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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连累
  犹记当年,哥哥还在时,他们也时常在如这一般的闲暇午后,于凉亭中小坐。哥哥最常做的便是为她作画,哥哥说那一支笔,画遍山水,也画不够你。而她听了,也只是红了脸颊,半掩水袖,低眉浅笑。
  现如今再回首,却是花鸟依旧,而斯人不复。
  造化总是这般弄人,哥哥的一场远游,结识了别的女子,于是哥哥把她带回宁府,求父亲答应他们的婚事。父亲大怒,因为哥哥要娶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而且明明哥哥是与我有婚约在先啊!父亲最后一次逼哥哥离开那个女子,否则便不认他这个儿子,
  哥哥到底是舍了宁府,带着那个女子远走高飞。而我呢?他走时连看我一眼都嫌奢侈。人心易变,这句话我是自那时起才有了深刻的体会!
  父亲为了不让我背负被抛弃的名声,快速的为我联系了一门亲事,嫁给了我一个远方表哥。出嫁那日,母亲为我梳妆,隔着凤冠的珠坠,我看着镜中的女子,巧目倩兮,顾盼生姿。母亲问我:“宁儿,你可愿嫁给他?你若不愿,不嫁也罢!”
  看着母亲红了的眼眶,我的内心却如死水般平静:“母亲,我的心已经死了,嫁给谁对我而言都一样,既然父亲安排我嫁给他,便是好的”,说着,我顿了一下,眼中似有泪珠滚落,可我却仍是嘴角带笑,“既然今生与哥哥有缘无分,可我也不求来世,愿只愿下一世再也不要遇见他!”
  铜锣响起,我盖上了火红的霞帔,再不回首的踏出了宁府的大门。
  忆罢往事,宁小姐理理衣衫,带着一群人莲步轻移,笑意盎然的来到梁羽宁的面前。只听宁小姐话中带笑说道:“羽宁不愧是个风雅佳人,细细品茗的画面倒真有些仙姿缥缈的意韵,像极了你爹爹呢。”
  梁羽宁心道,难得的独处时间就这样没了吗,心中未免有些惋惜。面上却带着温顺的笑:“宁小姐这么夸赞羽宁,倒是羽宁的惶恐呢。羽宁蒲柳之资,怎敢与仙子媲美。”听罢,宁小姐亲密的拉着梁羽宁的手在凉亭中的凳子上坐下,“傻丫头,这会怎么生分起来了,还喊宁小姐做什么,你该叫我姑姑。倒是这点不像你的父亲呢,你父亲向来恃才狂傲,别人不夸赞他他自己也要夸赞自己呢。”
  虽然梁羽宁对宁小姐戒心很重,但提到自己的父亲,她还是难掩好奇,此时终于有些小女儿形态。不免与宁小姐多聊了几句,不觉中日头已西移,于是一行人这才起身离开了花园。
  用完晚饭,羽宁回到自己房中,开始筹划逃跑一事。若想逃跑成功,首先便要熟悉府中地形。那么,就得找一个帮手。
  羽宁想到了宁轩。第一,宁轩是宁府少爷,从小在宁府长大,对宁府地形了如指掌;第二,正因为他是宁府少爷,所以即使逃跑一事败露,他也不会被牵累。如此看来,宁轩是最佳人选。虽然这几天他见到我就躲,但此时已顾不了这些了。再过几天,便是宁夫人的生日,府中人一定会放松警惕,那时便是我的机会了。
  在梁羽宁的期盼中,宁府终于迎来了宁夫人的生日。果然一片热闹景象,作为宁城第一大户,来往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府中人忙着准备宁夫人的生辰,根本无暇顾及梁羽宁。梁羽宁趁大家不备,着一袭黑衣,沿着花坛,借着树影遮掩,偷偷的潜移到宁轩的小院。
  梁羽宁见院内一灯如豆,不由怀疑宁轩是否在院内。月光下只见一人紧贴院墙,身形玲珑,面目似有些焦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蓦然展眉,嘴角泛起盈盈笑意。
  只听那人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内喊道:“轩儿,娘亲在院外,你在里面吗?”原来梁羽宁是模仿宁小姐的嗓音呼唤宁轩的乳名,一方面能确定他到底在不在院内,另一方面还能捉弄他一下。
  果然,有人闻声赶到窗前,透光烛光,窗前映出一个影影绰绰的少年身影,风姿绰约,身形疏离。只听有人用温润如玉的嗓音缓缓道来:“是羽宁吗?我认得你的声音,快点进来。”
  梁羽宁在心里暗暗惋惜,还以为他会喊我娘亲呢。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却也移步院中。
