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出,想要回王府是不可能了!鹤辰带着阿离逃出王府,还没走到程府就见程皓一脸沉重的出来。鹤辰便迎上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你家里也出事了?干嘛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还想去你家避难几天呢!”
程皓四下一望,见二人神色慌张,身形狼狈,便道:“哎,别提了,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的,先不说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嘛?怎么这么狼狈?”
“被人打出来了!”阿离双手一摊,一脸无奈道。刚才幸亏是鹤辰将自己拉了出来,要不然自己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打出来?”程皓惊叫道,望着鹤辰,“怎么回事呀,怎么会被打出来呢?做错什么事了吗,王妃不喜欢阿离吗?”程皓一连串的发问,紧张的望着阿离。鹤辰一拉程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我看就去龙祥客栈吧,我们是老主顾了,让掌柜保个秘不成问题!”
“不行!”阿离反对道:“你那个娘那么霸道,还不等你屁股坐稳那掌柜的说不定就派人告诉你娘去了!”程皓也反对去龙祥客栈,便道:“我们找一家不起眼的客栈,相信王妃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在那里!”
三人商议定,便找了一家又小又破的客栈。客栈掌柜乍一见几人穿着,料想不是平常人家,便殷勤的招呼着进去,三人要了三间上房。
三人进了房间,见布置的还算过得去,也顾不上嫌弃不嫌弃的了。鹤辰便问道:“你家到底怎么了嘛?”
程皓眉头紧皱,沉声道:“闹鬼了!”
“什么,闹鬼?”鹤辰叫道,“什么意思,你刚回去就闹鬼,这也太离谱了吧?呵,这到底怎么回事,招谁惹谁了,什么事情都不顺!”说着,他气愤的在桌子上猛的一拍,哐当,茶杯承受不住撞击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
阿离心中冷笑,程祥杀了艳娘,艳娘的鬼魂闹上一闹也不为过呀!便笑道:“鹤辰,干嘛呢,这凡事都有个因果的,我常听人说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干生气是没有用的!”说着又看程皓,道“是不是你们家有人做了亏心事吧?如果真是的话,那就赶紧请一些高僧过来超度,或许那些冤鬼还能放上你们一马呢?”
程皓脸色一白,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不知为何,他一听阿离说话,就会觉得莫名的紧张,好像自己家里的事她都知道一般。
鹤辰道:“这可不是小事呀,公主刚进你们家门不到半年就出了这等事,要是让皇上知道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呀?”
程皓接口道:“这也不是最近的事,我听下人们说我们走后不久就开始闹鬼了。本来我以为是他们捕风捉影胡乱说的,可是昨晚公主外出散步,不知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呢,我爹一早便派人去找道士,说是要捉鬼!”
“会不会是看错了呢?”鹤辰道。
“不管是不是看错了,现在公主哭闹着要回宫里去,谁劝也不行,我爹实在是没办法呀!”鹤辰一早出门家里已经乱的一团糟,本想找鹤辰商议办法,没想到他却被赶出了王府,这下好了,两人现在是谁也帮不上谁!
鹤辰略想了一想,道:“世上真有鬼吗,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知道人言可畏,传到皇上那儿就麻烦了,你爹是朝廷重臣,如果也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笑话了吗?我看你还是回去劝劝你爹吧?”
鹤辰此时也是心乱如麻,鹤辰不知道艳娘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可是这件事事关程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思量一番,他便起身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这就回府,如果王妃派人来找我还能替你遮掩遮掩!”说完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阿离起身靠在窗沿上往外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行色匆匆,这让她心里有些落寞,她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何去何从!
“怎么了?”鹤辰轻声问。
阿离摇头,“鹤辰,我觉得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或许我更应该待在凤凰山的!”她控制不住内心复仇的欲望,一见到程皓,她便冷静不下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伤害到程皓,她不想有那么一天,可是已经来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鹤辰只道是因为雪如的原因,便愧疚道:“对不起,我母妃她…….”雪如是他的亲娘,他也知道雪如不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阿离心思更重了,这里不属于自己,她好迷茫,好困惑,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继续下去,这里的人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得!想着想着,心就越发烦躁了,语气不由得冷了起来,“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鹤辰也知道是自己思虑不周害她受了委屈,默默无言转身,关门的时候道:“你好好休息,一会我让掌柜把饭菜给你送进来!”
阿离没有答话,鹤辰掩好门这才离开。
房里空荡荡的,外面时不时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这让阿离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空虚,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忽然,她想起程皓刚才说他爹去请道士捉鬼,觉得自己应该去程府一趟,见见故人。临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写了张纸条,不知为何她不希望鹤辰担心着急。
程府很容易找。程大富这几年可谓是风生水起,在京城混的有头有脸,如今娶了公主做儿媳妇,更是春风得意了!阿离没有走正门,现在是正午,阳气太盛,要想找到艳娘就得去阴气重的地方。
她隐了身跟着采买的小厮从后门进去。前面两个小厮担着菜筐,嘴巴倒不闲着。一个道:“昨夜可真是吓死我了,花园里真有鬼呀,一身白衣服飘忽飘忽的,披散着头发,湿漉漉的,直滴血呢,好吓人!”
