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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秦央的信件
  翌日,难得是个好天,可以说是近日来最暖和的一日了。
  纳兰璃躺在床榻上,日上三竿都还未曾醒来。
  昨日再太师府,可真是将她累坏了。
  明月在房中瞧着她,时不时的噗笑一声,觉得打昨日起,她的小姐同从前不一样了。
  说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这一来二去的笑声,总算是将纳兰璃吵醒了来。
  纤细素白的双臂慵懒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明月,笑什么呢?”
  “我笑小姐自昨夜回来,就同从前不一样了。”
  纳兰璃脸一红,难道,明月瞧出来了?
  “我何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明月将身子探了过去,佯装是在找不同,却突然出手上下再她身上点着,“这里不一样,这里不一样,那里也不一样!”
  “明月!”纳兰璃烊怒。
  “好好好,不闹了,公主没变,若说变化,那便是更美了,同之前比着呀,是更有女人味了!”
  女人味?
  一时间想到昨日,纳兰璃更是脸红了,索性不说话,将人整个缩进了被子里。
  明月笑着道:“好了小姐,您就别躲着了,今日是什么日子您忘了吗?”
  她当然没忘。
  今日,是秦央行刑的日子。
  “小姐,这是秦央在刑场给您送来的书信。明月觉得,您还是看一看吧。毕竟他今日就要死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兴许是什么遗言也未可知。”
  纳兰璃本是没有什么心思看的,但因着昨日心情不错,心事有了寄托,也知晓秦家这次再无翻身之力,便放轻松了去,生出几分闲心思来。
  随手接过书信,展开看着,只见上面写着:
  璃儿,请允吾如此唤汝,我已无来日矣。
  君与秦家为敌,吾是知之,亦默许之。久以来,吾不信汝不知吾之心。
  今吾将往,愿得一见君颜。若汝不来,吾亦不强。
  吾既不能回天,父亦已弃我矣。然吾手中,尚有秦家至要者,足以决秦家生死。
  今落得这般也,吾已知错,而父尚不知悔。吾不忍再误下,是故,吾终所愿,乃止此一场祸,助汝矣,亦救其父。
  璃儿,吾愿君独自来。
  这信中的内容,越往下,越令纳兰璃震惊。
  秦央已然知错,秦汪洋却不知错,如此他想要阻止一切灾祸的发生,手中还握着举足若轻的关键之物。
  “明月,我今日,怕是要去一趟。”
  独自相见,想必是真的有东西要交给她。
  总归身在刑场,也没人再扭转局面了。
  明月心中亦是这般想的,于是点了点头,道:“虽说这般情况公主您独自前去也无甚大碍,但仍是要小心为上。”
  “你放心,我会一切小心,纵使他没有东西要交给我,今日他死刑,看着他死,岂不是更痛快?”
  上一世,她的手筋脚筋尽被挑断,舌头被割,他也只是万分厌弃说这样杀她“不利索”,更是他下令,要把她拖向府前,同司空府一同被烧干净。
  她的血流出长长一条血路,最终随着司空府一同覆灭。
  这一世,看着他被处死,难道不是大仇得报,快哉快哉?
  纳兰璃想着,精致的打扮了遍,如此大悲之日,她身上的红裙,却比鲜血还要艳烈。
  上一世,她也是身穿血红色的嫁衣而死的。
  今日这般,就当作是还给他了!
  越是大悲,就越要穿成大喜的模样,仇人痛,亲者快!
  华贵的天家马车,此时已到了刑场周边。
  纳兰璃远远的瞧着,看见秦央果真一身官府,英姿飒爽,站在刑场中央。
  春日里的青山绿水,眼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看着有些瘆人。
  纳兰璃一下马车,围裹在刑场四周的弓箭手便搭上了弓,纷纷望向秦汪洋。
  此时,秦汪洋的面色很是阴险,不知道是悲伤多些,还是得意多些。
  纳兰璃果然来了!
  他冒充秦央的笔迹写出的一封信,果真将纳兰璃引来了此处!
  等下只要纳兰璃一动,只要她动一步,他便可以以她欲劫走死刑犯的罪名,下令将她射杀!
  到时,秦央也不算白白送命,至少搭上一个纳兰璃!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权臣高官,高门内院,谁都无情!亲生儿子,既然要死,便是无用,那就最后利用他的死,除掉一个敌人!
  在这样的世家中,最最无用的,便是深情。
  就如同秦央一般,有情便是该死。
  无情,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
  此时的秦央,对这一切都浑然无知,他望着光秃秃的枝桠,目光却越过那枝桠跳出去很远很远。
  远到再看不见那片虚无。
  他伸手触摸着眼前的空茫,似乎是感受自己最后活着的感觉。
  “秦央!”
  嗯?纳兰璃的声音。是幻听吧。
  “秦央,东西呢?”
  真的是她的声音!
  秦央猛然回首,瞧见一身血红色长裙的纳兰璃盛装打扮,站在她下马车的地方,风将她的长发与长裙吹的飘啊飘。
  美轮美奂。
  “璃儿?”秦央讶异,“你怎么来了?”
  她,应当是恨自己,恨到了骨子里吧?
  又怎会来送行?
  “东西呢?你要给我的东西呢?”
  纳兰璃高声问着,身形却是不动一步。
  暗处的秦汪洋心中急不可待,手指攥的紧紧的,动啊,动啊!只要她迈出步伐,走到中线那里,他就可以下令杀了她!
  但她不动,没有人敢动她分毫,如今,她可是贵不可欺的纳兰公主。
  “什么东西?”秦央向纳兰璃走去几步,距离拉近了些许。
  “你在信中写的,是你要我来,要将东西交给我。”
  信?
  他何时给她写过信?
  他都要死了,怎可能还有机会给她写信?
  纳兰璃见他不认,从怀中取出那封信件来,扬手道:“就是这封信。”
  她向前走着,手中举着信纸,想要上前质问他。
  原来当真有一封信!
  可是他从未写过。
  那这封信,是谁给她的?将她引到此处,意欲何为?
  秦央心生疑惑,向四周望去,很是敏感的看到了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还有眉宇深沉的秦汪洋。
  此时的秦汪洋,看似很想让纳兰璃踩上那条中线。
  一瞬间,秦央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裂开,不顾一切向前奔去,撕心裂肺的喊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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