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真这么说?那女儿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不都白费了吗?”沈幼兰蹲坐在张姨娘的下首处,一脸慌乱。
她心中暗恨不已。那个沈幼鱼到底是哪儿的缘分,竟能叫的动父亲为她强出头。
屋子里,张姨娘斜斜的依靠在香妃塌上,手里拿着一只烟斗,细细的吸上一口,又慢悠悠的吐了出来。一双凤眼微微眯着,耳朵里听着沈幼兰的抱怨,但面上淡淡,一副忽然不在意的模样。
沈幼兰看着,心中不大高兴,央求道:“姨娘还是可怜可怜女儿吧!如今父亲都知道了,只怕这件事是不能善终了。”
张姨娘淡淡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嗤笑一声:“什么善终不善终的?底下的下人们不知事,嚼家中主子们的舌根子,跟你这个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幼兰微微一顿,说不上话。
明面上是没有关系,可要是奶奶有心调查的话,定会发现这样的话便是最先从她的屋子里传出去的吧?
张姨娘见沈幼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自己这女儿啊,实在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这都不算什么大事,却被吓成了这幅模样。
张姨娘伸出纤手,扣了一下沈幼兰的脑门:“怎么忽然就这么笨了呢?你父亲可没有算账的意思。”
“那祖母那边……”
沈幼兰悔恨不已。这件事到底是她办差了,若是能再警醒一点,另寻个机会,如今也不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你祖母年岁大了,不想管事了。”张姨娘意有所指,“况且不过是下人碎嘴的事情,老太太早上都处置过了,哪儿还有别的心思去管那些了?”
沈幼兰大喜,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只要没人再继续过问,那便是好事儿。
“不过,这件事之后,你需得好生收敛收敛。若是再犯,只怕便是老爷,也保不住你的。”张姨娘叹了口气,看着沈幼兰,也觉得她有些不争气了。
沈幼兰不愿,沈幼鱼一朝得势,自己便落到这个地步,若是继续让她得势下去,那往后家里哪儿还有她容身之所?
“她总归岁数大了,是要嫁出去的。你只需避这段时间的锋芒便是了。”张姨娘见她心有不愤,提点一二。
“那女儿要不要……”沈幼兰欲言又止,“寻个机会与她和解了?”
父亲跟祖母最是喜欢看见孙辈之间和睦的,若是她们俩之间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怕能帮自己在祖母跟父亲心中加分不少。
“你若是有心,自然是好的。但你若是不愿,那便算了。”张姨娘并不在意的摆摆手,“左右是个孤女,也嫁不了太高的……”
“又叫我出去?”沈幼鱼正在沈祖母那儿承欢,猛然听见沈幼兰来请,愣住了,言语间全是不敢置信。
沈幼琳也在,听的下人说了这话,赶紧拽住沈幼鱼的手腕,大声道:“大姐姐别去!二姐姐一定又没有好心。”
沈幼鱼端是惊讶,便蹲下身来,握着沈幼琳胖乎乎的小手道:“三妹妹何出此言?”
沈幼琳奶声奶气的道:“我都听说了。最近府里针对大姐姐的谣言,都是从二姐姐的屋子里传出去的!”
沈祖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件事早上被已经被她按了下来,沈幼琳如何知道这个事情?
沈幼鱼见沈祖母变了脸色,心中一惊,拉着沈幼琳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沈幼琳还小,吃不得痛,当下就皱起了眉头,扬起小脸蛋,苦兮兮的看着沈幼鱼道:“大姐姐,我疼……”
沈幼鱼下意识的松开了握着沈幼琳的手。
沈祖母盯着沈幼琳被沈幼鱼握红的地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她招招手,将沈幼琳召到了自己跟前,捧着她被握红的手来,吹了吹:“给祖母看看。哎呀都捏红了,如今可还疼了。”
沈幼琳道:“祖母吹过就不疼了。”
“乖孩子。”沈祖母摸了摸沈幼琳的脑袋。
沈幼鱼在一旁心惊胆战。一双眼紧紧的黏在沈幼琳的身上,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沈祖母见她这样,觉得有趣,便问她道:“鱼儿,琳儿这么说,你怎么想啊?”
沈幼鱼回过神,勉强一笑:“琳儿这是童言无忌。二妹妹素来是个和善好亲近的,可对下人的管束难免有些宽松了。只怕这件事,二妹妹也不知情吧。”
言下之意,她也是听说过这个传言的。
沈祖母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沈幼鱼的意思。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赞赏。
原来不是个过于心善的。
这样也好,能这番气度,嫁去人家,也不会受累了。
“才不是呢!”沈幼琳忽然开了口,气鼓鼓的道,“二姐姐一向对下人严苛惯了,便是一只鸟儿也轻易不能从她的院子里飞出来的,怎么可能忽然就让下人传起了谣言?”
“大姐姐好长时间不回家来了,想来对这个事情该是不大清楚的。祖母可千万不要被二姐姐的外表欺骗了才是!”
沈幼鱼心中骇然,出口的声音也不免严厉了几分:“琳儿!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沈幼琳扁扁嘴,扭过身去,拽了拽沈祖母的衣袖:“祖母,琳儿只是实话实说。大姐姐怎么能跟琳儿生气呢!”
沈祖母十分宠溺的摸了摸沈幼琳的脑袋,笑道:“好了好了。你大姐姐孝悌友善,哪儿就能听得进这样的话来?”
她顿了顿,又道:“罢了,既然这个事,连琳儿都知道了,不如就将兰儿叫来问问看。若是真的,叫兰儿跟鱼儿道个歉。若是假的,也好让琳儿知道。”
“都是自家姐妹,若是为了这个事情,心中有了隔阂便不好了。”
沈幼鱼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祖母怕是跟父亲一样,不想节外生枝呢!
“鱼儿,你觉得可好?”沈祖母问道。
沈幼鱼被问的心慌,勉强定了定神,而后点点头道:“祖母说的很是,孙女也是这个想法。”
“那就好。”沈祖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林嬷嬷:“你去张姨娘那边看看,若是兰儿得空,就将兰儿叫来。也不必跟她说些什么,一切等她来了再说吧。”
林嬷嬷听了这话,用余光看了沈幼鱼一眼,便应下自去不提。
正等候间,沈幼鱼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一双杏眼勾勾的看向门帘方向,眼神幽暗,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沈祖母看的真切,失笑道:“鱼儿,椅子上没有钉子,快些坐好,莫要失了规矩。”
沈幼鱼听了这话,红了耳根,赶紧坐好了。
她抬起头,见沈幼琳冲自己做鬼脸,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很是无奈,便摇摇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沈祖母身上。
“在想些什么?”沈祖母笑问道。
沈幼鱼抿抿嘴,拖着声音道:“孙女在想二妹妹院子里的事情。”
“可有想出点什么来?”沈祖母问道。
沈幼鱼摇摇头,道:“孙女跟二妹妹素来没有仇怨。不知二妹妹是怎么想的,竟编纂出这些谣言来。”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道:“这样的话,虽不像是二妹妹会说的,可若真像三妹妹说的那样,是从二妹妹的院子传来的,只怕对二妹妹的影响不大好吧……”
沈祖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倘若真是这样,老身也不会叫兰儿被下面那些奴才欺负了去。鱼儿,你只管放心吧。”
第199章 余后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