝摆弄,沉浸在方才的不解中。
她渐渐醒悟过来,是她方才太冲动了,老八的名气素来不小,即使皇上大度,也必定会有所忌惮。现在,皇上累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吗?
南宫凌在檐下斗着鹦鹉,忽然有个小厮跑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一阵。南宫凌露出了阴笑:“好,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厮退了下去。
南宫凌冷笑:“哼哼,顾清颜,居然妄图让皇上收回成命,真是不自量力。”
笼子里的两只绿鹦鹉突然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迎合一样。南宫凌拿着小银匙奖励般的给它们挖了一匙谷子。
走廊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音,似乎有一个女孩的哭声,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蠢奴才,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想吃馒头?看我不打死你!”
“啊!不敢了!不敢了!”女孩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来,慌不择路地竟然跑到了南宫凌这处房间的庭院里面。
厨房的师父看到南宫凌站在院子里连忙叫那女孩跪了下来:“蠢奴才,还不快给十七王爷下跪!”
女孩本就吓得涕泗横流,这回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脸俯得低低的,不敢抬头望。
南宫凌觉得这场面有趣,慢慢步入到这女孩前面,就用手里的银匙抬起了她的脸。
女孩长得相当稚气,约莫是十二三岁的光景,瘦小瘦小的,脸上犹挂着泪痕。
瞧这模样,想必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可是她的手指上偏偏都磨出了茧子。
“怎么回事?”南宫凌问那个大厨,大厨连忙回:“回禀王爷,这小丫头没干完活,还想去厨房偷馒头吃。”
小丫头呜呜地低声哭起来,可是却不敢乱动,一双受惊了的小兽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宫凌。
南宫凌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饿了?”
小丫头忙点点头。
南宫凌放开她,将装着喂鸟的还没有去皮谷物的小木桶放在了她面前,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两个字:“吃吧。”
小丫头看着这东西,知道难以下咽,有些犹豫。
“吃啊!”头顶的人又催了一次,她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到桶里。她真的很饿了,这些粟,虽然没有去皮是不能给人吃的,但是人饿的时候又讲究什么呢?
更何况下命令的这个人是王爷啊!
她最终还是挖了一点塞到了嘴里。
南宫凌看到人竟然吃鸟的食物,还吃的津津有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厨看到他笑,便也陪着笑。
南宫凌笑够了才问那大厨:“她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她叫九亭。”
“九亭。”南宫凌在嘴里念叨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浮现在他嘴角:“人我带走了,你,下去自领二十大板。”
“啊?王爷,王爷饶命啊!”大厨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磕响头,可是南宫凌只是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哀求了,只得自认倒霉地去领板子。
叫九亭的小丫头正埋头吃着粟,忽然听到这个王爷让刚才打她的人去领二十大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起身子望向南宫凌,嘴角还沾着粟粒。
南宫凌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去洗洗。以后跟我了。”
九亭不明所以地望着那欣长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可真好看,王爷长得都是这般好看吗?
她低下头看到木桶里的粟粒,又不禁想:他到底是坏人,还是好人呢?
南宫凌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忽然觉得,人又何尝不是如那笼中的鹦鹉一样,他很享受这种把别人的人生操控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觉。他几乎可以看到,南宫颜被人抓到牢狱里关起来的画面了。
八王爷府显得十分幽静,托南宫颜的福,这里所有的古树和不知从哪里刮来的奇花异草全都没有被砍去,虽然它们有的已经大胆地占据了人走路的过道,可是南宫颜也只是叫府里的下人们把它们整棵整棵地移到道路旁。
久而久之,这八王爷府里的树木便亭亭如盖,花草也长得比别处茂盛。而此举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每逢夏日都要受尽蚊虫叮咬,故而八王爷府也建有很多防避蚊虫的凉亭。平时凉亭四周都会悬挂着纱帐,把蚊虫都隔绝在纱帐外面。而南宫颜则是点着悠然的熏香捧着一壶茶躺在亭子里看书。
虽然现在不是蚊虫肆虐的季节,但是喝茶看书的习惯仍然保持了下来,香炉里的熏香也换成了有安神功效的。
但他今日并不是在看书,而是摆了一桌的酒席,请了醉春楼的两个姑娘,左手抱一个,右手搂一个,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地往他肚子里灌酒,他也都来者不拒。
幽居在府中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捱了,和姑娘寻欢作乐便也成了他的日常活动之一,好在南宫轩还给了他一条生路。
今天请来的这两个姑娘可是醉梦楼的头牌,已经在他这里连续待了三日了。每日不是饮酒就是作诗,而这两名头牌的才情也丝毫不输给南宫颜,因此玩得还是很乐乎的。
只是在他们正商量等王爷能够出府之后去哪玩时,忽然有一对人马将王爷的外围包围了起来,为首的正是大理寺的提刑官。
他翻身下马,在八王爷府邸前大力地叩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袒护和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