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公子来京城,可是为了赶考?”杨钰问道。
如今是春闱之际,寇南天入京,怕正是为了此事。
寇南天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在下此番进京,一方面是为了赶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人。是在下的一个熟人。’
杨钰惊讶道:“是何人?寇公子可有寻到?”
寇南天叹息道:‘实不相瞒,京城委实太大了些,寇某寻了好些时日,并未能寻到。’
杨钰连忙追问,这才知道,他要找的人竟然是慕清明。
杨钰将寇南天送到了慕府,可巧遇上了慕清明刚出门回来。杨钰便叫住了正要进去的慕清明。
慕清明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叫住他的人,虽算丰神俊朗衣着不凡,可眉眼之间却透露着点点女气。且他入京这么长时间,从未听说过京城有哪家公子哥儿容貌姣好貌似女子,略一思量,便猜出了面前之人,是何来历。
慕清明温润一笑,冲杨钰拱拱手道:“这位公子,有何事请教。”
杨钰往后退了一步,将寇南天让了出来:“并非我有事情。而是这位公子,千里迢迢而来,说有事找慕公子,却又不认识路,才让我来引路。”
慕清明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寇南天的身上。
他细细的将寇南天打量了一番,却在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这不是那常驻山头的土匪吗?怎么忽然改换门庭,来了京城?
“慕公子可认识这位公子?”杨钰问道。
慕清明回过神,略一点头:“有一面之缘。”
杨钰见慕清明神色不假,便点点头,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径直离开了。
如今天色已晚,家人还在等她。
慕清明跟寇南天都没有将她拦下的打算,也都目送着她离开后,慕清明才转过头对寇南天,似笑非笑道:“公子看着端是面熟。细细一想,才想起,原是路过山崖时见过。但看公子如今的穿着装扮,却也不像。也不知是否认错了。敢问一句,可是寇南天,寇公子?”
寇南天笑笑,也不隐瞒,落落大方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既认了身份,慕清明再不便将其带回府中。便在距慕府不远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又叫来了小厮,命他告诉父亲一声,这才重又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回了寇南天的身上。
慕清明端起小二才送来的酒壶,给自己慢慢的斟上一盏酒,心思活络万分。
寇南天竟然毫发无损的进了京城?可见是得了县令大人的帮助的。
只是县令大人居然帮一个有前科的土匪?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省人事了不成?
慕清明琢磨了半晌,终是没能拿出一个章程来,只得将目光直勾勾的放在了对面的寇南天的身上,希望他能如实说明自己此番来的来意。
可寇南天也是个能忍的性子,只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旁的一概不说。
寇南天也不觉得饿,毕竟方才在杨钰的盛情难却之下,他已将空空如也的肚腹填至七分。
等灌下一肚黄汤,寇南天才兴致缺缺的放下手里的酒盏,叹道:“慕公子便如此看不惯在下吗?”
“你既做了那叫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便不能怪在下看不惯你。”慕清明应对如流。
“若我说,那并非我的意愿呢?”寇南天苦笑连连。
“天底下受尽苦难的人不知凡几,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王法又能被置于何地?”慕清明冷脸道。
寇南天听罢此话,哈哈大笑,端起酒壶,豪饮一口,才重重的将酒壶拍在了桌上。
“慕公子好大的口气。既如此!慕公子为何如今还闲置家中,不做温习之事?慕公子原是有功名在身,又有如此抱负,理当好生在家中温书才是!”
原来,寇南天早些时候便已来了京城,也早便知道了慕清明的落脚处。他多日不去探望,便是为了打探他如今的动态,而叫他如此行为的,便是县令本人。
慕清明静默。他竟没想到,自己当时一句戏言,竟叫县令记至如今。
寇南天见慕清明默而不语,冷笑一声,道:“慕公子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想来,应该记得当时的承诺吧?如今是个什么态度,也该拿出来一说,免得大人白等一番不是?”
寇南天那些时日虽在山上做贼,却对山下的事情了如指掌,再加上县令于他有恩,自然不愿让县令失望,对慕清明的言辞也多有犀利之意。
慕清明被逼的无法,只得叹息道:“此事原不该与你明说,只如今你问了我,那我便跟你说了吧。这科考,我往后都不会参与了。”
寇南天冷言:“慕公子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做你往日最不喜的无信之人?”
慕清明摇摇头,往县令所在的方向拱拱手,道:“当日与大人所约,不过是一时的意气。之后我便后悔了,也与大人协商过。大人固有此愿,却也明言虽我心中所想。若我不愿,便不逼我。”
“如今我在京城想了多日,也见了官场腐朽。实在不愿涉足其中。倒愿意做一个闲散富家翁,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多做出一番作为才是。”
寇南天自是不允,道:“慕公子所言差矣。公子既然有才,又有此出身,更应该在更大的地方发挥一技之长才是。如何能做闲散富翁?若是叫大人知道了,只怕会为之伤心的。”
慕清明笑笑,不为所动:“人各有志,总不能将别人的志向作为自己的枷锁?况且我亦知我性子,最是懒散不过。不适合混迹于名利场之中,更别提做官。”
顿了下,又抢在寇南天之前道:“倒是寇公子,此番能如此松快的来的京城,想必县令大人出了不少的力气吧?”
寇南天抿抿嘴,原想跟慕清明死磕到底,却见慕清明虽是笑着,只眼底一片冰冷,明白自己多说无益,便也能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至于别的,只要自己在,总能从旁劝说。
“若非大人,如今我只怕早已身陷囹圄了吧。”
寇南天颇为感慨,当日他下了匪寨,只当自己往后余生只能在牢中度过,却不料县令竟将他的过去听了进去,对他多加宽宥,还为他恢复了身份,让他进京赶考。
慕清明默然不语。寇南天的遭遇,他也有所耳闻,如今能进京,可见县令大人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慕清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原就觉得县令太过慈悲,不是个做官的心肠。自己还在时便多加劝,使其收敛。如今一看,自己才刚离开不久,便又恢复如常了。
“此番寇公子过来,可是为了科考一事?”慕清明想了想,又问道。
寇南天点点头,他此番过来,便是为了攻取举人。
寇南天并不觉得自己此番一定会成功,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自己丝毫不努力,便一定不会成功的。
慕清明点点头,又看了看寇南天如今衣着打扮,虽称不上艰难,却也不好。可见他如今的日子过的也是捉襟见肘。
慕清明想起往日县令大人对自己的照拂,又念在自己不能如县令所想,参与科举,而寇南天又是县令另看中之人,便提出了为寇南天准备住处的想法。
寇南天原不肯答应,可慕清明再三力邀,寇南天终于松动了。他盘算着,若是住进慕清明准备好的房子,许能跟慕清明多亲近几分,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慕清明听罢,立刻松了口气。
第215章 见慕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