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将场上的气氛渲染得更加冷冽的伤感,叶未澜抿紧了唇瓣没有说话,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兀自强忍的难过。
但是事实已定,纵然她不想要孟瑜鸾为了她能活下来有所牺牲,可是没谁能劝得动下定决心的孟瑜鸾。
尤其是为了能让她的女儿能够活下去,拥有更长的寿命,不再遭受灵脉血咒的折磨,哪怕是再重来一次,她也依旧会去这么做。
因为那是她的女儿,这十六年来,没能带给她保护,带给她关心宠爱,就让她用最后的时间为她做点事吧。
只要能够解除了她体内的灵脉血咒,孟瑜鸾就是死也安心了。
风吹拂着孟瑜鸾的衣袂,让她在红月光线下显得越发单薄清瘦的身影那么的不堪一击,脆弱得让人于心不忍,可是她又在笑着,满脸的幸福和喜悦又是那么真实。
对上叶未澜和叶长嬴兄妹两个的眼睛时,蓦然绽放开更为惊艳的绝美笑容,温柔得永远在这一刻定格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间,哪怕过去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今夜这一幕他们也无法忘怀。
绝美之下所带来的悲伤,弥漫开来的血红染红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沉默。
叶家老祖宗被丑丑和凌北至他们拖着,北辰玹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叶未澜的身边,看着她那双似乎没有任何伤悲,没有半点湿润的清冽黑瞳,但是北辰玹却能感受到叶未澜内心深处传出来的浓厚伤悲,有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难受。
伸手将人揽抱在了怀中,没有说话,只是温热手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无声给予她安慰。
毛团子在叶未澜的怀中没乱动,虽然被两人的拥抱挤得它有点难受,但是感觉到自家主人心里低落得情绪,毛团子也就大度不去计较了。
叶未澜靠在北辰玹怀中,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了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悄然散去的感觉,身体无比轻松,可内心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上,重得让她蔫蔫的。
好长一段时间,叶未澜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微闭的眼眸处渗出点点湿意,抓着北辰玹衣裳的手指紧了紧,初相见,便要再次永远分别,这种感受真的很难受。
叶长嬴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孟瑜鸾和孟瑜茗、叶祁他们死了,就代表着他妹妹叶未澜身体里面的灵脉血咒彻底解除了,他不用在时时刻刻担心着灵脉血咒什么时候会在他妹妹身上发作了。
虽然心里面极端不好受,但是他作为哥哥要振作起来,以便好处理后面的事。
让尺砚去把纵使死后那张脸上也带着浅浅温柔笑意的孟瑜鸾尸体给抱起来,叶长嬴这才转身,用嘶哑的嗓子安慰着叶未澜说道:“澜儿以后每一天都要过得开开心心的,这样一来娘亲肯定会很高兴的,等到红月过去,妖兽潮褪去,我会把她安葬在一个彻底远离北辰帝国的地方,我会在那里陪伴她,让她不至于孤孤单单的。”
似乎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点太过于伤感了,叶长嬴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不管日后澜儿你去做什么,去了北辰大陆什么地方,你只要记得我们都会在那里等着你就行了。”
对上叶未澜那双眼睛,叶长嬴只觉得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有点刺痛嗓子眼,但还是要说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回来没有看见我,就不要去找我了,澜儿你只要记得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就行了。”
他没敢把话说得太过明白,怕被叶未澜察觉出什么来,一天之内刚刚得知自己的亲人有两个,但是那份喜悦还没持续太长时间,就要被迫接受一个亲人的永远离去。
再过上一段时间,她还要接受最后一个亲人的永远离开,换做是他,他也会难过悲伤到崩溃。
与其告诉叶未澜真相,不如就让她相信他有一天不在了,找不到了,其实是在北辰大陆上的某一个角落里面活着,这比直接告诉他,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要容易让人接受得多。
叶未澜似是感觉出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说破,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可在叶长嬴看不见的地方蓦然攥紧了北辰玹的衣裳,心口剧烈疼痛着。
没有得到就失去,叶未澜根本就不会感到有任何的伤感和难过。
但是一旦得到了之后在陡然失去,那其中的落差足以让一个人痛苦到极致,没有及时调整过来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孟瑜鸾死了,花琼芳死了,孟瑜茗和叶祁也死了。
死亡得如此迅速,让人来不及反应。
叶家和孟家的人满脸茫然和震惊,但这份茫然和震惊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叶家人就开始在心里面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要不是看气氛不太对劲,他们都想出声为自己开脱,祈求叶未澜他们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了。
而孟清知和孟佩玉则是为了孟瑜鸾的死而感到心痛,心痛之后又是怒其不争,虽然嘴上答应得孟瑜鸾好好的,不去将她的死全都怪在叶未澜头上,但是感情这种事如果真的能够控制的话,也不会让天底下这么多人为之失控了。
孟夏深要比失去女儿和妹妹的孟清知、孟佩玉要清醒得多,在他们两个要出声的时候急忙一手一个给拉住了,神色凝肃冲着他们摇了摇头:“爷爷,舅舅,别做出让姨母失望伤心的事了,况且这是她做下的决定,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而牺牲,不管如何,我们都没有那个资格和立场去指责被她保护的孩子。”
孟夏深的声线如雪般清冷,说出来的话也如寒冬腊月一般激得人直打冷颤:“且不仅仅只有你们为了姨母的死去而感到伤心难过,不管是叶长嬴还是叶未澜,他们同样的心里也感到不好受,就请你们不要在雪上加霜说些令双方难堪的话了。”
孟清知和孟佩玉有些惊诧孟夏深会说出这样的话,正想怒喝什么时,旁边紧拽着兄长袖摆的孟觉夏也偏过头去,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我哥哥说得对,这是姨母自己做出的选择,未澜姐和长嬴哥他们才刚和姨母相认,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分离,他们心里只会更加难受,爷爷和小舅舅就不要说什么了。”
孟清知看看孟夏深,再看看孟觉夏,心口被气得生疼,尔后才道:“好,很好,你们两个很好,你们是没听到刚才孟瑜茗是怎么说的么,你们父母的死可都是跟她有关系,虽然叶未澜他们不是她的孩子,但是也叫了她一声娘十六年,难道你们心里就不恨不怨吗?”
第两百九十九章 得到亦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