  宁轩虽不愿面对羽宁是他妹妹的事实,但对羽宁的爱护却是真真切切的。所以看到深夜到来的羽宁,当即明白了她的来意。但他知道,一旦帮助羽宁逃跑,便是与娘亲作对,虽然他不想,但面对羽宁求助的眼神,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娘亲,原谅孩儿的不孝。想到这里,梁羽宁已来到宁轩房中。
  “宁轩……哥哥,”羽宁看着微弱灯光下少年消瘦的身形,不由有些心疼,但还是狠了狠心,“你能帮我逃出去吗?”说罢,羽宁低下了头,紧咬着自己的唇。宁轩早已明白羽宁的来意,“羽宁,你不用内疚,你不说我也会帮你逃出去的,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继续追求你了,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仅仅以一个兄长的立场来帮你。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眼前的人明明是温润的笑着,羽宁却还是从他的笑中读到了一丝苦涩。也许这就是宿命吧,总在不经意间变更命运运转的轨迹。
  “这是我为你备下的迷药,你把它下在酒里,没人能抵住它的药力。如果你想逃走,它是关键。下药成功后,你沿小路走,从那个狗洞出去。”宁轩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白色的药包,羽宁小心翼翼的接过,郑重的放进怀里。“宁轩哥哥,我会回来看你的,在不久的将来。”
  梁羽宁眼神坚定的看着宁轩,“羽宁,你替我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至于我你不要担心。娘亲不会为难我的。”少年面对她永远是最温柔的语气最深情的眼神,即使转换了在她生命中的角色,唯一不变的,只有情深。
  羽宁与宁轩作了告别,又趁着夜色潜回了自己的庭院。换下夜行衣,于桌前静坐。算了算时辰,宁小姐该来看她了。于是她掏出药包,端来一壶酒,将药下在酒中。准备完毕,宁小姐果然如期而至。
  梁羽宁起身迎道:“姑姑准备老夫人的生辰怕是累坏了吧,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姑姑辛苦了。”两人围着酒壶坐在桌前,梁羽宁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姑姑,夜间风凉,喝杯酒暖暖身子。”
  宁小姐看羽宁如此乖巧,不由心生欣慰,拍了拍羽宁的手,“羽宁如此体贴,不枉姑姑待你一片真心了。”说罢,端起酒杯小酌几口,不一会儿,就晕在了桌子上。
  羽宁见此时机,心底顿生喜悦,宁轩的药果然厉害!但她却微微蹙眉,看到宁小姐趴在桌上,她又起身去拿了个披风给她披上。虽然宁小姐软禁她,但却并没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愿这酒不会伤了她的身体。于是又准备了几杯酒,端到房外,此时守卫已全部到齐,肃穆的站在房前,羽宁招呼道:“各位壮士,宁小姐体恤大家夜间寒深露重,未免伤了身体,特地让小女备此薄酒,来给各位驱寒。”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听说是宁小姐让他们喝的,于是都上前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齐声喊道:“谢小姐!”话音刚落,便都轰然倒地。
  梁羽宁转身便跑,由于此前她一直在勘察宁府地形,再加上宁轩的指点,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一路抄小路前行,避过人多之处,终于来到了之前的那个狗洞,所幸宁小姐自负,没有封了这狗洞。
  梁羽宁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迈架势,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钻狗洞吗,我钻!梁羽宁身手矫健的钻过狗洞,终于出了宁府!她不由深呼吸一口,宛如一个瘾君子,我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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