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和昨夜一直睡到不算太好,大概是雨声的关系,总觉得心里某一个地方,一听到雨声就会叫嚣起来,像是要把自己身体涨破一般。
看看时间,离工作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午和坐在写字台旁,拉开抽屉,将那份离婚协议取了出来。离准确说离婚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可是这张离婚协议上自己一直没有签字。可以说是推脱自己很忙,或者说自己并没有太想签字。
昨天和rocky第一天对戏,才发觉这个小女孩儿看似很洋气时尚,似乎什么都不懂,实则不尽然。怎么说呢,给人感觉像是一个很天才的女孩子。Rocky问道:“午姐,你觉得李龙也怎么样?”
“嗯,演了很多不错的剧,其他的我就不了解了。”午和依旧做出公式一般的回答,毕竟自己现在所处的公司和李龙也的公司可以说是对立的,这样反而帮了不少忙。
Rocky笑道:“午和姐,真好,没有喜欢上这个男人。喜欢上这个男人大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哦,rocky喜欢他?”午和虽然知道彼此之间不应该过问太多,但是笑着问了一句。
Rocky点点头,尔后道:“可以说到了非常痴迷的阶段,真的真的好喜欢。可是总觉得那个人很容易接近,却不容易走进。心里好像有什么占据着似得,明明没有谈过恋爱,连那些绯闻都不靠谱。”
年轻真的好好啊,能自由的说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现在的自己还有述说这些的权利吗,似乎全部变成了道义上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哔哔的有些刺耳的倒车声透过窗户传来,午和的思绪便被打断了,伸手拿起那两张薄薄的纸,取来黑色中性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坏也坏不过现在了,想到这里,午和将折好的纸张放进信封里塞进包包里。做了决定于是也就镇定了很多。
拍摄已经半个月有余,终于葛飞航也进入了拍摄现场。葛飞航饰演的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患者,每天过的日子似乎并不怎么愉快,再受到朋友一句无心的话后选择了自杀。
铁面导演是从葛飞航开始写日记那段开始,配音也是葛飞航的独白。
午和第一次发现葛飞航的声音竟然那么好听。葛飞航一边认真的写着日记,一边道:“噩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时的自己真的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莫名的感到心悸气短,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力气,每一件事都感到心烦,所有的一切都草草了事。听不进去别人的声音,别人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人家再说些什么,脸上没了笑容,反而很奇怪为什么别人能那么轻易的发笑。人际关系很奇怪,或者说是整个人际关系网络都开始发霉,腐烂,甚至于连自己最好的好友都开始渐行渐远。每一次美名曰散心的超市之行都匆匆了结,我甚至不敢直视别人的眼光。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没有办法,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挣扎沦陷。。。。。。。”
这是第一天的日记,第二天的日记拍摄时,葛飞航换了一件衣服,其余一切如常。依旧用很磁性的声音念白道:“想给自己放个大假,周围的领导却说一大通你不能停止前进的理由。想等白马王子前来拯救,只是王子如同上帝,等的自己越来越焦急,无力,他却还是没有登场。所有的一切都在泛滥崩溃,郁气却还是没有找到出口,在心脏上来来回回的压过,我只能深切的体会到这样的自己算完了。
古人说的好早死早超生,如果人生真的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我何必要苦苦支撑。丢掉向来只当做闹表的手机,处理掉自己的杂物,准备好悬梁赴黄泉的必备物品,我午夜时分来到星月林那棵百年老树旁,拿三尺白绫当做白旗,准备对在一旁佞笑的命运准备俯首称臣,希望我早早的妥协自首能换的命运的同情来生投一个好人家。”
念完这一段,葛飞航“噗”的笑出声,对着导演道:“这念白也太有趣了吧。”
铁面导演依旧黑着脸道:“这念白一点都不有趣,这个人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虽然力图让自己兴奋活跃,内心还是被巨大的绝望所笼罩。你的声音很干净,但是不适合这个角色,我希望你读出沧桑有气无力的感觉来。”
葛飞航点了点头,又继续试读了下去:“‘要死就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偷偷摸摸的死,别死在这里,毁了大家心里的好地方。’意外的声音响起,暂时中断了我的脖子和三尺白绫的更亲密接触。
