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京兆尹与刑部有关吗?”
紫苑愣了一下,一脸诧异的看着沈幼鱼,颇为不解。
小姐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并没有什么关系。”紫苑解释道,“若是论级,却是平级。只是有些事情京兆尹并无处理的权利,要交由刑部处理。”
顿了下,又问道:“小姐缘何问起此事?”
沈幼鱼便将今日紫苑走了之后,慕清颜与她说的话都告诉了紫苑。
紫苑听罢,花容失色,失声道:“幸亏小姐只是口头上答应了下来。倘若小姐那时满口应下,只怕如今小姐在京城闺秀之中的名声,再不堪入耳了!”
沈幼鱼也叹了口气。她又不是傻子,如何能不知道这一点?
可即便是口头上答应,也是答应,倘若慕清颜当真较真,只怕她也落不到一点好处。
紫苑见沈幼鱼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怨道:“小姐那时若是没叫奴婢出去,想必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沈幼鱼也无比后悔,叹道:“若是我知道,也不至于叫你离了屋子去。”
主仆二人对望一眼,满心满眼都是无奈。
紫苑好歹是听陈嬷嬷说过世面的人,想了一阵便想出一个主意来。
紫苑凑到沈幼鱼的耳边,轻声道:“姑娘只需这样……那样……再这样……就能骗过慕小姐去,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名声遭殃了。”
沈幼鱼迟疑道:“这不大好吧……”
紫苑急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是姑娘不这样,只怕会自身难保呢!”
“可这么做不是缺德吗?”沈幼鱼皱皱眉头,“况且即便这么做,也只能挡住一时吧?若是之后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被嘲笑一番。”
紫苑道:“若是嘲笑,也不过几日的功夫。京城中趣事极多,用不了几日便会忘记了。小姐千万不要因小失大了才是!”
沈幼鱼默不作声,她有些犹豫,虽知紫苑说的不假,却也担心若自己失了分寸,反倒弄巧成拙了。
紫苑见沈幼鱼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想要再添一把柴,却苦于四处无门,只能一面干着急着,一面等沈幼鱼做决定。
沈幼鱼想了许久,总是拿不定主意,苦恼道:“罢了罢了,我且再想想吧,总会有别的法子的不是吗?”
沈幼鱼的担忧并未能持续太久。
第二日刚过了晌午,她便被请去了见杨侯爷。
侯爷是男子,自然不住在后院,故而沈幼鱼第一次踏入了侯府的前院。
与后院的精致小巧有所不同,侯府的前院要大气开阔许多,无论是假山假石,还是花柳树木,都有种天然的粗狂感。
沈幼鱼对这样的风景更加熟悉,也愈发觉得亲近。
绕过了长廊,便到了书房。
引路的下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主子的书房的,便只能请沈幼鱼一个人进去。
沈幼鱼进去一看,却是一个美须中年男子站在窗边,正挥毫写着什么。
沈幼鱼猜到此人的身份,便轻声叫了一声“舅舅”。
杨侯爷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我听闻,你前几日刚来,便交了一份用度的银两?”杨侯爷忽然问道。
沈幼鱼心中一惊,赶紧回道:“是有此事。虽是外家,却也该有些规矩的。断断不能叫我乱用了外家的东西才是。”
“嗯。沈家素来讲究这些。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也没错。”杨侯爷不咸不淡的道。
沈幼鱼顿时松了口气。早在她交出用度的时候,便猜到会有如此一问,只真面对时,却还是觉得无比紧张。好在舅舅没有追究的意思,让她的心绪也能有所放松。
“你可有念过书?”杨侯爷又问。
沈幼鱼有些无奈,她早些时候养在山野,如何有机缘念书学习?
“不曾。”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子,如何能不读书?”杨侯爷皱皱眉,训斥道,“你父亲没想过要为你寻个西席先生吗?”
沈幼鱼笑笑:“便是兰妹妹,也没有西席先生教导。我自然不敢再提了。”
“罢了。你如今既然来了侯府,便跟着你表姐去念书学字吧。府上有个绝好的女西席先生,一会儿我便叫人送去你的院子。”
杨侯爷说到这儿,顿了顿:“我听说,你如今住在钰儿的院子里?”
沈幼鱼乖巧点头。
杨侯爷沉默了一阵,忽然叹道:“你到底是外客,没有住在主家院子里的道理。那清风阁时常有人前去打扫,等回去后,你便搬到那边去住吧。”
沈幼鱼有些吃惊的看着杨侯爷,那处她也听表姐说过,是娘亲往日住的地方,侯爷时常前去坐坐,故而一直空着,不敢叫人住了去。如今为何反让自己去住?
杨侯爷解释道:“那处原就是你母亲的住处,你如今过去住,也算合适,不妨事。”
沈幼鱼听了这话,便就算了。
“这是你想问我?还是慕家想问我?”杨侯爷提着笔的手微微一顿,问道。
沈幼鱼有些踟躇,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细细观察了一下杨侯爷的脸色,见他并无生气的意思,才慢悠悠的反问道:“若是我问当如何解释?若是慕家问当如何解释?”
杨侯爷失笑摇头,放下手中的笔,道:“你不必如此防备我。”
沈幼鱼抿抿嘴一言不发。侯夫人前几日的刁难她仍记心中,如今遇上杨侯爷这话,她也不知当信不当信。
杨侯爷没理会沈幼鱼,继续道:“当年你母亲尚未出阁时,我便极疼她的,便是夫人,也屈居二位。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母亲性子烈,便如何也不肯与家中联络了。”
“即便如此,母亲出事的时候,舅舅又在何处?”
杨侯爷微微一顿,叹了口气:“这事儿终究是我心中的一个痛处。如今无论我与你说什么。”
二人相对着沉默了半晌,杨侯爷才叹道:“罢了,说回慕清明身上吧。我记得,你与他有旧?”
沈幼鱼面颊一红,心道,那是我夫君,如何无旧?
杨侯爷笑笑:“让我来猜猜,慕清颜昨日来,可是求你去央求你父亲,让你父亲放了慕清明?”
沈幼鱼惊的瞪圆了眼睛,他如何知道的?
“这是我府上,发生了何事,我如何不知道?”杨侯爷无奈叹道,“况且你表姐并非不管你,只是夹在你跟她娘亲之间,有些难以招架罢了。”
沈幼鱼想起几日未见的杨钰,心中原有的那点愤愤不平便也消散了。
原来表姐竟是在帮着从中调解,是她错怪了她去。
“舅舅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吗?”沈幼鱼定了定神,抿抿嘴,“她那日央的极诚恳,我再三推脱不过,才答应的。”
“我知其中的缘故。我只问你,如今你有何打算?”杨侯爷问道。
沈幼鱼皱着脸不知当如何回答。
若照着她的性子,既是答应了的事情,便定要做到。只是她如今住在侯府上,想要回家虽然不难,可若只为了慕清明的事情回去,只怕老太太是如何都不肯答应的。
可若是不回去,过几日慕清颜再来问,她如何也过不了她那关的。
杨侯爷见沈幼鱼默而不语,无奈叹气。到底错过了教养的最佳年限,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想不透彻……
杨侯爷又等了一阵,见沈幼鱼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便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的。”
沈幼鱼无奈苦笑,她倒是想拒绝,可慕清颜委实不给她机会。
第225章 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