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没有以后。
隔天,胡鸢凌晨收到越风的来电,通知他来医院,明轩深夜被人撞到,快撑不住了!这是胡鸢第二次意识到对死亡的恐惧,他奔去叶凌的房间,喊她起来,让她陪同,生怕自已看到明轩会控制不住情绪。叶凌从梦里醒来,听到一个重大的消息,整个人都愣住,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一下子失去了,生命真的说没有就没有吗……
越风也是因为韩明轩母亲拿着他的手机看看昨天的联系人,才决定通知他一声,希望搞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儿子一回来就已经是最后一面!陈然无法接受,谁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暮然宿醉后醒来知道此消息也震住,他希望听到的是假象,昨天他说原谅自已,但是今天他为什么会离去!刚刚和好,还没有重新开始彼此的情谊啊!他找到安妮,紧紧将她拥住,“安妮,明轩现在在医院……我很害怕,他为什么离开我们……”安妮本来很兴奋林暮然来找她,可他带来的消息,一瞬间磨灭掉那份喜悦。明轩要离开?什么意思?
他们赶到医院时,韩明轩已经抢救无效,被送去停尸间。安妮跪在停尸间大声哭泣,林暮然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同样难过呆呆盯着紧闭的门,胡鸢他们也在愣愣站在门前,静静默哀。
“你们是明轩的朋友,是吧?”陈然站在他们身后,泪眼盈盈,无比憔悴。
“是的,阿姨……”
“那请跟我说明,昨天你们到底对他做什么?为什么他会想不开,选择结束自已的生命!”陈然似乎用了一生的力气来对他们吼出这句话。
“……阿姨,您坐下先,我们会好好跟你谈谈,好吧。”胡鸢扶住快要倒下的陈然。
“昨天是我打电话给他来参加我们几年来没见的聚会,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情而选择轻生……”越风认真对着陈然说。
“你们真的是他的好友吗……”陈然感叹一声。
“……阿姨,能跟我们说明轩他在国外的生活吗?”胡鸢试探问。
“哎……那孩子在国外过得并不好,刚开始我安排一个好的环境给他好好读书,但他偏偏不要,整天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夜不归宿,等我发现他的不对劲,他已经被陌生人带熟吸毒。一接到消息,我赶往他的住处,逼迫他戒掉,他死命不戒,说如果戒掉,那么就会记起安妮……那时候我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制止住他如此自虐的行为,终于有一丝丝好转,但是他选择回来S城市为了什么??”陈然痛苦地回忆,那时的韩明轩颓废让人绝望,他像是一片烂泥,怎么扶持都无法恢复以往的样子。
安妮瘫软在地,眼泪一点一点滴在地板上,“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失去我的明轩,会成为这样的人……为什么当时我要放弃他……我应该好好爱他……好好的……”林暮然看到如此脆弱的安妮,想安抚,但动弹不得,他同时埋怨自已,现在的自已没有办法给予安妮安慰啊!
“我也有错,不应该打电话给明轩,让他见证他们的幸福,我以为几年来他已经忘了安妮,真的很对不起……”越风低着头,不敢直视陈然。恩辰在一旁,抱着他的肩膀。
“……”胡鸢与叶凌默默站在其中,那到底是谁的错。
其实,我们都没有错啊!
“你们走吧,我该说的我都说了,好好过你们的生活,不要来打扰明轩……”陈然缓慢走出他们视线,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从小抚养成人的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离去,只有她一人继续空守那空荡的家。
安妮六神无主跟着林暮然回家,脑子里全是韩明轩的身影。在没有遇到她的韩明轩本来可以很开心过着自已的生活,因为她的出现,而毁了他的一生,是不是太不值得!?安妮到最后都不敢进停尸间看望韩明轩,怕看到自已会完全奔溃。现在的自已应该要怎么做?
“暮然,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安妮站在自家门口对着还在痴呆状的林暮然说。
“安妮,我不要我们分开!好不容易我们才在一起啊!”林暮然回神答道。
对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可我一想到明轩的结局,我就觉得自已无法面对你,现在我心里很乱,给一点时间我们彼此好不好……”林暮然明白安妮的伤痛,他想抓住安妮的手缩了回去,默默盯着安妮。
“安妮,对于明轩的死,我也感到抱歉,但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让你离开我,拜托你不要放弃我们的爱情……”
“……”
“我等你……”林暮然转身离开安妮的家门,给彼此一个承诺。
暮然,我不清楚能不能摆脱明轩给我带来的束缚。
……
“等待”酒吧坐着胡鸢、叶凌、林暮然、越风与恩辰,他们所有人都看着林暮然一杯杯酒灌,没有阻止。没有理由阻止,他们无动于衷的对视。
“安妮说,我们要分开……我们会不会永远都不能在一起?我不要啊……”林暮然语无伦次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但坐在这里的人都清楚听到。
“安妮,她也只是暂时性无法接受明轩的死亡,你要明白她的心情,总有一天你们能在一起,所以,要耐心等待啊!”胡鸢安慰着。
“……怎么等,我已经没有信心。”林暮然盯着杯里的红酒。
“暮然,你应该对你们的感情有更多的信心。”叶凌对林暮然说。
“……其实,明轩很自私……他用死来困在安妮,他要看着我们痛苦的生活下去……哈哈……”林暮然已经失去理智了。
“暮然!你说什么!明轩已经死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越风用拳头打醒林暮然,他已经疯了!
