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女人任了了哄过,可哭泣的女鬼这还是头一次碰见,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四周环顾着,忽然想起身上的手帕,于是赶紧掏出来递给女鬼,并顺便颤抖的安稳着:“那啥,人死不能复生,女鬼姐姐既然你已经死了,那就安安稳稳在阴间做只鬼不好吗?何必还要跑来吓唬我呢?”
“其实这间屋子本就是我的,要谈起吓唬的话,也是妹妹吓唬了我才对。”
抽泣着,女鬼将早就已经被血泪染湿的那条手帕递回给任了了,任了了看了半天,最后还故作大方的笑笑,摆摆手回应说:“别,别客气,就当是见面礼了,以后你再想哭的话,总比粘在脸上好的多。”
一想起那张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惨白的脸,两边竟然挂着血泪的时候,任了了就感觉后背一阵阵刺骨的寒冷,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鬼魂打交道,难道她就是说书先生嘴中的什么八字属阴,能通灵,跟鬼魂相处的那一类人?
大概看出来任了了的担忧,女鬼挑眉笑笑,并从发髻间将一根发簪取下来,递给她说:“你我今夜想见本就是缘分,大概不会再有下次,姐姐投胎转世的时辰就快到了,如果妹妹不嫌弃的话,就收下这根发簪,相信这会给你带来一段美好的缘分。”
任了了本来不是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人,但是女鬼手里的发簪却好像有勾魂摄魄的力量似的,让她看了一眼就感觉无法自拔,不知何时发簪已然落在她手中,玉石的材质,雕刻完美的绿玫瑰,只是雕工略显粗糙了些,不然这根发簪绝对价值连城。
再看女鬼时,她已经坐回到桌前,背对着任了了,让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对,女鬼的话会有心的吗?
“姐姐不是说你就快投胎转世了吗?这是个好消息,但为何看不到你脸上露出一丁点喜悦?”如果说书先生的话不假,那么鬼魂在这世上没有任何思想的飘飘荡荡许多年,就是为了等待重新转世的机会,理应是好事,但女鬼望着远方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感,这点让任了了觉得很奇怪。
女鬼的声音依旧幽幽的很温柔,就好像冬天的阳光一般,让人觉得舒适却有寒冷,她说:“我原想离开前还能最后看他一眼,哪怕只是静静地望着也好,可上天注定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在数年前就断绝,是我太执着于此,才一直游走在这栋王府中不愿离开。”
他?男的女的?谁啊?
任了了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她尝试这一点点靠近女鬼,并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恢复一贯八卦的神态,好奇的询问:“姐姐说的可是情郎?他长什么模样?姐姐你这么美,看上的绝非不是平凡角色吧?”
“呵呵,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宁愿用这一张绝世的容颜,来换取再多几年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女鬼说着,看向任了了,眼神中有些牵挂跟恳求,“妹妹是个好人,姐姐离开后你能否帮助姐姐照顾他?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甚至渐渐失去了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我不忍心看他如此,他本该是一头自在的雄鹰,是被我的牵连才让人砍去翅膀,现在更是受尽凌辱,万劫不复。”
雄鹰跟美女恋爱?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跟野兽?任了了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太不符合逻辑,可是如果女鬼托付的是个美男子也就罢了,弄只鹰?她任了了又不是兽医,怎么会知道这接骨疗伤啥的?
看着窗外已经渐渐蒙蒙亮,女鬼自知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最后伸出手,紧紧拉住任了了的胳膊,叮嘱说:“你手上的发簪会帮你找到他,请相信,他是个好人,理应是天耀霸主的不二人选,我已经害的他失去这种资格,只能委托妹妹代为照顾他的安康,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女鬼的手碰触到她胳膊的时候,即便隔着一身睡衣,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不断传入骨缝的冰冷感,原来说书先生讲述鬼魂都是没有温度,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可任了了还是觉得有些为难,她尴尬的笑笑,回答说:“姐姐你有什么英俊帅气的追求者忘记拒绝的,妹妹都能帮忙效劳,可是养宠物这件事我爹真的没教过我,狗我都害怕,更别说是只鹰了。”
然而,不等她再怎么哭诉为难,女鬼却伴随着生气的太阳消失不见了,只是那叮嘱的话语仍在她耳边不断徘徊:“妹妹融禀,他不是姐姐的缘,却是妹妹福,好生珍惜吧。”
福?要是养只鹰当宠物就能算是幸福的话,那那些整天上山打猎的猎户们不一个个都是达官显贵了吗?无论如何,这种说法都有些太勉为其难了吧?
“姐姐?姐姐?你先别走,咱们好好聊聊。”任了了还不断在屋中喊着女鬼,可是女鬼却在没有任何的回应,难道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已经去重新投胎转世了吗?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柳月担忧的呼喊声:“八王妃?八王妃你醒醒啊?八王妃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任了了被吵醒,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眼前赫然出现柳月那张稚嫩的小脸,由于距离实在太近,她猛的起身尖叫道:“鬼啊!有鬼!”
