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济等四人夹着追影绝尘以极速离开石敬瑭等人所在之地,石守信及杨光义两人合乘绝尘,赵匡济则抱着生死未知的张出尘坐在追影之上,赵匡济只感到怀内的张出尘的身体冰冷无比,这是中了万毒宗暗月堂的碧月三重楼魔劲所至,赵匡济当日便在替杨光义的亲弟杨协成疗伤时感受过,此魔功至阴至寒,练至深处更是变化多端,既能像碎心叟裘一郎般在体内以寒劲把身体变得如寒冰般坚硬的铁甲功,亦能像如今的石敬瑭般,把寒劲全贯进人体之内,使受创者全身血液硬化无救,当日赵匡济所化去的只是功力火喉未足的丁小七之寒劲,如今由其师父亲自出手,若不是张出尘体内落阳孤雁的内劲自行护住全身各穴,相信已被轰至经脉寸断,气绝身亡,赵匡济眼见已离开石敬瑭师徒甚远,于是把一道烈阳真气,缓缓的导入张出尘体内,欲为他化去那蚀骨缠身的寒劲。
就在真气贯体的一刹那,一股内劲从张出尘体内涌出,向赵匡济的掌心处正冲过去,赵匡济猝不及防,而那一股劲力又极为强大无匹,“砰”的一声竟被震离马背,只见他在空中一翻,已稳下身形落在地上,追影及绝尘眼看主人堕马,忙停下步来。
石信守及杨光义连忙下马上前了解情况,赵匡济不语,即时上前察看张出尘的情况,他解开张出尘前胸的衣服,把右掌按在其肌肤之上,以独有的感应能力,感受他体内经脉的状况,他的右掌甫一接触到张出尘的身体,已感到其身体已没有像刚才般冰冷,碧月三重楼寒劲活像已消失得无影无纵一般,可是经脉之内真气充盈之极,竟如活龙般在身体之内肆意游走,就在此时,张出尘的身体竟有少许肿胀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勒嗦”作向,即使在昏迷之间,亦能见到其痛苦得面容扭曲,赵匡济脸色微变,猛地想起了一事,失声叫道:“不好了!”
石守信忙问:“怎么了?”赵匡济面有难色,说道:“顾……古前辈曾把盖世功力贯进出尘体内各穴之中,再以内力封锁,把真力固于全身各穴之内,既能有护体作用,亦能在出尘将来功力有成之时,以相对的内力破开力锁,便能得到那强大力量,可是现在出尘被石贼重创,力锁竟被打破,那一股非现在的出尘所能驾御的强大内力破穴而出,在经脉内狂冲狂钻,我刚才便是被这一股内力震开,现在虽把石贼的寒毒阴劲吞纳净尽,再也不用担心寒毒侵体,但出尘即将要面对的,却是经脉被那强大的真气撕破身体而亡的命运……”
石守信及杨光义对望一眼,均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本来只是一介农民,早年山贼横行,经常到隐龙村劫财掠粮,到后期无财可榨,竟要村姑随其上山当抵押之用,当时凑巧有一高人路过,看不过眼下出手,救人,破寨,把山贼们连根拔起,之后更在村内逗留了一段日子,教晓村民武功,以作自保之用,假以时日,石守信等人均由外而内练得了一身不俗的武艺,但相比于丁小七等人尚且不如,又如何能明白赵匡济口中所谈及的高深武功,唯一知道的便是张出尘的情况现在危急万分,半点也拖延不得。
相比于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石杨二人,赵匡济便更是心焦如焚,心中清楚明白到张出尘现在的情况比起练功时走火入魔更为严重,动辄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能捱至现在只因张出尘从小跟着顾落阳修练内功及被他输入真气,体内经脉被常人来得壮阔所致,可是自己既不知该如何解救,加上已感到追兵将至,他除了对与武学相关之事之外,脑筋一向不甚灵光,现在更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赵匡济脑内电光一闪,全身一震,石守信忙问:“赵兄弟想到了解救之法了吗?”却见赵匡济的神情已由满面焦虑,变成为坚定不移,像是心中已有了决定一般,他抚了抚张出尘的面额,面露温柔之色,脑海中却浮起了父亲,母亲及弟弟的样子,说道:“能否请石大哥与杨大哥把追影绝尘拉到一旁,我现在便为出尘疗伤续命。”石守信大喜,忙与杨光义拉着追影绝尘退开廿尺之外的树旁。