“那为什么我和安妮不能在一起,我们本来决定回到S城,要好好生活,相互扶持,可现在是怎样!我们分了!因为韩明轩!他说过我们会如同以前一样,友谊长存,可是他选择离开……那算什么……”林暮然没有理会越风挥下的拳头,继续对着所有人大吼,或许更多是对着已死去的韩明轩吼。
死者留给生者难题,是不是过于自私,自以为的解脱,在别人看来,也只是一个懦弱的逃避者。
越风没有反驳林暮然,他紧紧握住自已的手,忍住眼泪。在场的人也没有再出声,给一个安静的空间给所有人沉思,生活中还有很多难题都没有合理的解答啊。
安妮对着韩明轩的墓碑呆看,她慢慢将带来的小菊花,放在他的坟前,“最近,我想了很多我们的事情,感觉自已很任性,你那么爱我,纵容我,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说你喜欢这样的我,失去自已的生命,是不是太不值得……”韩明轩用微笑的黑白照回应她。
“安妮,你没错……”陈然站在安妮旁边,手里拿着一束百合。
“阿姨,我这就回去!”安妮慌乱以为陈然不喜欢她来祭拜韩明轩。
“明轩他更喜欢百合花……你连这点都不知道,证明你根本没有在乎过他。”陈然没有要赶人的举动,反而与她谈心。
“对不起……”安妮低头内疚。
“所以,这一切都是明轩咎由自取的结果,他明知道你不喜欢他,可还是固执坚决下去,真是一个傻孩子……你不需要道歉,这些天我冷静想想,你也只不过是想追求自已的幸福而已,哪里有错。”陈然与安妮对视,“有空就来看看这个傻孩子吧……”
“谢谢……阿姨,真的谢谢您!明轩不在,我会常来拜访您,只要您不嫌弃。”安妮握住陈然的手,表示自已的诚意。
“嗯,好……明轩不在,我真的感觉孤独。他倒潇洒,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在乎一手把他养大的母亲,真是坏小子!”
是啊,你躺在下面无忧无虑,但我却还要自已独自生活下来,你对我是不是太难分了点。陈然望着韩明轩的坟墓对他说。
……
失去韩明轩后,他们再一次恢复自已的生活。胡鸢整天忙疯了,但还是不忘有空的时候,帮叶凌装修工作室,而叶凌也会时不时学习管理方面的知识,偶尔辅助胡鸢。胡耀明已经完全放任胡鸢处理公司的业务,他与冯灵儿有时候会出门旅行,生活简单美满。
安妮放下对韩明轩的愧疚,与林暮然和好,在陈然的公司帮忙处理事物,已经成为陈然最佳助理。林暮然也在整理自创公司的企划案,忙中抽空,与安妮约会长谈,偶尔带她回家看母亲,还有些时候会去道馆与安南相互切磋跆拳道。安南虽有意思让林暮然继承他的道馆,但林暮然委婉拒绝,他也只好放弃,毕竟林暮然的才能不仅仅屈身于这间小小的道馆里。
越风与恩辰没有多大改变,他们依然经营着“等待”酒吧,生活无忧无虑,偶尔胡鸢他们的到来,会增添一些热闹。恩辰能回到他的身边,越风已经很满足,没有更多的祈求,一生的日子不长不短,平静度过就好。
“叶凌,你在看什么?”胡鸢进叶凌房间,看到她正在笑眯眯盯着电脑屏幕。
“我在看乔尔发给我的E-mail,他说希倪终于答应他的求婚,现在他们正在计划蜜月旅行。”胡鸢从背后揽着叶凌的脖子,叶凌将双手放在他的手,将它们更加用力拥紧自已的脖子。
“等我们有空去看他们吧……”胡鸢低头吻了吻叶凌的头发。
“好……”
一生中有那么一个人永远守护自已就好。
第五十二章 最后一次的重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