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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真相
  安暖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原来,奶奶早就把真相告诉她了,是她太笨,当初奶奶送给她钥匙就是告诉了她真相啊。
  "奶奶,奶奶......"安暖眼皮发紧,哭了不知道多久,安暖一直紧紧地抱着日记本,指关节发白。
  现在真相大白了,安暖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有对奶奶的愧疚,奶奶默默无闻的爱了自己那么多年,自己却没有发现;还有她的母亲-辛迪,当年她并不是狠心抛弃他们,相反,她深爱着这个家却被迫离开,而自己呢,不但不去理解她,还不认她这个妈妈。安暖,你好笨啊,安暖,她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
  安暖,你现在能做什么呢?能为最爱自己的妈妈做什么呢?安暖在心里问自己。
  安暖扶着墙站起来,掐了几把自己已经麻到没知觉的大腿,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欲望,她要去见自己的母亲,那个默默忍受了一切却还爱着自己的妈妈。
  "妈,您现在有空吗?我想见您。"安暖手指颤抖着发送了一条信息。随即披上外套急匆匆的出去了。
  安暖出门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多少钱只能坐公交,公交车上安暖满脑子都是辛迪对自己微笑的脸,她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的样子。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飞啊?"安暖的注意力被公车上一道稚嫩的声音所吸引,偏头看过去,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问自己的母亲。
  人怎么会飞呢?安暖在心里轻轻的笑了笑。
  "等你长成大孩子的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飞了啊。"和安暖心里所想的答案不同,这位母亲给出了一个能让自己孩子接受的答案。
  "那我要快点长大,学会飞,带妈妈去玩。"说完又趴到窗户上去看车外的风景。大概她现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树会"走路"吧。
  安暖这时注意到这位母亲的右边袖子是空的,仅仅只靠左臂的力量环抱着孩子,目光温柔如水。
  辛迪是不是也怕自己不能接受才独自一人默默的承受所有人的怨怼,而始终不告诉自己真相呢?想到这一点,安暖的心再次抽痛起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安暖无数次地在梦里问自己的妈妈,梦里的妈妈很模糊看不清样貌,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来是个美人。
  梦里的妈妈并不回答,只是温柔的抱着自己,小心翼翼却很温暖。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妈妈取的呢?希望和她一样温暖。
  每当安暖做那个梦的时候都会哭着醒过来,久而久之,妈妈便成了安暖心里最大的伤痕,不能愈合。
  现在她的妈妈终于来看她了,带着对她安暖满满的爱来到她的身边。那个伤痕终于也可以愈合了呢。
  安暖把手臂横在自己眼睛上面,等着车到站。
  "去××路的乘客请在这里下车。"售票员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冲进了安暖的耳朵。
  安暖把手臂放下来,拿起包下车。翻开手机一看,有4个来自辛迪的未接通话。
  安暖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给辛迪回了一个电话。
  几乎在第一时间被接起。
  "暖暖,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辛迪看着手中的合同问道。
  "您能下来一趟吗,我在您公司门口,警卫不让我进去,我想......见您。"安暖说到最后有点哽咽,她无法让自己的妈妈再独自承受下去了。
  "好,我马上下去。"辛迪抽出纸巾稍微擦了擦便下楼了。
  辛迪在开会的时候收到了安暖发来的短消息,草草结束了会议,便回到办公室给安暖打电话,安暖至今为止没叫过自己"妈",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辛迪打过电话去一串忙音,没打通,又接着打了三个。刚想再试一次的时候助手送合同来了,辛迪只能先把精力放在合同上。
  安暖这是承认自己这个母亲了吗?辛迪说不欣喜是假的。但就怕是假的啊。
  辛迪飘散的思绪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看到备注是暖暖两个字的时候几乎立刻接了起来,短暂地回了一句"好,我马上下楼。"就下去了,连刚才因为激动而手抖撒到衣服上合同上的咖啡都只是简单地擦了一下。
  所以办公室的众人只看到辛迪风风火火的出了办公室直奔公司门口。
  没用五分钟,辛迪就到了安暖面前,还没站稳,安暖就抱住了辛迪。
  "妈妈......"安暖道,手上又使了点力。
  "暖暖,怎么了?"辛迪被安暖这一抱弄得一头雾水,却也任由她抱着,她的暖暖都长这么大了。
  安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松开了她,帮她捋平衣服上被自己弄出来的褶皱。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安暖低着头小声道。
  辛迪惊了一会,安暖这么说就代表她都相信了,可是除了她和奶奶,还有高家并没有其余的知情者啊,安国华不可能知道,高家也绝对不会告诉她,奶奶的话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喜欢安暖。
  暖暖她究竟是为什么相信的?辛迪很疑惑。眉头锁了起来。
  "暖暖,你现在为什么相信当年的事我说的是真的?"辛迪心里虽然有了答案,但是却不敢确定。
  "是奶奶的日记,奶奶把真相写在了日记里,奶奶其实早就把到达真相的钥匙交给我了,只是我......"安暖没有继续往下说。
  辛迪突然明白了,奶奶给暖暖的那把旧钥匙其实就是关键。
  看着面前低垂下头的安暖,辛迪很心疼,抬起她的脸,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跟我去散散心吧"
  "......"安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短信里可以写出"妈"这个字,但是突然改口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在辛迪没有说什么。
