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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高歌
  “皇甫玉?”木潭秋闻言大骇,这皇甫玉的威名可谓是恶名远扬,他在扬州为恶
  乡里,妇孺皆知,碰上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便强掳豪夺,在扬州地界连婴儿听闻他的名字
  也得乖乖止啼,更遑论那些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了。木潭秋惊疑未定地看了皇甫玉一眼,连
  刺绣的物什也顾不上,便急忙拉着木棉落荒而逃。
  倒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倘若有缘分,以后也会碰到的吧?咦?我怎么会这么想?
  她不过是个下等人家,我竟然会有这种念头?好笑!简直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世间之
  事便是这么奇妙,不过她竟然不施粉黛?现在这许多女子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更美丽去让那
  些权贵富贾人家给纳去为妻为妾吗?换来一生无忧?难道不好?难道她的心境竟到了那种
  境界?看透了这浑浊世界?厌倦了勾心斗角?不过她看起来那么年轻?悟性竟如此之高?
  了不得,了不得呐,这江湖果然是藏龙卧虎……不不不,是了,她看起来那么穷,肯定是
  没钱买胭脂,否则早就像那些女子一般梳妆打扮了吧?庸俗!好笑!简直好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世间之事便是这么奇妙,我竟然会认为一个丝毫不注意自己形象,一言不合就动
  手动脚骂骂咧咧的暴力女是那种境界的女人?好笑!简直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世间之
  事便是这么奇妙,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嗯,必定是让孔夫子文化给熏陶的,
  哼,这害人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会推翻它,就是这东西让我朝变成了所谓的礼仪之邦,
  礼仪之邦?好笑!简直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世间之事便是这么奇妙,就是这害人不浅
  的玩意让我朝无论是皇帝还是权臣亦或者是百姓,都变得那般愚蠢懦弱!就是这伤天害理
  的玩意掏空了百姓们的血性!否则如今这草原蛮夷又怎么会屡屡让人与我朝边疆将士发生
  摩擦?尽管只是小打小闹,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可怜父皇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亦或者
  是自傲自大,不屑一顾,但这迟早会给那些蛮夷人更多的胆子,让他们以为我朝好欺负!
  以为我朝无论是百姓还是皇帝都没有血性!试想这草原人为何如此骁勇异常?他们生活在
  草原上,日夜与狼群为伍,最为注重的便是这血性!没了血性,如何堪称勇士?如今朝廷
  重文轻武,提拔那些手无搏鸡之力的读书人,而他们学的又是儒术文化这种害人的东西,
  把他们变得虚伪恶心,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在草原是为人所不齿的!而那些骁勇善战
  的将军都被打压得失了血性,亦或者是安稳日子过久了,不懂得反抗了,试问,一头被欺
  辱隐忍几十年一直在刀口上舔血的老虎,与每天只讲究道德礼法连刀剑都拿不动的狮子比
  较,谁强谁弱?高低立判!等着吧,父皇,别怪我无情无义,我是为了这黎明天下着想!
  皇甫玉仍旧站在原地,眼神阴沉地看了眼天空,瞳里闪电似地划过一丝厉芒,不
  过他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木潭秋狼狈的背影,接着便又跨坐到马鞍上,悠游
  自在地离去……也不能怪木潭秋糊涂大意,她从小便呆在宰相府的深院中,鲜有机会外出
  见识世面,否则她刚刚只需定睛一看,便能认出此人的坐骑乃是汗血宝马……只有皇亲国
  戚才能拥有的汗血宝马!
  木潭秋赶到宰相府的时候,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后面,发现并没有人尾随过来,便
  暗自松了口气,要说这扬州刺史,并没有宰相的官大,木潭秋并不需要畏惧他,好歹她也
  是宰相大人的女儿,要是让他污了清白,传出去岂不是打宰相大人的脸?以宰相大人与陛
  下的关系,一个扬州刺史罢了,抄家灭族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不过这皇甫玉凭借什么才能够在扬州为非作歹而没有人制裁他?仅凭他老爹扬州
  刺史的身份?以他曾经犯下的种种罪行,早已天怒人怨,但他便是搭上了与九皇子的这层
  靠山,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他与九皇子是同窗同学,平时与一群膏梁子弟拉帮结派,俱
  是狐朋狗友……亦或者说是乌合之众,树倒猢孙散,只要这九皇子不在了,他们自然就散
  了。九皇子!又是这个九皇子!简直是阴魂不散!每次与他搭上关系的都没有什么好事,
  木潭秋愤愤地想着,不过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他,一个是树上的麻雀,一个是天上
  的凤凰,谁能奈何得了谁?高低立判。不过这皇甫玉倒是生了副好皮囊,那双充满邪气的
  丹凤眼依稀浮现在眼前,木潭秋怔怔地望着,眼神迷离,仿佛看到他那模糊的脸孔渐渐凑
  近过来,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木潭秋深情款款地合上双眸,微微撅起嘴唇……
  “小姐?小姐!”