只见赵匡济已把张出尘放在地上倘着,右掌放了在他的胸膛之上,催动烈阳真气,贯进他的体内,这一次他有了提防,再不是缓缓的输进,而是强行贯入,以压下他体内真气的反扑,张出尘的体内骤然多了赵匡济的真气,倏然间已变得比先前更为肿胀,赵匡济大吃一惊,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猛然再提升更高功力,一举意欲全面控制张出尘体内的真气,但那股霸道的真气经顾落阳多年传送,虽然每次的份量都不是很多,但长久积存下来,已有着顾落阳的六七成功力之高,岂能容许说锁便锁,若不是顾落阳自知天年将尽,亦不会用此风险极高的下下之策,既可在自己身故后保护出尘,亦能使自己一身勤修苦练的功力不致白费。
又过了约半炷香的时份,在石杨二人看来赵匡济及张出尘均是呆呆的动也不动,但事实上他们体内的真气正相互交缠,赵匡济正全力的要把顾落阳的真气锁回张出尘的各穴之内,可是那一股真气便连赵匡济所贯入的部份烈阳真气亦吸纳强化,眼见已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情况,赵匡济已没法再作任何顾忌保留,冒着令到张出尘受到重创的危险,强行把烈阳新劲在一刹那间全部释放出来,只见他的头上冒出温白水气,即使石杨二人也知道行功已到了最要紧的关头,只听得“波!”的一声,赵匡济的手掌已离开了张出尘的胸口,却见他大汗淋漓,微笑道:“已成了!”
石杨二人大喜,只见张出尘的身体已回复原来的模样,且缓缓的睁开眼来,低声道:“赵大哥!”眼看张出尘是救活了,赵匡济便很是欢喜,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说道:“嘿,驱走我的碧月三重楼寒劲很是费力吧?你这小子究竟是谁,功力倒也不浅!”却是石敬瑭师徒四人已乘着赵匡济替张出尘疗伤之时赶到。
赵匡济低声向石杨二人说道:“一有机会便带出尘离开这里,你们可用追影绝尘。他们由我来应付。”经刚才一事后,二人已对赵匡济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亦不信他有能力可同时对付四个敌人,正自犹豫之际,赵匡济已站起身来,一手扯下包着面容的黑布,露出了气震霆昂的长相,朗声说道:“赵家长子赵匡济,见过石前辈。”
只见石敬瑭微一点头,三个徒儿却忽然出手,冲向石守信及抱着张出尘的杨光义,事先毫无徵兆,便像之前铁幻白忽然出手一样,相信万毒宗中人便有其独特的沟通之法,此法能在双方对峙之时每每取后先机,有些与万毒宗作对的帮会,可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诛灭,亦与此法不无关系,赵匡济欲要出声示警,其势已是有所不及,丁小七与容无欢两人一起向石守信出招,即使两人已然受伤,一时间石守信还是得忙于招架。
三人中最强的铁幻白却向杨光义攻去,只见杨光义双手抱着张出尘,只能慌张地踢出一腿,希望可迫开铁幻白,但杨光义即使双手齐使,便两个也打不胜不了铁幻白,更何况是现时的情况?铁幻白身形一闪,已到了杨光义的右侧空位之处,此时若要伤他,已是易如反掌,可是铁幻白一指便点在他肩头的“肩贞穴”上,杨光义手上一轻,张出尘已被铁幻白夺了过去,飘然后倒站在石敬瑭的身旁,丁容二人见目的已达,亦撤手后退。
眼见己方已占尽上风,石敬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望着赵匡济缓缓的道:“这臭小子亦是你的兄弟吗?赵弘殷可谓甚有儿福。”赵匡济心想事已至此,希望可借着顾落阳的威名以保张出尘之命,答道:“他是古不伦前辈的义子。”石敬瑭冷冷的道:“这臭小子胆子大得很,既跟我作对,又使计用毒杀掉我的徒儿……”向铁幻白道:“给我毙了他!”