  "想去哪?"辛迪将安暖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看着眼睛通红的安暖,突然庆幸她终于还是成为了一个好孩子。
  "去湖心亭吧。"小时候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去那。
  "走吧。"
  湖心亭距离辛迪公司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辛迪二话不说直接去了。何况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的路。"安暖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湖心亭建在远离市区的地方,鲜少有人来这边玩。
  "我来过。"在二十年前。
  安暖到了之后就一直坐着对着湖水发呆,好像能蹦出条鱼来似的。
  "别看了,休息休息眼睛。"辛迪道。
  "你二十年前为什么就那么离开了?"安暖依旧望着湖水。
  辛迪也在她旁边坐下来,目光微微涣散,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其实二十年前,她可以说有个幸福的家,自己当时的一些想法现在想起来只会觉得当时太年轻不懂事。二十年前,安国华的公司出了大问题,必须要别人扶持,而那个时候高家却愿意雪中送炭,谁都知道商场如战场,没有白白得来的便宜。虽然早就深知这一点的辛迪在得知条件的时候还是很意外,更令她伤心的事安家的答应,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安国华不知道个中原委,现在想起以往的种种只觉得可笑。
  "当年风波过后我也想过告诉你的父亲真相,但是我了解他,他不会容忍自己犯下这种错误,一定会和高家翻脸,但是这样不行啊,你父亲的公司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还没有休整好,在经历一次变动谁也说不准撑不撑得住。何况,当时,我差不多放下了。"辛迪道。
  "那你心里还有他吗?"安暖问。
  "二十年前还是现在?"
  安暖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到底她今天是怎么了?
  "二十年前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现在我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再为他付出一切。"辛迪顿了一顿,"暖暖,家这个东西只要在心里想到它时感觉分外温暖就可以了。"
  安暖突然抬头,辛迪一语惊醒梦中人。安暖似乎明白了,心底的伤痕似乎开始痊愈了。
  "已经中午了,要不要去吃饭呢?"辛迪问道。
  安暖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真的该吃饭了,安暖的肚子很是看准时机地叫了一声,好吧,确实该吃饭了。
  "去我家吧,我给你煮面。"安暖刚想问去哪吃饭就听到辛迪这么说。
  辛迪拉过安暖的手就向近处的一栋楼走去。她住在这附近吗?
  安暖几乎是被一路领到辛迪家的,刚打开门就笑了笑,她想过辛迪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总之没想过是这一种。家具统一使用红木的,阳台上放着几盆打理过的兰草,如果再放上一个屏风,把窗户改成古代的样式,这里简直是一个古代人居住的地方。
  安暖刚想坐下,就被辛迪拦住了,"还没打扫呢,有灰尘。"辛迪擦了擦摇椅,让安暖去上面躺一会,自己则去煮面。
  安暖舒服的躺了一会,看着辛迪忙乎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很温暖。安暖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湖心亭,莫名的感觉眼前的景象眼熟,那不是自己以前经常喜欢呆的地方吗?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安暖回过头来打量房间内的家具,无一例外都落上了灰尘,看起来是有段时间没用了。而自己自从16岁之后便不再来湖心亭了。原来她一直在看着我啊,安暖不知道哪根筋搭对了。
  此时辛迪已经煮好了面端了出来,上面诱人的煎蛋昭示着此刻二人愉悦的心情。安暖不再说什么,道了声谢就坐下来吃了,有点咸。但她却会记住这个味道。
  "下午有空吗?"安暖问。
  "有。"
  "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什么地方?"辛迪问。
  安暖低着头吃面不说话,不打算立刻回答。
  辛迪也不在意,能和自己的女儿像现在这样她已经觉得够好了。本来她已经觉得安暖认她的几率为零了。其实,她很知足了,像现在这样和她吃顿饭。
  安暖吃完面都没收拾就直接拉着辛迪下楼了,辛迪驱车去市区,安暖说要先带她去买点东西,辛迪没反对。自己的女儿啊,能补偿的就补偿吧。
  安暖看着辛迪把车停好,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突然觉得他们就是天底下最为普通的一对母女,没有什么商界利益纷争和离散。
  "妈,太晚了就不行了。"安暖高声道。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辛迪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二十年前就该听到的"妈",现在终于听到了。辛迪向安暖跑过去,忽略了现在正是红灯转绿的时候。
  "妈,你别......"急字还没说出口,安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
  一辆货车突然将辛迪撞倒在地,将她狠狠地抛飞出去,安暖脚一软,差点跪下。踉踉跄跄的走过去。
  "妈......妈,妈!"安暖心底的伤痕再一次被翻搅得血肉模糊。
  她还没有告诉她她在湖心亭的时候想着自己的妈妈会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有告诉她她其实是想带她去自己的秘密基地,那里有她给很多人写的但是没有寄出去的信,她想给她写一份迟到了二十年的信并念出来给她听;她还没有告诉她她要去给她买件礼物......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救护车的警鸣声撕裂长久的寂静,辛迪被送上了救护车,安暖陪在里面。
  "医生,救救她,救救她。"安暖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急救室的灯红了,安暖等在外面,头埋进胳膊里无声的抽泣着。
  妈,你一定要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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