  木棉轻轻碰了碰木潭秋的手臂,木潭秋这才惊醒过来,脸颊顿时绯红,可恶,这
  皇甫玉果真是会些许邪术,竟然让自己着了道,以后可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哼哼,
  必定是要把你踩在脚丫子下狠狠地蹂躏的,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在她脚底下哭着求饶,叫
  她女王大人的情景,这滋味,简直妙不可言……不过,怎么感觉这画面有点不对呢?不过
  想到方才真实得不像话的情景,木潭秋又是嫩脸一红,连忙用双手捂着滚烫的脸蛋撒丫子
  跑开了,看得一旁的木棉莫名其妙,摸不着脑袋,小姐这是怎么了?那神色与姿态,与说
  书人所讲中了合欢散的后果相差无几呢?莫不是那皇甫玉给小姐下了合欢散?听说中了这
  合欢散,没有男人与其交合,便会浑身发热爆体而忘,我是不是该去给小姐找些男人过来
  ,一个不知道够不够?要不……两个?不过请多了费用开销不小呢,不行,小姐对我恩重
  如山,我怎么能贪图这一时的财富呢,我的命是小姐给的,小姐需要什么我便去拿什么,
  即便小姐想要那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帮小姐摘取下来的,不过刚才皇甫玉好像只打
  了小姐两巴掌,没有其他下合欢散的机会吧?莫非玄机就在那两巴掌之上?可他那神态与
  动作,仿佛又不像,好像真的是小姐把他扯下马后,他因为愤怒才那么做的,凡是正常人
  都会这么做的吧?咦,我怎么能这么想呢?那不就是承认了是小姐的不对吗?不不不,我
  怎么能那么想,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这么想小姐呢?罪过罪过,小姐,我对你依
  旧是那么忠诚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惜的,不过小姐刚才
  那样子到底是怎么了?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木潭秋与木棉一进门,便隐约听到府内传来的奏乐声,里面仍旧是夜夜笙歌的局
  面,极尽奢华,陛下若是继续这般醉生梦死下去,也该改朝换代了吧,不过……关自己什
  么事呢?打江山守江山那是男人们的事,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琴棋书画才是自
  己该做的。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北方的草原蛮夷对中原虎视眈眈,早就想染指,倘若让他
  们知道了陛下现在的状态,估计以往陛下年轻时对他们的震慑与压力会荡然无存!可惜了
  这天下的老百姓,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起早贪黑,男耕女织,兢兢业业,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份安定的生活?不就是为了与子子孙孙享受这天伦之乐?这陛下与草原人的野
  心,凭什么要他们来承受后果?要遭这生灵涂炭的灾难?而这……就是陛下的不理朝政,
  一心享福造成的!陛下身上承担了太多的责任,承担了太多条生命,这或许就是陛下比同
  龄人更苍老,背更佝偻的原因吧?这份重担子快把他压垮了,换做任何人也无法承受吧,
  天下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这滋味是不好受的,何况那朝堂之上还有那许多奸
  臣与小人,陛下励精图治,他们非但不辅佐,还为了一己之私去阻拦陛下的路,简直是愚
  不可及!难道他们不知道只有国家富强了,他们才能跟着享福吗?国家弱了,草原人打进
  来,他们到时候不是得跟老百姓一样受那涂炭之苦?这又是何必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的确不无道理!到时候都家破人亡了,有再大的权势,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给草原人当了嫁衣,他们到你家里烧杀抢掠,那你所得来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一群
  愚不可及的人呐!难道当初朝廷让他们入朝为官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奸臣吗?难道都看不
  出来?他们进这朝堂就是为了来祸害朝廷,祸害这天下黎明百姓的吗?他们寒窗苦读考取
  功名就是为了做这愚不可及的事吗?那些个读书人刚进庙堂应该也有所谓的雄心壮志的,
  哪有人天生就是奸臣?天生就想当奸臣?他们进了朝堂经历了什么?才让他们变成了这副
  受后世人唾弃的模样?是了,他们在朝廷的势力越大,家族就越庞大,到时候家族的人都
  会希望自己的家族更加强盛,那他们就会把希望都寄托在那些族人身上,那些为官者便承
  担着这许多责任,与陛下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他们都是为了别人的希望,把自己变成自
  己都厌恶的模样,世间之事大抵如此,都充满了这许多无奈与苟且,他们都没错,错的是
  这个世界!
