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士兵赶紧列队站好,目不斜视,直到被领到校场的大铁锅前。
“十二人一队,现在开饭!”
一声令下。
士兵们欢呼起来,期盼目光朝铁锅里看去。
锅里只是红通通翻滚的汤汁,并没有吃食!
众人面露疑惑,神情微怔。
只见厨师胸有成竹的倒了切好的豆腐进去,紧接着,土豆块,豆芽,羊血,丸子,最后是羊肉,泡面依次被放入。
随着汤汁再度沸腾,一股奇异香味充斥满鼻端,士兵们咽了咽口水,呆呆看着,神情发怔。
今日里是煮了什么吃食?
厨师们用大漏勺分装吃食,待陶碗里装满了食物时,士兵这才如梦初醒,大快朵颐起来。
入口又鲜又辣,辣里面还有一股子麻。羊肉鲜嫩,入口即化,羊血微弹,咬开时那股满足难以言表,更惊奇的是那洁白丸子,细嫩多汁,轻盈弹牙,令人欲罢不能。
豆腐里吸足了麻辣鲜香,格外好味,那泡面更是麻辣过瘾,吃的人头顶冒汗,再喝上一口滋味浓厚的汤,简直要美上天了!
很快有人吃完了又守着锅子添饭食。
满场都是男人们埋头吃饭食的声音,壮观到令慕清明有种身在猪圈的幻觉……
慕清明的碗里只有几颗鱼丸煮豆腐,他口味清淡,不吃辣椒,只用清水煮食。
张都尉伸头看了他的碗,满脸惊奇,“格老子的,你既不吃这些,如何知道滋味鲜美?”
慕清明面容灰暗。
如何能不知道?前世里大街小巷都是这玩意,名曰‘火锅’,菜品丰厚到什么都可以煮食。
放在前世,打死他也不会多瞧这些吃食一眼好么。
只不过军营里下力气的汉子只有吃重油重盐的食物才能快速补充体力,且现在天寒地冻,热气腾腾的火锅是再好不过的食物了。
谈了一口气,可惜现下是冬日,并没有什么新鲜蔬菜,否则烫食更为鲜美……
慕清明忽然想到什么,眸光紧盯了酒坊。
他扭头看狼吞虎咽的张都尉,“你这次得罪了户部那帮人,想不想与他们重修旧好?”
张都尉惊的夹了丸子都没下口,“你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饭食用到一半,张都尉拉着慕清明去了酒坊里。
酒坊里面空间很大,煮好的粮食正堆在地上进行发酵。
“这是晾堂。”张都尉斜了眼看他,“地方足够大吧?”
慕清明早就同他仔细说了一遍,打算用酒坊来种植一些冬日里没有的瓜果蔬菜。
张都尉久经沙场的心竟有了几分激动,冬日里根本没有夏日那些瓜果蔬菜,可想而知,如果真成了,这些瓜果会有多金贵!
晾堂里面空气很湿润,温度也很暖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日光照射。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慕清明原本就打算将种苗从空间里养活之后,再移植过来。
“地方倒足够。”他左右环顾了一圈。
张都尉兴奋搓搓手,“慕兄,你说的法子要是奏效,老子以后就不用看户部那帮家伙的脸色,哈哈哈哈!”
慕清明胸有成竹,“铁定奏效,张都尉,同那药膏一起,你看付多少给我钱合适?”
张都尉牛眼鼓的老大,“还要钱?”
慕清明呼出一口气,“张都尉在军营中不乏吃喝,我还要养家糊口。”
张都尉大掌往慕清明肩上拍去,挤眉弄眼道,“老子忘记你还有个美娇娘在家,放心,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这话说的却是实情。
张都尉在东京有封地有宅子,月奉也不少,长年混迹于军营,平日里根本不花钱。
到底有多少银子,他自己根本也没数。
既说到,他便回了帐篷里,取了一匣银子给慕清明,甚至都没打开点数,“若用着不够,再来老子这边拿。”
慕清明微皱眉头,前世里他也如张都尉一般视金钱如粪土,钱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串数字。
现下,看着这匣银子,他忽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男人在商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他十分沉醉那种把所有对手踩在脚下,掌控他人命脉的感觉。
也许,他可以再尝试一下白手起家是何种滋味?
回到家中,慕清明将屋子收拾停当便去接幼鱼。
小家伙兴致勃勃,亲热挽了慕清明手臂,“相公,夫子说我们下个周要期末考。”
慕清明猛然站住,“你也要参加吗?”
小丫头本就是临时塞进去,又大字不识,考试对于她而言,有些困难吧……
幼鱼眨眨眼,理所应当的反问,“我也是夫子的学生,为什么不考?”
慕清明摸摸她小脑袋,“如果不想参加考试,我去跟夫子打声招呼。”
“当然要参加!我又不是秦飞霜。”小丫头撇撇嘴,眸中落满星光,“夫子说了,我悟性很好。”
“再好的悟性,短短时日也没办法和她们比。我是怕你觉得考试太难。”慕清明唇角含了笑意。
谁知,小丫头不满的看他,“哼,相公就是觉得我没用是不是?我的功课写的可好了,秦飞霜都不会呢!”
慕清明这才有些吃惊,“你会写字?”
幼鱼点点头。
男人心攸然一紧,眸光急切,“那你可想起来什么?”
小丫头沮丧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发现自己认识很多字,夫子教的功课也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慕清明眸光复杂。
原先他就怀疑幼鱼身份非同寻常,现在更是又确认几分。
这个世道只有男人入学,能念书的女子少之又少,小丫头既学了习字作诗,应该是出自大户了。
他先前竟忽略了这一点……不知道赵知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等把村庄里事情处理完之后,他也该再多打听一下幼鱼的身世,尽快送她归家。
小丫头轻摇他手臂,“相公,我想去买些书。”
慕清明便带她进了一家专卖笔墨纸砚的店铺。
幼鱼踮了脚,仰小脑袋在博古架上挑选许久,仍未找到合眼的。
掌柜拎了石青色长袍走过来,“姑娘是想买什么类型的书呢?”
幼鱼眨眨水灵灵杏眼,“夫子说要我们多看一些与景致有关的书籍。期末考便是要交咏物或咏景诗十首。”
掌柜的也惊的睁圆眼,“竟要这么多诗?”
“对呀,”少女娇憨点头。
掌柜的便抽了一本书来,“这是记录风土人情的地志,姑娘买这个刚好。”
慕清明接了过来,付了钱。
领了幼鱼出门,他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相公,我们不回家吗?”幼鱼惊讶的问,又抬眼看了店铺。
是间成衣铺。
“要过新年了,再给你买几身新衣服。”男人语调淡淡。
幼鱼猛然红了脸,局促不安,“相公,我身上的棉服便是新的,不用再花钱了。”
心里头甜滋滋,又有股难以言表的酸涩,她进的女子学堂不便宜,相公对她实在太好了……
男人却抬脚走了进去,声线清冽,“听我的。”
再次出门时,幼鱼小脸蛋红扑扑的。
相公从里到外替她定了好几套衣物,她却不愿意再买里衣。
任慕清明和伙计问了又问,她死活不开口。
裁缝是个比她年龄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好奇的问,“为何不愿意穿里衣?”
“里衣,穿了会喘不上气……”幼鱼羞涩的说了实话。
裁缝面容涌上惊异,忽然看向她胸前,领了她进里间。
弄了半天,幼鱼才搞明白。
原来是相公给她买的里衣太小了,所以才会穿着不舒服……
第75章 酒坊的新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