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纳兰璃与余天清话谈了片刻后,再次躺下休息。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
到此,这件事总算是完整解决,虽然受了些伤但也算是平安。她决定不再多留,早早回府。
以免夜长梦多。
梁夜依旧留在宗伯府为余天清所用,明月同纳兰璃一道回府。
司空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只是往日里的婢女看纳兰璃的目光却是非比寻常——似是在隐藏、躲避着什么。
“小姐,她们是怎么了?怎么低着头不敢看我们,又在走远了抬头看?她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明月同样不解问道。
纳兰璃轻轻摇头,只道不知。过了会儿才道:“或许林月母女觉得我此次必死无疑,所以看到我惊讶也是正常。”
她话一出口,便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狠狠一坠,冷汗顺着光洁的额头流下。
“快,明月,回别院!”
二人不顾一切的向别院跑着。
不要,不要!千万千万不要……
二人推开院门,看到眼前之景,皆是脚踝一软,向后踉跄数步。
宝珠正如同两岁小儿一般两腿大张坐在地面,口中乌拉不清,身上、脸上、头发上粘满了泥土。
“小姐说过要宝珠守在院子里,宝珠自然是哪里都不去,宝珠就守在院子里,哪都不去,哪都不去……小姐说了,别院就是我们的家!”
宝珠好似没有意识,口中在不由自动的重复着这些话。
纳兰璃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她不在的日子,别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定是林月母女见她不在,又以为她此次必死无疑,所以便放开了手到别院撒泼,可怜宝珠誓死不依,要守护好别院,才闹得如今这不人不鬼的下场。
傻宝珠……
纳兰璃心痛不已,这是她唯一想得到宝珠会变成这般的原由。
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想要蹲下身子保住宝珠,扶起宝珠。
可纳兰璃刚一开口,宝珠意识到来人,便双手保住头尖叫着向后缩去,那动作惹得满地尘土飞扬。
“宝珠?”
“别过来!别过来!”宝珠尖叫。
“别过来!二夫人,二小姐,求求你们住手吧!”
果然!果然是林月母女!
纳兰璃眸色一冷,寒到了心底。
“宝珠,宝珠,你别怕,我是你的小姐啊。”
明月也连忙走来,蹲下身子直视着宝珠,柔声哄着:“宝珠,你别怕,你看看我们是谁。我是明月,我把小姐安然无恙带回来了。”
可宝珠像是完全失了心智,站起身子抱着头到处乱跑,也不看路,好几次都撞在了院墙上。
“不要!不要过来!二夫人,二小姐,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这样!小姐一定会回来的,你们这样小姐会生气的!”
随着宝珠的动作,她身下的血迹开始变得明显,她手臂上斑斑痕痕的伤口也全然显露,隐藏在发丝内脖颈上的痕迹也显露无疑。
纳兰璃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双眸红的险些要滴出血来,却是强逼着自己平静下来,道:“明月,快把府中郎中叫来。”
宝珠被压制着洗了洗澡,换了身衣裳,人倒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纳兰璃,只说了句:“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别院,我替您守的好好的。”
之后,便彻底昏睡过去。
府中郎中来了,纳兰璃命其为宝珠诊治,只见他的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轻轻重重,面色也是凝重复杂。
半晌,才抬起头道:“小姐,她应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内心对外界产生了抗拒,所以才会失了心智。”
纳兰璃忙道:“可她刚才是清醒的,她唤我小姐,同我说话!”
郎中点点头,道:“见到自己心中执念之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也只是短暂的清明。往后的日子,若是情况好,便是清醒一阵糊涂一阵,若是情况糟些,便是永生疯癫。”
纳兰璃默默握住明月的手,握的很紧,“郎中,可有法子医治?”
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姐,赎老朽无力回天。”
郎中走了,纳兰璃无力的靠在床榻上,脑中一幕幕光影像是走马灯。
虽是胆怯却从小陪伴在自己身侧衷心耿耿的宝珠,一颦一笑,一吵一闹,点点滴滴,心头环绕。
霎时间,又瞧见了林月母女前世今生对自己的欺压,次次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看见了自己虽次次死里逃生,但每次都是千疮百孔。
她为什么要如此活着?
她才是司空府的嫡小姐!
她为什么要一次次放任林月母女对她的伤害?
为什么明明重生,却还不主动出击?
她再也不愿装柔弱、装可怜,她再也不会避讳纳兰昊天,谁若是挡在她前面,那谁便是她的敌人!
纳兰璃再一次站直了身子,开口道:“明月,你听我的,这样做……”
明月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在别院外。
原本是大晴天,这会子却是几片乌云蔽日,刮起了刺骨寒风,气温骤降。
日子早已入夏,眼下突然降温,倒像是又回到了春寒时节。
这天,怕是要大变了。
司空府一片混乱,宫中也没好到哪里去。
宴会结束,容隐回到驿馆,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到容欢,他一向隐忍,但此次容欢如此,当真不能再忍。
只是,容欢早已不见踪迹。
任容隐下令翻遍能找寻之地,还是不见容欢。
容隐手下护卫道:“三皇子,可能五公主问知晓自己做错了,害怕被皇子您怪罪,躲起来了也未可知,又或者,五公主自己回国去了。”
容隐敛颌不语。
“三皇子,那属下用不用沿途找寻五公主?也好将公主护送回国。”
“不必。”容隐开口。
她私自跟随,目无章法的破坏朝拜,如今若要回国,他干甚要护送?死在外面再好不过。
只怕依她的性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又怎会如此作罢?
容隐挥了挥手,满是疲惫的歇下。
却不知远在东宫,一抹红色的倩影溜进。
只不过那身影自以为没被发觉,再一动,便被两旁侍卫遏制住身影。
秦易西端坐高台,冷笑道:“五公主还真是身手矫健,竟是找到东宫,你可知私闯太子宫殿是死罪?”
他起身向下走,注视着容欢,“你是赶着来送死?”
第八十六章 宝珠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