赵匡济等人大急,却见铁幻白的面色十分犹豫,石敬瑭绉眉道:“怎么了?”铁幻白忽现刚毅之色,正色道:“徒儿大胆求师父一事,徒儿尚久古不伦一个人情,可否放过他的义子?”石敬瑭冷冷的道:“从刚才起,你一直出手都没有伤人,明明可以重创那姓杨的,你却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原来是受了那姓古的影响?”
丁小七及容无欢两人不禁面上变色,石敬瑭一向残忍好杀,小有不如意事即杀人泄愤,现在这般说话已是极为恼怒的表现,若不是铁幻白乃自己最疼爱的徒弟,便已经出手除之,饶是如此,其愤怒已是一触即发,两人与铁幻白的关系并不甚好,并不是在为他担心,相反地却是怕石敬瑭的怒火误烧到自已的头上来。
铁幻白的眼神却十分坚定,说道:“徒儿对石师的恩惠从没有忘,只是古不伦便替我解去了心中某些疑惑,与其浪费气力去杀一些手无寸铁的人,不如用多些时间去勤练武功,去挑战一些比自己强的人,岂不更有意思?徒儿非是想违抗石师的命令,但请石师尊重徒儿这一次的决定!”
石敬瑭闻言大怒,想不到徒儿竟被顾落阳影响得如此之深,只听他一字一字重重地道:“毙了他!”
眼见石敬瑭主意已决,铁幻白忽然抱着张出尘向着离开道路的树林那边急奔而去,他熟知石敬瑭的性格,既已下了严令,今天便非杀张出尘不可,要保其命便唯有带张出尘离开石敬瑭,有多远走多远,连自己最疼的徒儿亦背叛自己,石敬瑭的怒气已到了顶点,今天便非以杀人来发泄不可,缓缓地向丁小七及容无欢道:“你们给我把师弟追回来!”二人如获大赦,急忙向铁幻白的方向追了过去。
赵匡济亦对石守信道:“烦请石大哥及杨大哥用追影、绝尘追着铁幻白,伺机救回出尘。”情势危急,二人也不打话,翻身上马便去,石敬瑭眼看二人离去,也不阻止,只是冷冷的看着,忽然道:“你还剩下多少成状态?”
赵匡济概然答道:“七成左右吧!”
石敬瑭笑道:“你使开他们两人,便是明知斗我不过,不想让他们枉自送死罢了?你年纪轻轻,功力已赶及父亲,且比起他犹有过之,再过数年,石某还如何能是你的对手,只是今天你便注定命丧于石某的掌底之下,绝无侥幸!”
赵匡济亦笑了,他的年纪还轻,绝对不会甘心自已的生命就此终结,但自已的命运,便在决定消耗功力替张出尘续命之时,已由自己亲手的决定了,先前与石敬瑭货真价实的硬拼一招,赵匡济已知道大家的功力只在伯仲之间,而自己的内功又恰好是其克星,只要自己能狠下心肠不替出尘续命,进既可与石敬瑭拼个明白,退亦可以追影绝尘带着石杨二人抽身离去,任由张出尘爆体而亡。
但偏生自己不知是名字改错了,还是自我行侠仗义的满足感作崇,他便没有选择放弃出尘生命的做法,相反地把自己推进了差不多必死的胡同之内,但现在再多想亦已无济于是,在一瞬间精神一震,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迫入最集中的境界,身边的一切在这刻都能清楚地感到,即使细如一片从树上掉下来的叶子,他也能感到其高度,及跌落在地上的位置,这是他本身与生俱来独的精神力感应,跟着腰上一挺,双腿一分,摆出了名震天下的赵家长拳架式,向石敬瑭微笑道:“石前辈请。”
本已稳操胜券的石敬瑭,满以为赵匡济会任由自己屠杀,但现在眼见对方气如渊岳,拳法架式中势度严谨,一股热气急流不温不火,但劲力将展未展,似有余力而未有尽露,显得功力已到了刚柔并济,龙虎交会的地步,所给着自己的压力便比当日的赵弘殷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得收起了轻敌之心,狂傲之态,缓缓的祭起了其本门神功“碧月三重楼”,他虽然性格暴燥易怒,但本身亦是一代宗师,认真起来的他顿把状态不足的赵匡济之气势反压过去,一时间寒风大作,冷冷的道:“开始吧!”
赵匡济点一点头,再不客套,向着石敬瑭疾冲过去,欲在生命终结之前,燃点每一点能量,期望可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迹。
第十章 心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