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靠在昏暗潮湿的牢笼中的墙上,毫无生气的垂着头,皓腕被粗如拇指的锁链磨成紫青色,单薄衣裳上浸满了鲜红色的血,衣裳下鞭痕纵横交错,显然是刚上完酷刑。皎洁的月光从牢笼中的一扇小窗透过,映得少年的脸色更加惨白。
牢笼外的一个守卫将一个破碗从笼缝中递了过去,面漏鄙夷,粗声粗气道:
“别装死,抓紧喝点水,喝完了就送你上黄泉路。”
少年抬眸,漏出一张清尘脱俗的脸,他的眸内仿佛结着千层不融的寒冰,冷冷的看了一眼碗中浑浊的水。
很快,又慢慢的垂下了。
“你小子真以为自己还是那妖君的儿子,告诉你,那妖君早就被我们灭成渣了,你现在可是比凡人还要低贱,信不信把你再吊起来抽你一百鞭子!”
“好了,别跟一个快要死的说话,也不怕沾染了晦气。来来来,喝酒。”一个守卫打断,边招呼着边将两坛好酒放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
“这妖君活了百年也算是不可一世,鲜有敌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他给灭了。”
“这你就不知了吧,多亏了清鸢上神和咱们的太子殿下里应外合,找出他的弱点,把他的元神给灭了。”
“听说这清鸢上神今天过后就成为众上神之首了,以前有幸见过一面,当真是风华绝代,只可惜冷了点。”
……
来到浮云巅的共有十二路上神,各位上神脚尖轻轻一点,拂衣坐上了自己的座椅。
随着一声“清鸢上神到。”众人将视线移到了一个清冷的身影上。
只见来人足尖轻轻一点,浮云巅上的瑶池水晕开了旖旎的涟漪,桃红色的霓裳衣袖上绣着赤蝶花纹,一支黛墨色的长簪将长发素绾,银蝶在鬓,衣炔翩跹,眸中仿佛有着青柳远黛,细看面容,只觉风月消融。
众上神纷纷站起身,笑着将金杯盈满道,来者无不热情,纷纷道:“这次多亏了清鸢上神,今天过后,清鸢上神便是众上神之首了,来,我敬上神一杯。”
“我一向不饮酒。”清鸢秀眉微微蹙起,淡淡的回绝道。
“这是上好的梨蕊泡的茶,并非是酒。”
清鸢素手翻转间,已将其金杯拿到了手中,轻啜一口,只觉唇齿间留香,低低浅笑道:“果然是好茶,多谢。”
天空暗沉,起了雨意,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珠。浮云巅上的瑶池水随着雨珠的坠入掺杂,醉开了阵阵涟漪。
看守牢笼的守卫将凌烬带上去时,清鸢的眼底闪烁了一下。
凌烬身着单薄的衣裳,脸色苍白无比。
曾经的他白衣清尘,现如今伤痕累累。曾经的他眼中仿佛能看到冰雪消融,旖旎桃红,现如今却如同死水一般。
凌烬感应到了上方人的灼灼目光,抬眸冷漠的看向了清鸢。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只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直到背后的守卫毫不留情的推了他一下,凌烬才将视线移到了地上,隐含在眸底的,是深深的爱恨交织。
凌烬被押到浮云巅的中央,冷月上神飞离台上,驻足在凌烬的身旁。
白葱般的手拿起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一颗黑色的丹丸滑落在指尖。这是蛊毒,无论神魔妖,都会将元神啃噬的一点不剩。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妖君之子即将在我的手下灰飞烟灭。”冷月站在凌烬的面前,洋洋得意一笑。
凌烬扯了下嘴角,殷红的双眸看起来十分骇人,阴冷道:“你也配?”
冷月脸色一沉。将蛊毒用手指碾成碎沫,全部撒在了凌烬的身体上,蛊毒入骨,强烈的痛苦使凌烬的脸扭曲在了一起,却始终不发出一点声音。
冷月满意的笑了笑,缓缓道:“不愧是妖君之子,这种痛苦可不是能轻易承受的。”
凌烬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抬头望去,盯着清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鸢儿,你还爱我对吗……”
清鸢下意识的别开视线,随后打断了凌烬,刚毅果决道:“如今你只是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爱。”
清鸢的话如同一把冷冽的匕首,凌烬感觉心口像被插了狠狠一刀,入骨冰凉,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大笑,用尽全力的抽笑着,似乎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自作多情。
冰凉的雨水淋在凌烬的身上,衣裳仿佛被灌满了沉重的铅。凌烬眼底闪烁一下,身上的妖力爆涨,积满妖力,将右指生生削去。
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元神慢慢消散之际,凌烬无比认真道:“终有一日,我们再相见时,便是你们神族枯骨成海时。”
凌烬的身体如同飞雪般渐渐消散,众神皆散,妖族与神族的第一场大战,妖族兵败。
第一章: 浮云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