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铜墙坚若磐石，想要破开个口子瞧瞧，根本就是无妄之谈。
　　纳兰璃对余天清道：“睢县应当是有寻常做工的厂子，但这样隐秘，倒不像是寻常，反倒是让人觉得其中别有洞天。”
　　“会不会与禁药五魅散有关？”
　　纳兰璃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有可能，但眼下也只是猜测。可惜，我们根本无法瞧见里面，更是不可能直接进去的。”
　　余天清垂了目，眼中神色有些许悲呛，轻道：“璃儿，你是不是在怪罪我保护不好你？”
　　就像方才那般，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被挥落在地，甚至还要纳兰璃去扶起他来。
　　就像是这样长久以来，都还要用纳兰璃安排在他身边的梁夜来保护自己一扬。
　　听他这样说，纳兰璃有些许错愕，只觉自己是有些伤害到他了，但她本无意。
　　纳兰璃拍了拍余天清的肩膀，道：“天清，我没有那个意思的，你不要想太多。咱们进不去，但是梁夜与谢六、谢九，是进的去的。”
　　她也知晓暗中三人听得到，便也没再重复去命令，而是道：“你我就在此处，就当是等着五魅散发作的那几人离开后，咱们再走。”
　　余天清默默点了点头。
　　正此时，铜门之中有了动静，似乎有人想要推门而出，二人连忙走了出去，躲在墙角，看见从铜门中走出一行人来，他们肩扛着药娄。
　　那一瞬间，纳兰璃就闻见了令她熟悉却又无比刺鼻的味道。
　　五魅散！
　　这是五魅散！
　　原来这个做工的厂子，做的竟然是五魅散！
　　正此时，那几人开口说话了：“这做工一日，赚个钱可真是不少！”
　　“那可不是？需求量是越发大了！”
　　“五魅散卖的价格愈发高了，价格也愈发贵了，整个小县城都发家致富了！”
　　“对啊，虽说只有禹州林杨楼被查的时候，才会将主场转移到我们睢县的齐天馆，但平日里，林杨楼的所有五魅散，那也都是从我们这里输出去的！”
　　人越走越远了，余天清与纳兰璃从墙角走出，心中想着方才听到的。
　　那几人说的同他们想的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用的信息，便是齐天馆。
　　齐天馆，这个地方，肯定是要前去瞧瞧了。
　　正此时，谢六与谢九折返，向纳兰璃禀报道：“小少主，那铜门其中，是五口铜缸，其中煮的，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种极为燥烈的药材。 ”
　　纳兰璃已知晓了铜门内是制作五魅散的工厂，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大的量。
　　看来五魅散之灾祸，比想象中还要更严重。
　　已经接连忙碌了一日一夜又一日，纳兰璃与余天清决定先歇下，第二日一早，再去齐天馆。
　　而这一夜，秦央却去了制作五魅散的工厂。
　　秦家的嫡公子，舆国的小冢宰大人，亲临此地，自然是工厂最高负责人赶来接待。
　　来人是秦家的旁支，名唤秦牧，年岁三十五六，看着老成，实则城府极深。
　　秦牧一支，早已出了秦家的五服之外，单只出了一个秦牧这样的有用人。
　　秦央虽是年岁不大，但辈分在秦家却是极其高的。
　　这五服之外的秦牧，还是要换秦央一声舅爷的。
　　他慌忙命下人为秦央看茶，又跪下行了大礼：“二舅爷怎么来这无比寒颤的破落小地方了！也不提早告诉晚辈，晚辈好备好一切迎接您！”
　　这地方着实破落，总是一众婢女忙前忙后，在秦央这介打小便时常在御前的人眼中，还是粗鄙至极。
　　他并未落座，只是轻轻拂了拂衣摆，好似那些灰尘都不配沾他的身。
　　秦牧的神色愣了愣，但很快又迎上前去，笑着说：“二舅爷，您……”
　　“叫我大人便好。”秦央开口，打断了秦牧的话。
　　秦牧笑道：“好呢，大人。不知大人此次来，意欲何为啊？”
　　“可是要探查睢县的工厂？还是要检验生意？”
　　秦央背过身，不再看秦牧面上堆出的褶子，“工厂便不去了，你只用将五魅散的产量、交易账目、与林杨楼的交易往来，全部准备好，本官自会查验。”
　　他要的这些东西，可全部都是命脉所在啊！
　　若是这些东西其中任意一样落入他人之手，只怕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再无力更改啊！
　　“大人，您要这些东西干甚？大人是要带走吗？往常都是舅祖来此的，并且看完后就交待一点要留心保存，绝不可外流。”
　　秦央冷笑，“怎么？只认父亲，不认本官？”
　　“不不不，那倒不是，小的哪敢如此？”
　　“那还不准备了拿来？”
　　秦牧却是犯了难，任凭其中一样不那般紧要，他也不必犹豫。
　　“大人，不知道此次舅祖为何不来？从前都是舅祖亲自来瞧的。”
　　“父亲年事渐高，进来帝都风雪肆虐，与这处迥异。父亲自当珍重身子，才派本官来此。”
　　秦央背对着秦牧，眸中之色很是难看，厌弃至极。
　　“父亲总有一日要将这所有的东西都交到本官手中，纵使父亲长寿百岁，也终有一日是本官独占头筹，这一点，秦牧你可清楚？”
　　这句话又是解释，又是立威，秦牧听得明白了，纵使心中依旧怀疑，却也只得前去置办秦央所要的东西。
　　那几样东西都甚是宝贵，纵使秦牧动作很快，却仍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敬敬仰仰的拿了出来。
　　“大人，这几样东西，可甚是重要，您带回去，若是舅祖看望了，可定要早日归还！就算是不归还，也一定要仔细保管着！切记切记！”
　　秦央听得倦了，顺带东西又已经到了，便不再多言，接过几个本子便离去。
　　那一路走的潇洒，头也不回。
　　秦牧望着秦央的背影，眯了眯眼，那粗重的皱纹堆成了一团。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劲，连忙开口唤来手下小羊。
　　小羊武艺尚可，虽说比不得江湖高手，更比不得皇宫内侍，但他做个寻常人家的保镖，或是跟踪个人，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之所以叫小羊，是取了央的谐音。
　　明明年岁差不多，却偏偏秦央那样高人一等。
　　难道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没有，这辈子便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