“八王妃你看清楚啊,我是柳月啊!”被任了了这样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柳月眉头紧紧皱起,再次小心翼翼的靠上前,嘟着嘴说。
柳月?当任了了定睛看去的时候,果然眼前的确是柳月的脸没错,她吓得赶紧伸手拍拍心脏,嘀咕说:“柳月一大清早的你想吓死我啊?”
“是八王妃你差点把柳月吓死才对吧?”撇撇嘴,柳月显得有些委屈,不过随后就好奇的开口询问道:“只是八王妃你是不是真的在梦里见到鬼了?刚才看王妃你的脸色很恐怖,而且怎么喊都喊不醒呢。”
梦里见到鬼?任了了边让柳月帮忙穿衣,边不断在脑海中回想着昨晚的一幕幕,要说只是一场梦的话似乎有些牵强,因为的确太真实了,可如果真的是鬼魂的话,那她送的那根发簪都不在,还说什么利用发簪找到女鬼请她帮忙守护的那只鹰?
就在任了了庆幸生辰八字没那么招鬼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柳月的惊呼声:“王妃,这只玉簪是你的陪嫁品吗?真是精致漂亮,只可惜雕琢略显笨拙了些,跟你高贵的身份不太相配。”
大概柳月也对那跟玉簪情有独钟,亦不敢公然争要,只能小小的试探任了了的口吻,怎知,听完这番话后,任了了忽然有种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成长的小县城乃是较为贫苦的,一些陪嫁品约莫也只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玉簪?就连最残次的都很少见,话说到此,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只有……
“柳月啊,这个玉簪对我很重要。”说着,她一把从柳月手中将玉簪,感受到柳月稚嫩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她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慰说:“柳月乖乖,以后我一定送你个更贵重的簪子,至于这根我真的没法送你,虽然我心里也很想,但是偷偷告诉你,这根玉簪可是一只女鬼交托给我的,说是让我帮忙守护一只鹰什么的。”
“王妃,你连编个谎话都不会吗?”柳月见任了了说话这样一副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出声:“更何况这无忧王府中只有王爷,诸位王妃还有不起眼的丫鬟侍卫,哪来的什么鹰啊?王爷骁勇善战不假,眼眸锐利如鹰也没错,可却从来都不允许府中养任何宠物的!”
眼眸如鹰?任了了使劲咽下一口唾沫,怪只怪昨晚自己只顾欣赏女鬼美色,竟一时间忘记询问这只鹰,究竟是何方神圣?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似乎真的太自以为是,应错了对象。
见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竟有些出神,一旁的柳月赶紧将她扯到梳妆台前梳发化妆,嘴里还不断提醒说:“八王妃竟忘记今个是新婚新娘多重要的日子了么?恐怕诸位王妃在大厅等你斟茶好半响了,咱们得加快动作才行啊。”
斟茶?任了了随手将玉簪揣回到衣袖中,从铜镜中看着那张已经被柳月小手巧妙点缀描绘着的容颜,不得不承认,柳月年纪虽轻,可给人化妆的本领却丝毫不输给那些手法熟练的婆子,这不,才不一会的功夫,她就被打扮的分外美艳。
“柳月你这一手好伎俩究竟师承何人啊?改天不妨教教我啊?”如果说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一技之长,或多或少都会凭借吃饭的本事的话,那么她任了了不就是个等着坐吃山空的败家子?一技之长没有不说,倘若真的没有遇见好心的二王妃黎雪姿,她昨晚真的逃出王府大门的话,到底该用什么手段来养活自己?
她这样困扰的憧憬着,可是思考来想去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黎雪姿真是她的大恩人,不但保住她一家老小的性命,甚至连她今后蹭吃蹭喝的饭碗都给保住了,改天真得常走动走动,联络感情才是。
由于是新婚期,即便没有新郎的陪伴,她前往大厅斟茶的时候,按照规矩还是该穿大红嫁衣才是,但王府的待遇相对比较高,因此婆子早早就为她备好了一套新的红衣,乃是用了最上等的蚕丝,撇在身上倍显婀娜有致不说,竟也完全褪去了她土里土气的特质,好像真的成为一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哇,八王妃你底子好,这样一打扮还真是漂亮。”柳月在旁边忍不住夸赞着。
任了了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可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门外正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不会认错,正是昨天还神神叨叨跑来说着各种邪恶的语言诅咒她,府中上下唯一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六王妃苍灵。
“六王妃在门外可是有事找我?”任了了正准备起身询问,柳月却赶紧在旁边小声的提醒说:
“王妃莫动,这位六王妃可是王府中所有人都不肯交往的人,而且据说当初他大婚之夜时,也正巧王爷有事出府,因此她被大王妃的人下令关进这栋房内,可惜当时房间还并没解封,但从那晚开始,六王妃就开始疯疯癫癫,遇人就说见鬼啊见鬼什么的。”
第十一章 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