  不过今天的夜夜笙歌与以往的夜夜笙歌却是有所不同的,却说不出哪里不同,就
  是觉得不大一样了,难道是我的幻觉吗?难道是皇甫玉?自从碰到他以后便不断地出现幻
  觉,想到刚才的画面,简直羞死人了。木潭秋带着满腹的疑问去拦住了个下人,问清楚了
  情况,原来是王爷唐已青来宰相府做客了……唐已青?木潭秋不禁想起了那个男人……“
  木潭秋,你真是不知廉耻,我对你很失望”木潭秋脑海回荡着那个男人怒气冲天的低吼,
  身子一个哆嗦,赶紧拉着木棉往自己的院落跑,唯恐那个又遇见那个男人,那个噩梦……
  被拉住问话的下人满脸疑惑,看着木潭秋望向宴客厅的神情,比碰见了鬼怪还要
  惊悚的表情,莫非……这木小姐与那王爷有所勾结?莫非是王爷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
  事?想想木小姐当时满脸惊恐拉着木棉跑开的样子,的确不无可能,可木小姐姿色平平,
  王爷又如何会对她上心?以王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是了,或许就是这样子,
  王爷才对那些美若天仙的人儿兴趣渐消,对木小姐这样的反而有了兴趣?如今王爷可是皇
  上面前的大红人呐,看木小姐刚才的姿态,分明是偷溜回来的样子,而王爷正好今天才来
  的,莫非……嗯,必定有隐情!要是我与王爷知会一声,升官发财岂不是指日可待?这位
  下人美滋滋的表情极尽猥琐,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那些一直欺负自己的夫人们狐假虎威,她
  们跪地求饶的模样,而自己则得意洋洋,从夫人中任选一个晚上暖床,而宰相大人连屁都
  不敢放一个,啧……哎哟哎哟,不行了我的小心肝,受不了了,必须尽快去找王爷,我已
  经等不及了。下人如是想着。
  木潭秋可不知道连随意拦住的下人都有这般灵活的心思,否则必定视若珍宝,把他将人才一样供起来。她回了院子心绪烦乱,怎么想怎么不顺心,于是便早早宽衣睡下了,怎料如何也安眠不得,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浮现着王爷唐已青的身影,无论怎么紧闭两眼怎么摇头晃脑尝试着不去想与他有关的事,可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的眼在流泪,她的心在滴血,犹如刀割,在曾经已经满目疮痍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鲜血淋漓不止。或许……自己曾经也深爱过他吧……木潭秋心里暗叹造化弄人,本以为在重生之后便不会再与他有所交集,可没想到命运总是这么喜欢捉弄人,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可惜,他终究不是她能够寄托的人呐。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她已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刚有点蒙蒙亮,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初升的太阳透露出了第一道光芒。木潭秋睡得早起得自然也早,可终究没有那些下人们早,他们才是真正的起早贪黑,每次木潭秋自认为自己已起得够早,可当看到那些下人们忙碌的模样,显然已经忙活了许久,只能内心感慨,上天终究是不公平的,像她的爹爹乃是当朝宰相,即便再被其他人百般刁难,也活得比许多人要好得多,可有些人一生下来便注定了他贫穷忙碌的一生,一辈子都在忙碌中度过,甚至从未享受过美好,没有享受过美酒佳肴,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没有真才实学,即便再如何努力,也难以改变,不像是皇子那般,一出生便是极尽富贵,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完全不需要努力拼搏,这便是人与人的差别了吧?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请问……是木小姐么?”
  在木潭秋暗自感慨人生不公平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很有磁性的声音,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刹那,木潭秋身子一个颤栗,眼中充满了慌乱与无措,这声音她再也熟悉不过,尽管年轻了许多,但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他……没错!就是他!他的声音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她曾经恨到骨子里的男人,木潭秋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张,内心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怕,他现在应该还不认识自己的,对,他现在与我素未谋面,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是……是我。”
  木潭秋艰难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青年,以往的回忆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声“木潭秋,你真是不知廉耻,我对你很失望”仍旧在脑中回荡,恨意与酸意涌上心头,挤压着自己的心房,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热泪盈眶,痛得很不是滋味。唐已青疑惑地看着眼前神情激动,眼神充满复杂意味的女人,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本王方才刺激她了?仔细回忆了下自己的言辞,貌似也没有让人误会的言语呐,根据那位下人所说,这位木小姐在宰相府里过得很不好,即便是宰相的女儿,也被打压得厉害,莫非是小姐这个身份刺激到了她?让她回忆起了不愉快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越大,罪过罪过,这可就是自己的不对了,于是赶忙出口道:“抱歉,木小姐,本王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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