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魏吴国皇上不假,我手中的确握着生杀大权不假,可着并不表示我是一个随时准备砍人脑袋的昏君啊?”
壬擎棋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对着身着龙袍的皇上躬身做了一拱,道:“皇上,朝臣们之所以沉默不言,正是因为他们和微臣有同样的想法。皇上你是为了多方面力量才选择杀掉赤炎将军一家,你自有你的考量。可是对于百官们来说,这事儿就不是这么一会儿事儿了。”
“哦,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怎么想朕,难道他们认为朕是暴君吗?”在魏吴国皇帝的意识中,暴君大概是世界上最坏的君主了。其实他哪里知道比起暴君来,那些昏君更让人觉得可怕。
壬擎棋摇摇头,恭恭敬敬的道:“不,他们只是认为皇上你赏罚不明而已。不错,赤炎将军确实打了败仗,按理应该问责。可是咱们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战前赤炎将军本不欲出战,是皇上您下令他去战场的。而且赤炎将军身患重疾,行动由不得自己,所以被人从战场上抬离,那也怪不得他啊……”
“够了,你的意识是我不该处罚他吗?”魏吴国皇帝脸上显出了一副不耐烦,什么时候他连处罚人的权利都没有了。他是一国之君,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皇上。
壬擎棋摇摇头,继续说出自己的话:“不,臣说过赤炎将军战败而归,确实该罚。”发现皇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好转,壬擎棋才话锋一转:“但是,皇上罚的太重了。赤炎将军一家老小无罪,皇上何必牵连无辜呢?”
“太傅,我有点儿累了,事儿也好棋局也罢改天再说。”魏吴国皇帝背过身去,不再看壬擎棋。
壬擎棋无声的行完礼节,径直走出了皇宫。夜色正好,凉风不寒,想必城墙上那影赢曈曈应该不会太难受。在黑夜中向对方招了招手,壬擎棋才慢慢的离开皇宫。
此时魏吴国皇帝的内寝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服侍他的宫女和内侍都被他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此时只有他一个人。魏吴国皇帝望着那盘未下完的棋,思索着壬擎棋的话,眸光如同一潭沉水,静谧的让人看不透丝毫思绪。
只是这种静谧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男子脸上浮现了一抹痛苦,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魏吴国皇帝想不清楚了,真的是想不清楚了。先帝在临崩之前,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小心身边人,一定要早除。”
父皇到底让他除去的是谁呢,他原本以为是赤炎将军来着。毕竟此人功高盖主,平时做事儿又没有多么恭敬。所以他才会借题发挥让受伤的赤炎将军接着打仗,目的就是想借别人的手除却他。
当听说赤炎将军被人从阵前掳走时,自己当真乐开了花。毕竟身在敌国,赤炎将军应该不会再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为了斩草除根,为了彻底清除赤炎将军的势力,所以他才会下令对赤炎将军满门抄斩。
可结果,结果自己竟然成了满朝文武百官的公敌。错了吗,自己真的错了吗?如果自己真的错了,对于赤炎将军一事儿,自己可以下一个罪己诏来解决。那么对于那个隐藏的敌人自己该如何处置?
那个人是谁,究竟是谁呢?魏吴国皇帝躺在了床铺上,用尽心思去想,却想不到除赤炎将军外任何可疑的人。那些人看似都恭恭敬敬的做着自己的事儿……不,有一个人例外,难道是他?
不可能是他,那个人是自己的亲舅舅。那个人虽然喜欢抢功劳,喜欢自吹自擂,从本质上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坏人。那么那个人是谁?父皇说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迷迷糊糊中,魏吴国皇帝渐渐步入了梦乡。正当此时,他的眼前浮现了刺眼的金色。魏吴国皇帝忙用手挡住那抹金黄,适应了许久才发现在光芒中的身影似乎有点儿眼熟。
“孙儿,不记得哀家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魏吴国皇帝绷紧的神经为之一松。是皇奶奶呢,是皇奶奶。不……皇奶奶已经殁了,这个人是谁,是谁?
