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的话有道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看着还昏倒在地上的任了了,任秋生不住的叹气,只希望待她苏醒之后,不要将他想成要借住女儿的光,封官加爵的那种坏爹爹,而是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吧。
察觉到任秋生已经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牡丹喜出望外,急忙将之前受惊的婆子丫鬟们重新召集起来,并故意当着他的面,看似慎重的吩咐说:“速速给小姐重新梳妆打扮,胭脂水粉去我房中拿最上等的,小姐底子好,长的标致,你等务必要锦上添花,将小姐打扮的更加美艳动人,也好给我们县衙争光,懂了吗?”
“属下们遵命。”来不及思考这位二房夫人为何情绪变动的如此之大?现在重要的是,无忧王府的花轿就在门口等待,王爷虽人没到,但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王府一个普通轿夫,毕竟他们连这位王爷是何性格都还全然不知?
一番精致的梳妆打扮,任了了虽然人还在昏睡当中,但是已好像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向来素好扮成男装的她,散开长发,抹上胭脂,简直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的绝美非凡,就连丫鬟们都看呆了,她们只是知道任了了很漂亮,却想不到竟然美到出尘绝俗的地步,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够将城中任何女子的光芒给比下去。
牡丹也愣住了,可出于嫉妒的心理,她还是匆匆的提醒说:“上轿,上轿,万不能耽误了良辰吉时。”
一行人将任了了送上花轿,轿夫们似乎显得有些纳闷,毕竟上花轿前新娘哭的死去活来的他们见过,一步三回头的也见过,可是盖着红艳艳的盖头,却被丫鬟婆子抬上花轿的还是第一次见。
牡丹急忙上前塞给带头的轿夫一些银两,笑眯眯的解释说:“诸位见笑了,怪就怪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有这种怪异的风俗,新娘上轿是要被抬上去的,而且抵达王府之前都不准说话,不能破坏了吉祥如意不是?”
拿到银两的轿夫自然是喜出望外,此时也不管这座小县城是不是真的拥有这种风俗习惯了,就跟身边其余的轿夫交代说:“既然夫人这么赏识,那咱们定会选择平坦的大路,绝不会让小姐在路上颠簸吃苦的,这点还请老爷夫人放心。”
“哎哎,那一切就都麻烦你们了。”任秋生有些不舍的看着娇子中的任了了,朝轿夫们抱拳感谢着,心里却是千千万万个于心不忍。
可现在一切都已然是来不及了,任了了已经被打晕装进了花轿里,眼看着就要起轿,奔赴无忧王府而去,好像看出他的不舍,牡丹赶紧上前拉住他,小声提醒说:“老爷,绝对不能让大家看我们的笑话,你还是笑笑吧,嫁女儿可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好,我笑,我笑。”任秋生勉强微笑着,但明眼的人并不难看出他笑容中的苦涩。
轿子启程了,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路过的村庄纷纷前来凑热闹,当知道任了了是要嫁给无忧王爷,成为王妃的时候,不禁纷纷羡慕起来。
而被打晕的任了了,在轿子中摇摇晃晃中,她并不是在正常的睡眠,所以闭着眼睛的时候也在紧紧皱着眉头,她的意识似乎在一点点的苏醒,但是后脑勺不断传来的疼痛感,却让她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意识到她好像人正在轿子里,耳边还不断充斥着有些刺耳的唢呐声,这并不是在做梦,分明就跟迎亲时候吹奏的曲目一模一样!
纵然很疲惫,可她还是勉强睁开眼睛,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她赶紧一把扯开轿帘,眼前的景色已经是她不熟悉的了,不知道她究竟被打晕在轿中多久了?城市似乎越来越繁华,根本不像她之前生活的那种贫困潦倒的小县城。
随行的王府婆子见她将盖头掀开,小脑袋还伸出了轿窗外,于是赶紧不由分说,就赶紧伸手将她往轿中塞着,边塞还边振振有词道:“新娘子掀开红盖头是不吉利的事情,八王妃你还是赶紧蒙上吧,趁着现在还没到王府,要是被别人看见的话,指不定会挑什么茬呢。”
挑茬?她任了了还没挑这些迎亲的队伍,在她昏迷不醒人世的时候,就将她强硬的送上娇子,还轮得到别人挑茬?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去路,于是只能在婆子将她赛回到轿中后不久,又探出小脑袋,讨好的问:“婆子,婆子,我想问我在这轿中的时间有多久了?现在在什么位置?可否已到了天耀都城中了?”
