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在府内渡步难安,最终,对属下交代道:“你们替我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中车府令,秦始皇最信任的太监,赵高一直活的很安心,很惬意。
尽管秦始皇喜怒无常,朝野间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但赵高并不惧怕。
因为终日相伴,他总能把握秦始皇的每一份心思。
但徐福被赐死一事,却远超出他的预料,让赵高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安感。
秦始皇的心思.......他好像也把握不住了。
琅琊行宫内,秦始皇仍在批阅朝野奏折。
这一次,秦始皇精力充沛,远胜从前,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将所有事物处理一空。
“真是,宛如回到了年轻时。”
秦始皇感叹道,公子高所敬献的灵药,简直比他往日吃过的所有金丹都来劲。
正感慨时,案牍之上,金光再现。
公子高的日记本,再一次出现在了秦始皇的面前。
“宝策,又来了!”
见此景,秦始皇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一次,仙人又有了什么指点!
“政哥...还吃了融入灵丹的猴儿酒...数月之内,性命无忧。”
这第一句话,便让秦始皇大吃一惊。
先前,我吃的是真正的灵丹化成的美酒,延寿数月?
怪不得药效如此强劲,让朕整日精力充沛。
不过,仙人怎会知晓公子高敬献了灵丹?
莫非...这是仙人有意让公子高送到朕手中的?
秦始皇思索着,望向下一段记录。
当看到后面所记叙的内容,原本惊喜的笑容,戛然而止。
“六国余孽?匈奴?奸臣当道?看样子大秦也是要肃清一下了。”
这一段内容,着实惊出了秦始皇一身冷汗。
此前,他虽也知晓大秦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天下太平,但也从未真正深刻反思过。
如今,被仙人“点化”,越想越心惊。
“匈奴磨刀霍霍,长城尚可防御。
可若奸臣当道,把持权柄,我大秦危在旦夕!”
秦始皇此刻,已经很确信,这日记所记叙的内容,必然是仙人有意指点。
可是,这朝堂奸臣,里面却并未言明,究竟是何人。
“但他若一死,所有的矛盾集中爆发...若不能早日立储...大秦始终难安。”
秦始皇继续望着日记本所写的内容,连连点头:“的确,是该立国储,以防有变了!”
在此之前,秦始皇因心焦于寿命将尽,始终不愿确立储君。
根本原因,是不愿承认自己也会老,也会死。
现在,吞服了灵丹,除了这块心病,反倒是没了忌讳。
而今,见了“仙人”指点,便更有了立储的决心与意志。
“今日朝会,当议立储之事。”
“至于仙人所言的奸臣,还需好好观察一番。”
秦始皇心中暗暗想着。
大秦权柄彪赫的人物很多,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上卿蒙毅,内史大将军蒙恬等人,无不是大秦中枢重臣。
他们个个都是位高权重,若有变故,足以祸乱朝纲。
但究竟是谁对自己有异心,秦始皇一时也拿捏不准,打算等朝会时刻,试探一番。
晌午时分。
秦始皇命赵高,召集了相伴东巡的重臣皇子们,召开朝会,在琅琊行宫内,共商大事。
“朕十二岁为国君,已做了三十七年秦君之位,而今,四十九岁有余。
年岁渐大,倘若储君之位空悬,日后恐生变故。
是该,为我大秦江山,寻个接班人了!”
秦始皇朝会上,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在满朝文武间,掀起了一片哗然。
陛下这意思是.......要立储?
怎么回事?
陛下不是一直想法子求长生,从不愿提及立储之事么?
所有人都不知晓,为何秦始皇的态度,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巨大的转变。
但众人,都不敢胡乱非议,只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立储之事,兹事体大,不能由朕一言定夺。
还需,与诸位爱卿商议一番,看看,朕的子嗣之中,可有合适的储君之选?”
秦始皇的神情隐藏在冕旒珠链中,众臣看不出他的真实态度,一时间,都不敢多言。
“为何不说话?”
秦始皇见此,眉头微蹙:“若诸位爱卿,不愿主动站出来谏言,那朕只有点名了。”
“蒙毅,你作为上卿,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被点到名的蒙毅,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臣认为,公子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宽厚。
又被陛下派到边境,协助蒙恬大将军监修长城,有军功,能服众,乃储君的不二人选!”
蒙毅为人刚直,并不避讳天家之事。
既然秦始皇让他谏言,他便毫不犹豫的推举了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秦始皇喃喃着,不置可否:“诸爱卿可还有其他意见?李斯,此事你怎么看?”
“储君之事,乃天家私事,身为外臣,哪敢妄语。”
李斯是个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
任何朝代,储君太子之事,都是不容外臣非议的。
若无避讳,极易惹上泼天大祸,满门株连。
他虽心中想推举胡亥,但把不准秦始皇的心思,也不敢贸然出言。
秦始皇这两天的行为,极为反常。
先是赐死了寻药的徐福,而今,又在立储的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谁也说不准,秦始皇到底是什么心思。
“罢了,李丞相既然不敢谈,朕也不强求。”
“王贲,你怎么看?”
秦始皇又将目光,落在了大将军王翦之子,通武候王贲的身上。
“臣,不敢妄言。”
尽管是大秦军事勋贵的核心成员,王贲也深知此事不能直接表态。
涉及到帝位之争,若触怒了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秦始皇以此对诸位上卿,列候,发问。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不敢直言。
“罢了,既然尔等都不愿表态。
立储之事,便押后再谈。”
秦始皇深深的看了一眼满朝文武重臣,开口道。
他本想借着这一次朝会,看看众臣们,对储君的看法。
但这群勋贵大臣,个个都是人精,不肯轻易表态,此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待到朝会结束后,秦朝中枢的几大派系重臣,都意识到了事情不同寻常。
“陛下忽然说要立储,恐怕是意识到了时日无多。”
“国不可一日无君,事关大秦国运,我需找公子扶苏相商。
“务必,要让公子扶苏,成为储君!”
蒙毅一退朝,便立刻动身去寻公子扶苏,商议对策。
而李斯,也在第一时间,选择前往赵高的府邸,讨论陛下的心思。
除了李斯与蒙毅两人之外,其他一些重臣,也是各有动作,暗流涌动。
第三章 秦始皇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