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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打一棒给个甜枣
  柳青烟前面的话说得强势,后面的话又放缓了语气,给了顾母足够的台阶。
  “话说得好听,谁家儿郎不是这样,受了伤养几天就好了?就咱们家金贵吗?你想让村里人怎么看我们?一点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老娘告诉你,你既进了我顾家的门,就要守我们顾家的规矩!”
  顾母左右言他,就是不接柳青烟的话,也不肯让开放小月出去。
  “这么说来,婆母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儿媳请大夫了?”
  柳青烟算是看明白了,顾母何止是不愿意花钱请大夫,这是明晃晃地连自己的嫁妆都一并惦记上了!
  “娘!”顾云兰不知何时绕到了顾母身边,扯了扯顾母的袖子,毫不避讳地给顾母使眼色。
  “嫂子,娘也是关心大哥,咱们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
  顾云兰只怕顾母太过急切暴露了两人的目的,连忙补救道。
  母女两人交换了眼色后开始一唱一和地哭穷,不管怎么哭穷顾母还是堵在院门口,死活不肯让开身子。
  柳青烟就这么冷笑着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也不接两人的话,只是暗中给小月打了个手势。
  之前在柳府时,因为眼睛不便,主仆两的默契就是这么慢慢培养出来的。
  顾云兰见柳青烟一副油盐不进的看戏模样,又偷偷拉了拉顾母的袖子。
  “乡下人没那么精贵,小伤小病的养两天就好了,一会儿我会拿两个鸡蛋炖了给铭轩补一补的。你这婆娘就别再生事了。”顾母收到顾云兰的暗示,有些不满但还是忍着,故作大度道。
  在她的眼里两个鸡蛋已经是极其奢侈的,攒一篮子的鸡蛋能换半贯钱呢!
  “呵,婆母这是要替儿媳管嫁妆钱了?”柳青烟想明白了顾母的打算,怒极反笑。
  “我就是帮你管着又如何,你一城里的大小姐如何能懂金钱的贵重,如何能打理好柴米油盐这些开支。像你这种大小姐只要能把你男人伺候好了,家里杂事做好了就行!”
  顾母越说越起劲,更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全然忘记了前段时间跟顾云兰商量好的事情。
  一心想着借这个机会,搬出架子来,把柳青烟的嫁妆诓过来,捏在手上,还能把柳青烟治得服服帖帖的。
  顾云兰看着心里着急,想要示意顾母收敛一点,但想到柳青烟对外的传言又心存侥幸,想着也许这么吓一吓她,说不定柳青烟自己就把嫁妆交出来了呢?
  “不劳婆母费心,青烟虽年纪不大,但也不是不通俗物的孩子。家中长辈一直是按着当家主母的管家方式教导于儿媳,不敢说更大的产业,就儿媳嫁妆里的这一亩三分地,儿媳还是有能力管好的。”
  柳青烟的话倒没有如何地咄咄逼人,却能清楚地听出其中的高傲和自信。
  “你!你!你竟敢顶撞婆母?”顾母恼羞成怒,没想到柳青烟竟然敢不听自己的。
  “儿媳只是实事求是,何来顶撞?青烟活到如今未曾见过、听过有夫家人竟会把手伸到儿媳妇的嫁妆,更是大言不惭要帮外嫁进来的媳妇管理嫁妆的!”柳青烟讥笑嘲讽地说道。
  “你这是忤逆,顶撞长辈!”顾母气得找不到语言骂她,只能不停地指责柳青烟不孝,想把不孝地帽子给她扣实了。
  时势一直在按着顾云兰计划之外发展,顾云兰此刻也是气得不行。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顾云兰也懒得再拉着顾母,任由顾母谩骂柳青烟。
  或许坐实了柳青烟不孝的名声,会让她投鼠忌器自己交出嫁妆来也说不定呢?
  “婆母这话说得委实好笑,试问若是天下婆家人想伸手儿媳的嫁妆,儿媳反抗皆算是忤逆不孝,那还要这律法何用?我朝律法上明文规定,嫁妆乃外嫁女私产,女死则归亲子,无子便归本家,外人不可染指……如今儿媳尚在,婆母便如此咄咄逼人,是当我柳家无人了还是如何?”
  柳青烟一席话条理分明,态度十分强硬,唬得母女二人一时间慌了神。
  “若是婆母当真想要儿媳这点子嫁妆,不如与我一道去柳府与父亲大人谈谈?又或者咱们就近请邻里或是里正过来评评理?”