我冷笑,这个世道,原来连死都得不了清静。我一向都很有公德心,只是日月林里这棵大树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想死在他身旁,就像他的落叶一样,最终能够化为尘土常伴他左右。所以就允许我最后的小小任性吧。暂停键接触,我继续着我的工作。”
念完这段,葛飞航不禁想,为什么所以精神病患者的思维都缜密的可怕,让你寻不出一点他们逻辑上的错误来。想到这里,葛飞航背上觉得一冷,继续念着日记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大掌猛地一拽,我立马后退三步,步姿不稳的我向后踉跄,被石头绊住,顿时化作了翻壳的乌龟,背部被摔得好像裂成了几个部分。好久不见的眼泪,立刻喷涌而出,我似受虐待的婴儿般哇哇大哭。
谁知道,谁明白,我也不想这个样子,成为逃兵。可是我更不想每天自己的心都被虫蚁啃食一般,疼的厉害,只能清醒不能昏死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团乱,像遇到鬼打墙,像在密闭的空间里,空气越来越稀薄。。。。。。我不想,不想听到别人对妈说,你家的小子好像不能和人交流,也不想听他说当我死了,更不想明明走进了梦想的城堡却被人提溜出来。。。。。。
我不想,不想。所以,对于已经乱七八糟的命运棋牌,我宁愿赖掉从头再来,再让我抓到一手好牌。
除了哭,再也没有别的表达方式,泪水不能停歇。。。。。。”
阖上日记,葛飞航的双眼竟然有些湿润,他也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觉得自己和抑郁症患者的世界莫名的接近。不会他自己也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吧。
午和看到葛飞航的神色有些不对,忙到:“其实抑郁症患者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将某些情绪深刻化了,所以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一点都不奇怪。”
葛飞航想了想道:“对哈,我怎么没有想到,果然是我太笨了。”
虽然葛飞航脸上的神色稍微缓解,但是确实还是有某些情况不太对劲,对于下面的日志,他有些迟疑,却还是拿着念了起来:“等到我再次醒来,阳光已经照在了我的身上,让一进家就立马关门拉窗帘的我稍微有些不适应。回头看看那棵老树,依旧挺立在那里,而我的三尺白旗却不见了踪影。
肚子咕噜噜的叫,我才意识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我挣扎着爬起,走出了日月林。”
还好这一段只是叙述,葛飞航念完以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于是翻开了努力去写下一页。这一页的字迹变得有些潦草。葛飞航编写便念道:“如果说我的身上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我会一路走到底。既然三尺白绫被无耻之徒抢走,那就想一个别的死法。我就不相信难道死还会比活着难。可是昨天已将所有杂物处理掉的我,身上毛钱没有,所以想要买寻死的工具,我还得努力打一天工。多可笑,别人努力打工为的是果腹的面包,而我努力打工却只是为了同世界saygoodbye。”
念叨这里,葛飞航的神色更为怪异,他急忙翻开了下一页,继续急切的念道:“所以我现在在LC里,职位是总配,脸上的表情是扭曲。是的,扭曲,呲牙咧嘴,因为刚刚被面包机烫着了。值班经理淡淡扫了一眼道:‘冲点凉水,赶快继续你的工作。’我心里那个恨呐,这人是不是人呐,我都烫的起泡了,她还这般云淡风轻,仿佛我的肉不是肉一般。我赌气没有去冲,继续弄自己的。说实话,以前也经常吃这些东西,却从来不知道要经过这么多道工序。八个小时在忙碌中很快过去,我拿到自己的工钱,快快乐乐的飞出去买苹果。出门时碰到了一个人,他厌恶的道:‘这么冒冒失失的,急着去投胎啊。’”
怎么觉得有这么严重的熟悉感,葛飞航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有些头疼的翻开下面一片日记:“我冷笑,这人绝对不会发现他这次不算预言的预言有多么准。买了三个苹果和一瓶灭鼠灵,我赶到日月林的那棵大树旁。
把苹果努力的擦洗干净,无比均匀的涂上灭鼠灵,我举起苹果,目光亲切,亲爱的苹果啊,我的下地狱之旅就靠你啦,你保我顺顺利利见阎王吧。
‘你这也转变太快了,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就这么快乐的吃起苹果。’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闭眼冲他莞尔一笑,轻轻的咬下苹果。
什么叫剧毒,没有经历过,你自然不会知道,我的感觉就是身体里好像突然多了个搅拌器,血涛汹涌。”
第三十六章 血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