“不必惊慌,哀家虽已不在人世,却并不代表哀家已经不存在。孙儿,哀家不放心你,是以临走之前想要再看上你一眼。孙儿,你紧皱着眉头,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魏吴国皇帝低垂着眸子,想要让自己的背影显得宽大可靠。只是他说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有那种沉稳的气势。何况这个人是皇奶奶,他最喜欢的皇奶奶。扭捏半天,他最终咬咬嘴唇道:“皇奶奶,孙儿,孙儿好像做错事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如果孙儿是为了赤炎将军一家是事儿而难过,那大可不必。哀家见过他们一家人了,他们并没有怨恨皇上。”
“真的吗,他们没有怨恨朕?”魏吴国皇帝像个孩子般开始寻求认同,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某件错事,他立马就开始变得局促和怀疑起来,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年糕突然多了一个黑点儿一样。
“皇奶奶不会骗人的。不过皇奶奶所见的赤炎将军一家人中并不包含赤炎将军,这就说明赤炎将军还活着。不知孙儿想怎么处理这个人呢?是让他和他的家人团聚,还是放他一马向天下展示你的胸襟呢?”
魏吴国皇帝当真踌躇起来,想了许久他才定定的望着自家太奶奶,“太奶奶,你见到父皇了吗?父皇临死之前留给了我一句话‘小心身边人,一定要早除’。父皇到底让孙儿小心谁,会是赤炎将军吗?”
金光中的那个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再和别人交流一般,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孙儿,赤炎将军并不是你的身边人呐。赤炎将军是一个定国家边疆的外人,怎么算是你的身边人呢?”
“我果然错了。可是那个人是谁?孙儿想了许久,始终想不起那个可疑之人来。”
又是短暂的停顿,金光中的那个人许久才说道:“孙儿,以你的聪明肯定能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万事万物都是一个轮回,想想我们的国家是怎么来的,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国家该向哪里去,你也就会明白那个‘身边人是谁’。”
魏吴国皇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仍旧未曾找到答案。等他想要再问清楚时,金光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彻夜的黑暗。魏吴国皇帝一下子惊醒,望了望四周,唯有一枚红烛在燃烧,像是在哭诉着什么。魏吴国皇帝敲打了一下有些头痛的额头,张口宣人进来开始拟旨。
而月色下,两个人并肩而行。一个满头华发的人对这身边略显娇小的身影道:“情况有些糟糕,没有想到魏吴国皇帝会留了这么一手。”
“我倒觉得这刚刚好,有时候语焉不详比不说话能发挥的作用可大多了。相信我,过不来几年,魏吴国一定会大乱。”
下等人总想展示自己的聪明,是以处处抢风头却不能得到任何人的关注。中等人总在适时的场合展现自己的聪明,是以很多人会对她们青眼相加。而上等人则存在于一个特殊的领域,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能力,或者说有点儿略显弱,但和他们做过深部接触的人就会明白,这一类人惹不得。
这是谁的想法?是魏吴国皇帝的想法。所以他在拼命的拿着眼睛扫描,试图从文武百官身上扫出这样的上等人来。只是让他失望的是,他扫到最多的便是中等人。
罪己诏下发后,魏吴国的朝堂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洒脱。只是魏吴国皇帝却还是轻松不起来,一想到父皇临走时留下的话还处于未解状态,魏吴国皇帝就觉得脑仁疼。
“太傅,朕快成孙猴子了。一想到一个问题,就感觉有紧箍咒开始在朕头上作祟。”魏吴国皇帝再一次的单独把壬擎棋留了下来,没办法谁让对方是一个让自己安心的所在。
壬擎棋欣赏了几副地方官员贡献上来的话,笑道:“以皇上的聪明才智,什么问题能难得住您?哦,皇上,臣还想向你讨个假期。”
“哦?太傅向来任劳任怨从未休假过,你来讨假期,朕自然不能不给。不过,朕很好奇,太傅为何请假?”魏吴国皇帝立马来了精神,毕竟一切反常的行为他都很感兴趣。
壬擎棋微微有些脸红,声音也较以往水润了不少:“臣如今以年过二十七,一直不成家总不是回事儿。恰巧在汉唐的朋友写信给朕介绍了一门亲事,所以臣想请假去看看。”
“应该应该,太傅早该成家了。你看,朕虽然年纪比你小上几岁,可朕的儿子也快出生了。汉唐人,都说汉唐女子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想必太傅以后定会与夫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魏吴国皇帝笑道,平天里他总和壬擎棋商讨国家大事倒是从未探讨过儿女私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还不借机揶揄几句。
壬擎棋也笑了笑,有些无奈的道:“男人总得成家,至于妻子……我要求也不太多,只需不要太能说就好。女人一聒噪起来,想必我的脑袋瓜儿爷会疼起来。”
“太傅说的是,而且啊,最好能贴心点儿。你看朕虽然有几个美人儿,她们个个艳丽妖娆,不过就是有点儿不贴心,大概天下女子皆是如此吧。”对于自己这几房妻妾,魏吴国皇帝并不是很满意,可是没办法娶进门了就不能退货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