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都城八百里的泸州城内。
一轮红日炽烤着大地,空气逼仄,没有一丝风透过。
放眼望去,周遭的庄稼叶子都被晒得打了卷,干巴巴的不剩一点水分。大地干裂,甚至裂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缝隙,庄稼旱的旱,死的死,大片的庄稼已经死了大半,干枯发黄,剩下的那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外人进入泸州城,都掩住口鼻远远避开泸州城内的百姓。
泸州这地界,已连续三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无雨的缘故,总太阳也一日比一日更热。
眼看今年的庄稼是收不上来了,泸州城内的百姓却丝毫办法都没有,心里只能干着急。连续三个月无雨,家家户户储存的水都早已用完,缸里的水,盆里的水一滴不剩。
大人还好忍耐,可孩子们见几日都没有水喝,都哭闹不止,吵着嚷着让父母找水喝。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逐渐连大人们也忍受不了,每日的任务就是出门寻找水源,看见一个小水洼,几个人为了抢夺水喝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屡见不鲜,更有甚者,为争夺水源搭上人命。
长时间下去,泸州城里的百姓们个个都面黄肌瘦,脸色暗淡,眉眼无光,眼底一片黑暗浑浊。身子弱的老人和小孩已经有人因为干旱没有水喝被活活渴死。
但凡路过泸州城的人,泸州的老百姓们就会眼巴巴的上前向过路人讨要水喝。经常会发生几个大汉抢夺一个水囊大打出手,或者过路的人不给他们水喝,他们竟然活活把路人打死。
长时间过去,人们都不敢经过泸州城,出门办事干脆绕远路,实在避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去泸州,可只要看见泸州的老百姓,便远远躲开,急急跑过大街上满是求讨的人群。
皇上放下泸州官员递上来的折子,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又拿起桌上的折子看了一遍。
“来人啊。去把夜王爷给我召来!快些!”
“是。”立即有太监应承下来。
不多时,便有小太监带了夜沉远急匆匆赶来。
夜沉远刚要行礼,就被皇上止住。
“好了,不用行礼,你看看这个折子。”皇上把泸州官员递上的折子放到夜沉远手中。
夜沉远接过来,眉头越皱越紧,泸州城大旱居然这么严重,已经三个月了,为什么现在才把折子递上来?
皇上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还不知道吗,他们官官相护,压着这件事不上报,这还是泸州知府拼死递上来的。”
“那泸州城现在民不聊生,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从附近城镇引水到泸州,以解燃眉之急。”
夜沉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父皇的意思是,派儿臣去泸州治理旱灾。”
“不错,现在朝中大臣大都向莫北源靠拢,派别人去朕也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当此重任了。”
皇上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夜沉远的肩。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只是.....”
夜沉远欲言又止。
皇上看夜沉远别扭的样子,了然的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把泸州交给你治理,你的后方朕也一定会替你照顾好,等你从泸州回来,如果看到离家女儿少了一根头发,朕允许你兴师问罪。”
“谢父皇,儿臣这就启程!”
与此同时,莫北源也接到了线报。
泸州大旱,皇上派夜沉远去泸州治理旱灾,这对自己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自己正好可以趁机巩固自己的势力,打击夜沉远。
现在皇上病重,就是想整治我一时也顾及不到,父皇现在担心的应该是泸州城里的老百姓吧。
莫北源当即决定去兵部巡查近日的训练成果。
“皇上找我?翠玉,你可是听清楚了?皇上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找我。”离羽夕还没有从夜沉远突然离开中回过神来。
“是的,小姐,奴婢也好生奇怪,皇上刚把王爷派往泸州,这又急急的宣你进宫,小姐,你说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翠玉微微侧头,小嘴一撅,憨厚的说。
离羽夕不禁被她逗乐了,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翠玉的脑袋,
“翠玉啊翠玉,你人不大,脑袋里想的倒是挺多,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啊,小姐,疼啊。”翠玉揉了揉脑袋,不满的努了努嘴。
“好了好了,我的小玉玉,换身衣裳跟我一块进宫吧!”说着,离羽夕拉着翠玉回了房。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离羽夕停住了脚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皇宫了,想不到宫里已经萧条到了这种地步。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想必皇上劳心劳力,一时也顾及不到这些。
想到这,心里忽然又挂念起夜沉远来,不知道他路上怎样,何时会到泸州城,也不知道他要在泸州城呆多长时间.....