“哎哟,你别说了,我光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了!”另一个似乎胆子很小,脚步都有些乱了。
转过一个弯,前面栽满了常青树,树后面隐隐一间房子,两个小厮到这里明显脚步快了许多。阿离猜想这应该就是那经常闹鬼的地方吧,她想捉弄捉弄这两个胆小鬼!
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第二个小厮忽的僵直了身子,快速的回头望了一眼,见什么也没有,赶紧朝前走。忽的背上又是一凉,菜筐便哐当一声跌在地上,走在前面的小厮便回头喊:“喂,你怎么回事呀?”
后面的小厮两腿哆嗦,舌头打结,“有,有……”
“有什么?”前面的小厮不耐烦的道:“小六儿,要是耽误了公主用餐的时间有你好受的,还不赶紧着!”
“有,有鬼啊——”小六儿带着哭腔尖叫着,腿却像是生了根一样,走也走不动了!
前面的小厮双眼一瞪,走过来揪着小六儿的耳朵,轻声喝道:“你鬼哭狼嚎个什么呀,要是让大少爷听见了,小心你的狗命!”说着又望了望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朝上指了指道:“大白天的,那鬼是不敢出来的,赶紧着把菜收拾好!”
小六儿好容易缓过神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朝四面望了望,“大头哥,刚才有东西往我背上吹凉气呢,你看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太可怕啦!”小六儿拉起衣袖,果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一根根竖在那里,他使劲的咽了咽口水,嘴巴紧紧抿住,好半天开口道:“大头哥,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
“什么?想回家?”大头瞪着眼叫道,“你以为这是你家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就赶紧的收拾好给我乖乖的回厨房去,要是敢在别人面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还在小六儿的头上使劲一戳,小六儿忙蹲下身子捡菜,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简直太欺负人了!阿离想,伸手便给了那大头一个耳刮子,啪!声音清脆响亮,大头受不住力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前方,什么也没有!他心里没底了,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着小六儿,小六儿也瞪大了眼睛看他,那一声响,他听得很清楚!
两人开始冒冷汗,大眼瞪小眼的,初夏的天已经很热了,两人却像是在冰窟一样!
“妈呀——”两声尖锐的叫声,两人开始连滚带爬的朝外跑去,“有鬼呀……..”
“哼,真是个胆小鬼!”阿离笑道,拍了拍手,就朝着那常青树后面的房子走去。
那房子十分破旧了,摇摇欲坠的门上挂着把生锈的大锁,阿离没想到程府也有这么破烂的地方。这间房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阴气森森的,阿离轻轻拽了一下,那锁便自动脱落了!
走进去,只见到处是蜘蛛网,里间只有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三样发霉了的贡品,还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牌位,阿离走进一看,上面写着无名氏。
“无名氏?呵呵,这程家的人可真都还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有人接口,幽幽怨怨的,低低沉沉的,要是常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阿离猛的回头,一股的血腥味,直冲脑门,让人欲呕,阿离皱了皱眉,只见身后站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披头散发,头发湿漉漉的,滴着血,那血像是滴不完一样!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是艳娘?”阿离打量着她。那女子似哭似笑的幽幽道:“是啊,一别半年我还记得你呢!”
“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阿离问,当初自己给了她程祥结亲的玉佩原想帮她一把,没想到她居然落到如此地步。
她叹了一口气,开始缕自己的头发,一边缕一边幽幽的说:“这血粘的我好难受,头也像被石磨碾过一样,好难受,好难受……..”她边说边走,地板上拖着一长条的血迹,蔓延,再蔓延……
“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去投胎?”阿离看她缕的实在辛苦,忍不住道。
“投胎?”艳娘猛的抬头,糊满血浆的脸看起来很是吓人,恶狠狠道:“程家的人个个都不是东西,程祥杀了我,程皓说是找人给我超度,可是我都在这里痛苦了半年一点音信也没有!他们不仅骗活人,连死人也不放过!他们就把我的尸体扔在乱石岗让狗吃让鹰叼,连个牌位都不舍得给我弄,你看看…..”说着抬手指向那不起眼的牌位,冷笑道:“无名氏,无名氏啊………”
“那你为什么不找程祥报仇?”
“我怎么不想?可是程大富那老贼是有官职的,身边都跟了护法神我根本就不能接近他!我只是一只鬼魂,白天不能出去,只能晚上才能在阴气重的地方出现吓吓他们!”艳娘说。
“那你知道不知道程大富已经去找道士过来收你了!”
艳娘猛的一愣,喃喃道:“收我?是啊,我只是一只孤魂,没有人会帮我的…….”