“八王妃你怎能如此不听话?我此时提醒你都是好意,等到了王府恐怕就再没人教导你如何是对,如何是错了!”婆子摇摇头,似乎有些同情起任了了即将面对的处境来,她回答说:“此时已在都城外围,过了这条街就是无忧王府了。”
“这么快!”任了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伸手堵住嘴巴。
婆子继续将她塞回轿中,并提醒说:“八王妃你万不能在这么调皮了,红盖头可是需要王爷掀开的,你这样做的话,会惹得王爷不高兴,记住,今日轿中的是你万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赶紧忘掉吧。”
任了了并不太理解,婆子为何会如此紧张?弄得她好像都跟着紧张起来,前方的道路不知会不会就像他们此时经过的这条街那样平坦,没有磕磕绊绊?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两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显得格外出众,身边不少女子都向他们投来爱慕的目光,可是他们好像都没看见,其中打扮最雍容华贵的男子,问身边的人说:“都城今日倒是热闹非凡,不知这新娘子的夫家是何人?怎么出了轿夫跟婆子,竟然连个像样护送的人都没有?”
“回皇上的话。”身边的一个侍卫靠近景兰宣的耳边,恭敬的回答说:“这是无忧王府的娇子,前段时间您不是赐婚,将一个小县官的女儿赐给王爷做八王妃吗?只是不知今天并不是原定迎娶王妃的良辰吉日,怎就提前婚礼了呢?”
“就是她?”景兰宣想起刚才任了了刚将小脑袋探出来的时候,那张并不庸俗的脸,温柔的唇角轻轻勾起,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无忧皇弟已被朕派去前线,恐怕好再过几日的时间才能回来,就苦了这位新娘子恐怕得独守空房一段日子了。”
独守空房?侍卫忍不住笑了笑,要说独守空房的话,那个王府或者大人的妻妾数量能够跟皇宫相提并论?要知道,皇上几乎每个月都要从宫外找几个美女进宫做妃子,但是又很少接近女色,所以娶进宫不过也只是个过程,真正幸运的能够得到宠幸的几个妃子,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侍卫小心翼翼的提议说:“皇上,要不要属下现在就骑快马,将王爷从前线接回来?毕竟今天是他娶亲的大喜日子,拜堂的时候如果缺少新郎官的话,那么新娘往日可能就要在被嘲笑中度日了。”
“不必,新娘如何生活是她自己的宿命,与朕并不相干。”说话间,景兰宣的眼中已经一改之前的温柔,而是被镀上一层犀利的色彩,他继续说:“更何况,现在稳定前线的战局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无忧皇弟既然这么深得朝堂大臣的心,那么派他去自然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皇上英明,是小人想的不够。”侍卫面带惶恐,赶紧道歉,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被砍头。
景兰宣挑挑眉,拍了拍那位侍卫的肩膀,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前也是无忧皇弟的亲信吧?现在让你听到朕这么大的秘密,如果你泄露的话,那么那些本来就不支持朕登基的官员们,不更是找到了可乘之机?”
“皇上恕罪,承蒙皇上提拔之恩,属下愿为皇上您所用,绝不敢有不轨之心。”侍卫被景兰宣残暴的眼神吓到,顾不得此刻还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急忙跪地求饶。
景兰宣似是有些不悦,毕竟他微服出巡图的就是个清净,此时侍卫下跪,被旁人看见的话,他的身份便有暴露的危险,看了眼另外几名随行侍卫,众人立即用身体围城一堆人肉强,将景兰宣跟跪在地上的侍卫包围在最中间,谨防看热闹的人群发现疑端。
如鱼得水后,景兰宣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随手丢在侍卫面前,那张俊美的脸上仍旧带着温柔的神态,可此时在阳光下却仍人感到有种寒冷彻骨的触感,他轻描淡写的吩咐说:“朕一向怀疑爱卿你的赤胆忠心,为了让朕平息怒气,也为了你日后升官发财,倒不如此时就用这把匕首在证明你对朕的决心,如何?”
“皇上可说是要用匕首?”侍卫使劲咽下一口唾沫,看着脚下那散发着寒光的匕首,双锋很锐利,好像只拿着轻轻触碰一下皮肤,就会划开一道伤口般。
带着颤抖的动作将匕首拾起来,握在手心,侍卫狠狠咬牙,好像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大声道:“既然皇上对属下仍旧不信任,那属下也唯有牺牲这具凡胎肉体,望皇上能明察!”
说完,侍卫就直接紧握匕首朝心脏的位置戳去,景兰宣面露不屑,那侍卫却趁着他疏于防范时候,刀锋一转,直接朝景兰宣的腹部刺去,可他实在低估了景兰宣的身手,他的匕首还没等碰到他的衣襟,就已经被他赤手空拳的抓住,随后动作迅速的都没等看清楚,匕首就已经紧紧实实的插进了侍卫的心脏。
“没用的混账,难道你家无忧王爷派你潜伏在朕身边,做探子的时候,都没叮嘱过你,朕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吗?想利用一柄小小的匕首就来行刺朕,是有多想让我把你的主人当成白痴庸才?”说话间,景兰宣的脸上露出肆意的冷笑,跟这个明媚阳光温暖的感觉截然相反。
侍卫听到他的话后,顿时鲜血喷涌而出,眼中也露出惊讶,可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嘴里都不断有鲜血涌出来,他触地身亡,但其余的侍卫却依旧面不改色,就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杀戮血腥的场面似的。
第四章 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