  “够了,丢人现眼的东西!我顾家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了?你竟把主意打到儿媳妇的嫁妆上?”顾父到了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
  “滚下去,把家里那只鸡杀了给铭哥儿补一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很好,先是救世主一样的闪亮登场,不知道是帮谁解了围,再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若柳青烟真是原主那个智商,只怕现在要无比感谢顾父了。
  “公爹。”
  柳青烟规规矩矩地给顾父行了个礼,低下头敛去面上的讥讽,丝毫没有提起刚刚自己受到的委屈。
  柳青烟不傻,顾父若是想管的话,一早就该出来了。
  现在掐着点出来,还不是因为她刚刚提到了见官找里正。看来这小村落也不比高门大户简单到哪里去,顾家里这一个个都是人精。
  顾父顾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若是刚刚柳青烟稍微表现得弱势了点,交出了嫁妆来只怕顾父顾母也不会对她态度有所转变。
  柳青烟懒得理会搭台唱戏的两人,面上恭敬地站着一言不发,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小月刚刚应该收到自己的暗示了,也不知道这里到镇上请大夫要多久。
  顾父对着顾母二人一通敲打,半天没见柳青烟有点反应。心里不免对柳青烟生了不喜之意,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你别和你婆母计较,她头发长见识短,这一辈子都没出过咱们镇子,自然不懂外面的规矩……”顾父端着架子还想试探柳青烟两句。
  “儿媳不敢。”柳青烟规规矩矩地回答,不真诚却让人挑不出理来。
  “唉,铭哥儿若是有事你再来堂屋喊我们……”顾父叹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多说。
  顾父心下了然,铭哥儿这媳妇怕是已经对他们顾家离了心,这都是些什么事哟!
  柳青烟应了声,就默默地回房里照顾顾铭轩了。
  顾铭轩还在昏睡着,方才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柳青烟眼睛看不见,但此刻身边没有能帮忙的人在,顾母和顾云兰刚刚才跟她吵过,此刻根本不可能进来帮忙。
  柳青烟只能聊胜于无地守在顾铭轩身边,时不时地摸一下顾铭轩的额头,在探探他的脉搏,就像是现代检查体温心率一样。
  天色渐晚的时候顾父端了鸡汤进来,柳青烟顾忌顾铭轩的身体,依旧规规矩矩地,在顾父地帮助下给顾铭轩喂了点汤饭。
  小月是大概未时末走的(大概下午近三点),顾铭轩在大概现代时间八点的时候却忽然发起了高热,柳青烟害怕顾铭轩伤口感染,又怕高热会烧坏他的脑子,只能自己摸索着打了一盆热水,守在顾铭轩不停给他擦拭着额头。
  因为下午的事情,顾父顾母都缩回了房间里,就连虎子都被他们拉回了自己屋子里。
  吃晚饭的时候柳青烟守在顾铭轩身边,顾母二人权当忘记这个人一样,根本没有人来叫柳青烟吃饭。
  柳青烟惦记着昏睡的顾铭轩,也没有想太多,直到肚子发出抗议声的时候柳青烟才反应过来。
  “算算时间,小月也该回来了吧?”
  柳青烟不是不想去厨房再给自己弄点吃的,只是自己眼睛本就不方便,刚才给顾铭轩弄热水的时候才不小心把热水倒在了裙子上,此刻她的裙子大半还是湿的。
  古代太讲究名誉了,若是她就这样出去了,被人看到的话……
  柳青烟的眼睛看不见,但腿上的灼热感告诉自己,只怕自己这次的烫伤应该也不轻,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拉扯到裙子,都能让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柳青烟只能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时不时再感受一下顾铭轩的心率,尽量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
  这大概是柳青烟来到这个异世以后第二次这么狼狈了,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会在眼睛不方便的情况下,还这么去照顾一个人。
  直到柳青烟打来的水都渐渐没了温度后,小月才带着大夫急匆匆地出现。
  “劳烦大夫这么晚了还要跑一趟,这是我家夫君……”
  柳青烟一身狼狈,但还是从容镇定地问候了大夫,这才叫小月扶着自己下去换衣服。
  “小姐,你这是这么了?”小月一边带着哭腔询问柳青烟,一边小心翼翼地帮柳青烟换衣裙。
  “没事,就是刚刚打水的时候不小心倒在了身上。”柳青烟强忍着痛意,语气轻柔地安抚着小月。
  小月看到柳青烟一身的狼狈时是崩溃的,柳青烟即便是在柳府面对宁氏的时候也是从容不迫的,从来不曾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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