阿离见她实在可怜,便道:“你还想报仇吗?”
“当然,我恨不得杀了程大富一家!”艳娘咬牙切齿,眼睛瞪得圆圆的。
“如果你真想报仇,那就一切都得听我的!”
艳娘狐疑的望着阿离,“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就不用管了!”阿离道,望了望窗外,“天色还早,我们先离开,我自有妙计!保证让程家一夜之间红遍京城!”
艳娘见她胸有成竹,知道她的本领远远的超过了自己,更何况如果自己不跟着她,今晚的道士也一定会把自己收了。“好,我跟你走!”
阿离取出一个黑色的葫芦,道:“你就先待在这里,晚上晚上我就放你出来!”
艳娘点头,化为一缕青烟飘了进去,阿离出来见后园一个人也没有,手指一弹,那间艳娘栖身的房间便着了火。浓浓黑烟惊动了程府的人,阿离则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出去,出了门还不解气,便利用法术将程府朱红色的大门变成了黑色,门口悬挂着的红灯笼变成了白色!
程大富出来时脸已经气的发白了,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换下来!”程大富气急败坏的喊着,小厮们忙进去搬了梯子取灯笼。
“老爷,取下……..”小厮瞠目结舌的看着手中依然喜庆的红灯笼,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热闹的百姓可不闲着。
“呀,这可真是怪事,刚才明明是白的,咋一卸下来就成红色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程家肯定要出大事了!”
“哎,你看,你看,一挂上就白了,这可真是邪门了!”
“来人啊,将红灯笼卸了!”程大富气极了,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挥着手大叫着,又指着围观的人喝道:“护院,将这些刁民赶得远远的!”
程府的护院便拿着棍子吆喝着将百姓们驱散,只是街头巷尾时不时总能冒出一两颗头颅悄悄望着,如雨后的蘑菇一般。
程大富明白人言可畏,这件事会在一盏茶的功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程府这件怪异的事情,说不定会传进宫里,传到皇上的耳朵了,想到这程大富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默默的望着大黑色的门,那是很不吉利的颜色,像是出殡的颜色,这让程大富多少有些害怕了!
“老爷……”惠娘叫道,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望了一眼诡异的大门,没有惊慌失措,静静的对程大富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一切都不属于我们的,老爷,放手吧!”
程大富脸色铁青,使劲将惠娘拉进府里,激动道:“什么该来的不该来的,你在胡说些什么?程府的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换来的,谁也别想抢走!你要是想过穷日子,你就走,我就不信邪!谁要是敢拦我的路,我就要谁好看!”
他恶狠狠的瞪着惠娘,“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山里砍柴呢,不要过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再敢多说一句,你就滚回凤凰县去!”
“你疯了,程大富!”惠娘挣扎开来,叫道:“你知不知道我这半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做梦都梦到满山的狐狸来追我,还有那个被杀的可怜女子,夜夜在我耳边哭诉,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头上的首饰往下卸,一件一件的丢在地上,“给
你,这是你的,给你,都给你!”
两人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红过脸,如今闹得如此凶,竟然把公主都惊动了!
公主赶来时就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实在不敢想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婆婆居然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加上这半年来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她对这个程府充满了恐惧!
她张了张嘴巴,指着惠娘,诺诺道:“娘,您……..?”
程大富见公主来了,只得赔笑道:“公主,您来做什么,赶紧先回房吧,一点小事,老臣能处理好的!”
惠娘平日里温柔贤惠,公主与她关系极好,此时见她如此失态,心中不由着急,上前想要劝说几句,谁知还没有接近,便被惠娘一把推到在地!
众人大惊,高叫叫喊着:“公主,公主…….”一起上前将公主扶了起来。
程大富看着公主被推倒在地,简直快要崩溃了,他两手紧紧的将惠娘抱住,喝道:“你疯了!来人啦,将夫人带回房间关起来!”
春桃吓得脸色铁青,急忙上前拖着惠娘就走。
程大富便对着公主跪下,“公主,是老臣失职,请公主先回房!”他心里害怕极了,只怕公主听到些闲言碎语的不好,只想让公主先回房再想办法。
公主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起程大富,“爹,你这干什么呀,您快起来!”
虽然自己贵为公主,可是既然嫁到程府那就是程家的儿媳妇,哪能有事没事就让公公婆婆下跪呀!
谁知程大富却不起身,只是道:“公主不回房,老臣就不起身!”这公主虽然并不怎么讨皇上宠爱,可毕竟是公主,前几天受了惊吓,自己好言好语的才劝她不回宫,如今再出状况,自己可就不能保证了,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动怒,那自己,就真的完了……..
公主无法,只得道:“好,好我回去还不行吗,您赶紧先起来呀?”
听了这话程大富这才起身,公主便转身离开了!
程大富望了望门外,恨恨道:“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晚我都叫你好看!”
第十七章 程府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