“小姐,小姐。”翠玉在离羽夕面前晃了晃手,“唉,小姐,你又在走神了,王爷才走了多长时间啊,你就又想王爷了,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诶呦!小姐你又打我,翠玉脑子转的慢都是小姐戳的,哼!”
离羽夕见自己的窘状全被翠玉看在眼里,索性不在遮掩,大大方方的说:“对啊,本小姐就是想阿远了,有的人啊,连想的人都没有呢!”
“小姐你,哼,就知道欺负我。”翠玉让她说的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走吧,皇上还等着我们呢!”
离羽夕见了皇上,听皇上讲了来龙去脉,心中的疑惑解了大半。
这阿远也真是的,自己去了泸州城还要惦记她的安危,离羽夕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她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她。
夜沉远去了泸州,这都城之中就没有人可以和莫北源抗衡了,谁都知道离羽夕是夜沉远的逆鳞,倘若莫北源潜入夜王府挟持了离羽夕来要挟夜沉远,以夜沉远的脾气,定然会自乱阵脚,到时只怕会让莫北源寻到漏洞打个措手不及。
皇上派人把离羽夕接到宫里,确实是明智之举,莫北源胆子再大,也不可能逼到皇宫里来。
等等,逼到皇宫!
现在莫北源势力逐渐扩大,怎知他就不会逼宫造反?
“皇上,小女子想到一事,不得不说。”离羽夕躬身一拜。
“哦?说来听听。”
“阿远现在离京,远去泸州城治理旱灾,京中没有人可以和莫北源抗衡,倘若莫北源逼宫造反,试问皇上您有几成把握对抗莫北源?”
离羽夕声音不大,可说出来的话却如重鼓一般敲在皇上心里。
“这,老三本来就不容小觑,现在更是吞并了老大,老二和老四的手下,朕对付他确实有些吃力,你的意思是——”皇上拧眉说道。
“三皇子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与他硬碰硬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只能智取,小女子有一计,还望皇上采纳.....”
转眼三天时间已过,泸州那边传来消息,夜沉远正在加紧治理旱灾,每天忙到半夜,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关注都城的消息。
而这三天里,宫里突然传出皇上病危的消息,紧接着又有侍奉皇上的小太监透露,皇上多次提及要将立夜沉远为储君。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又有不少大臣选择站在夜沉远那边。
莫北源日日在盯着泸州和都城的动向,时间一长,心里越来越焦躁,眼下都城里缺兵少将,这是夺取皇位的最佳时机,等到夜沉远回来之后,父皇把皇位传给他,那这事可就难办了。而只要自己登上皇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夜沉远这个眼中钉除掉。
莫北源考虑清楚之后,暗中秘密筹划起了逼宫。
“皇上有旨,召离大将军去城外黑砂山剿匪。即日启程。”
宣旨的公公目不斜视,趾高气扬的把圣旨递给离衡轩。
离衡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好的,皇上怎么会让他去剿匪呢?黑砂山上的土匪猖獗,早就应该剿匪了,但怎么会是在这个时候,皇上现在病危,还会有心思去想黑砂山的土匪吗?
“公公且留步,皇上让我去剿匪是不是有什么旨意没有交代?”离衡轩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公公。
“我说离大将军,皇上下旨让你剿匪,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皇上的心思是你我能揣测的吗?照我说大将军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启程吧。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公公可就告退了。”说完,公公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公公出了离府大门,走到一人迹罕至处,四下望了望,有一人从阴暗里走了出来,正是莫北源。
“三皇子交代奴才的事,奴才已经照办。再过几个时辰,离大将军就身在黑砂山上了。”
莫北源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与那名公公,让他离开。
莫北源又站了一会,直到看见离衡轩带领一队人马策马扬鞭跑过大街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准备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