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璃连蹦带跳,一下子跑到了厢房的角落里。
宽大的中衣在她身上罩着,她的身子显得娇小至极。
跑的太快,连鞋子都没有穿上。
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脚丫,不断的在地上点来点去,脚底被冰冷的地板冻得发红。
她的手指,在宽大的中衣上欲盖弥彰的揉搓。
“你说甚呢!谁等你了,简直不害臊!”
像是一只刚破了壳的雏儿,努力掩盖自己的弱小,但心思却是一览无余。寇容望着她,双目含笑。
足尖一点,便瞬息间到了她的身侧,将她逼的避无可避,单臂轻轻一揽,重新将她放在床榻上。
这下纳兰璃红到了脖子上,想要闪躲,却又没有地方可以躲。
出乎意料的,寇容也没有再难为纳兰璃,好心的不再逗弄她。
他坐直了身子,背靠闯栏,开口道:“这几日的事,说说吧。”
纳兰璃知晓,他是在问禹州的事情。
“秦家在禹州的林杨楼,并非只是做赌场生意这般简单。”
“赌场只做熟人生意,并且所有的熟人都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往里源源不断的砸钱。其中原因,与五魅散脱不了关系。”
“五魅散能使人情绪高涨,长时间服用必定上瘾,我猜想与禁药五石散差不多,想必是异曲同工的禁药。”
“也就是说,秦家不仅做赌场生意,更是明目张胆的用禁药控制着赌徒,一旦五魅散成瘾,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再接着,林杨书院。白日里,文人墨客,作诗诵经,到了夜里,却是最见不得人的风月场所。”
“林杨楼,赌场,五魅散,林杨书院,风月场所,这一定是连在一条线上的,环环相扣,秦家野心昭昭。”
若是再想想曾经叶城的古曼童,那更是其心昭然若揭。
可惜,寇容只是懒懒的笑着,也不搭话。
纳兰璃疑惑:“你怎么看?”
“你说的这些,本座已然知晓。”他笑语,“本座更关心,你是怎么样去送死的。”
他都知道,那还叫她费这么大劲儿说了这样多?
她可是好几日都没有吃饭了!
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定然等着挖苦,他可是惯会挖苦人。
“我不去送死,我能知晓这些事情?”
“你知晓了又有何用?你可有半分证据?”
证据?
“我怎么没有证据,我……”纳兰璃话说到一半,愣了。
她找到的那个写满秦家罪证的折子,想来是假的吧,是秦楚故意引她上钩的吧?
可就算那是假的,她也确实甚都未拿到。
“将谢六谢九都遣回帝都,你倒是会一个人送死。”寇容神色不变,语调也不变,只是淡淡的注视着纳兰璃。
他这是在怪罪她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吗?
纳兰璃软了几分,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
如果他再晚出手一时半刻,她可是必死无疑!
“感谢倒是不必了,你不再蠢得拖累本座前去相救,本座倒是该谢谢你。”
不知怎的,这话听得纳兰璃舒服几分,她咳了咳嗓子,开口道:“虽说没有证据,可是我已经摸清楚了这些,我们可以再择机去查。”
寇容敛颌,“秦央在林杨楼前丢了半条命,你以为秦家还会等着你查?”
更何况,她被秦楚抓住的时候,彼时尚未解禁的冢宰府,就已经接到了传信,知晓有人在查林杨楼。
想必这会儿,林杨楼的所有罪证早已经寻不到任何踪迹了吧。
对了,还有李默!
“我出事之后,林杨书院,还有没有别人?”
寇容扫视她一眼,开口道:“怎么?心中想着你那苗疆二哥?”
天!寇容怎么什么都知晓?
这天下果真没什么躲得过他吧。
“那,他人呢?”
该不会死掉了吧?
寇容淡然道:“不知,未见。”
未见,那应当是跑掉了吧?
“他也是为秦家而来,真实身份不知,这几日也曾帮过我,想必已经逃生了。”
纳兰璃见寇容不语,便继续说着:“然后没有证据,那我们何不创造证据?”
“说来听听。”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这是我暗中带回的五魅散。”
“又有何用?”
就这一小点的五魅散,即使查出是禁药,也没有任何作用,根本无法指正秦家。
可纳兰璃心中早有计划。
既然这件事小,那就把这件事掀大。
既然这件事没办法扳倒秦家,那便设法让他打的秦家翻不了身!
幼帝朱嘉庆,虽然年幼,却是秦岚手中唯一的筹码。
秦岚与秦家如今已生嫌隙,若是让此事与朱嘉庆扯上关系,想必秦家衰败便成定局。
剩下的,便就是时间而已。
纳兰璃拍了拍手中的小瓷瓶,开口道:“如果,幼帝服下呢?如果幼帝成瘾呢?必会倾举国之力找寻源头。到时查出了源头,全国上下都会发现秦家的罪行。到时是谁喂幼帝吃下的,也就不重要了。”
“至于怎样让幼帝吃下,就更是简单了。你是幼帝的太师,而我是幼帝的义姐,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幼帝吃下。”
她的计划不错,只是会牵扯进无辜的朱嘉庆罢了。
当为了复仇,为了成大事,朱嘉庆也必不能从中逃脱。
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必须身死的大事。
纳兰璃等待着寇容的应允,却不料他的双眸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到了最后,指骨分明的大手一样,她手中的小瓷瓶被打落在地,应声而碎,五魅散更是洒落成一片。
“你这是干甚!”纳兰璃站起身子。
“这可是我舍命带回来的!”
现在倒好,唯一一点与秦家罪证有关的东西,也没有了。
可是寇容神色依旧冷淡,纳兰璃从未在他面上见过这样冷淡的神色对她。
“寇容……你?”
“不准动朱嘉庆,半点也不行。这话,本座只说一次。”
纳兰璃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样认真的神色,她在他面上从未见过。
他原来是这样护着朱嘉庆。
从前他抱着朱嘉庆逗弄,她以为是装的,现下想来,竟然是真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准动朱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