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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深陷其中
  这个世界上既让人欢喜却又惹人悲伤的东西,恐怕就只有爱情了。很多人说,爱情是一杯酒,醉人亦能罪人,你可以享受她的甜美,但是不要被她诱惑,一旦因为"爱"而走上歧路只会如同深陷泥沼般,越陷越深,直至万劫不复。
  安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天色有些灰蒙蒙的,压的人胸口发闷。路边商厦的LED显示屏上正放着婚纱摄影的广告,洁白的婚纱和明艳的笑容刺的安暖心里一疼,爱情和婚姻于她而言恐怕只能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啪嗒,啪嗒",雨滴打在地面上晕了开来,形成不规则的圆,一阵风卷过带走了飘落在地面上的落叶,留下了阵阵凉意。雨渐渐下的大了,来往的人纷纷掏出备好的雨伞,或是步履匆匆的寻找避雨的地方,唯有安暖,拖着沉重的步伐,接受雨水的洗礼。雨滴掉落在她的黑发上,散落成更小的水珠,一粒粒的攀附在发丝上,直到下一颗雨打在同样的地方,彻底浸湿她的秀发。风一阵又一阵任性的狂吼着,毫不知收敛,安暖湿透的散发被它吹起,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又落下,反复数次终是因为黏在了脸上而停止。
  冰凉的雨水附在身上被风一吹,引得安暖一哆嗦,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在人群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落魄不堪,偶有好心人问她要不要打伞,都被她一一谢绝。云辰的话仍不时的在耳畔回响,那些字句中仿佛穿插了绵长的银针,一下又一下的刺在她的心房,痛到说不出任何言语。她试图借助身体上的刺激来缓解心灵的苦痛,却凄惨的发现没有任何效果。
  "轰隆隆"远处传来阵阵惊雷,身边的人步伐迈的更加匆忙了,雨势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大得吓人,黄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安暖双手环抱着自己,手心的温暖透过肌肤传送到体内,她全身早已湿透,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苍白透明,透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病态美。
  回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双脚在雨水和高跟鞋的双重刺激下,生生磨了好几个水泡,圆滚滚的,乍一看还有些可爱。将身体浸入浴缸的热水里时,安暖惬意的呼了口气,温热的水流滑过肌肤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一扫之前的疲惫。她懒懒的躺在浴缸里,之前的记忆又立刻涌现上来,云辰对她的误会越拉越深,她的解释云辰也根本听不进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楚善文能尽早清醒过来将当年的真是情况说出来,如是想着,安暖闭上了双眼,她的思绪有些混沌,楚善文、林依曼还有一个看不清脸一直叫着"妈妈"的小男孩,他们的形象在她脑中不断交替更换,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砰"的一声,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啊!"安暖大叫一声,眼睛唰的睁开。她胸口起伏不停的大喘气,扫视了几下周围的环境才反应过来,刚刚不过是个梦罢了。浴缸里的水早已变凉,她摇了摇脑袋,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发胀,起身裹了条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安暖的身形隐隐约约的映在窗上,背后的头发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水。她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得七八成干后,随意的躺到了床上,头依旧很重,一阵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在意识消散之前安暖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去看看楚善文吧,现在只有她醒过来,我和云辰之间的误会才能解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向这座城市的时候,安暖已经睡眼惺忪的开始了洗漱,这么多年她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不论前一夜睡得多晚她总是会在预定的时间起床,即使前一夜通宵工作,她也不会浪费白天的时间用来补眠。简单的煎了一个鸡蛋,烤了几片面包当做早餐,却因为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
  到医院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医院里依旧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不时地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他们的脸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看惯了生死的超脱感,表情严肃却又淡然。医院,医人身却医不了人心,这个地方藏了太多社会的黑暗,金钱和权利的优势在这里被最大化的放大,这里圣洁又腐朽。
  安暖熟门熟路走进楚善文的病房,她安详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安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怎么还在睡呢,你都睡了好几年了你知道吗,林依曼如你所愿嫁进了云家,她还给你生了个孙子,你要是醒着肯定很高兴吧。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当年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就连云辰也这么认为,我知道是林依曼做的可是空口无凭,又有谁会相信我呢。"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快点醒过来吧,只有等你醒了,才能揭露林依曼的所作所为。"
  安暖有些期待的看着床上的楚善文,甚至希望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对她破口大骂,只可惜,楚善文依旧睡的香甜,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安暖不再说话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病床旁,间或有几只麻雀跳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一阵吵闹,其余时间里这间病房都安静的可怕。
  突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伴着交谈声在病房外想起,那其中一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像林依曼,安暖一惊,连忙起身躲进了病房里的卫生间,轻轻关上了门。这边安暖刚关上门,那边林依曼和主治医生就推门而入,走进了病房。安暖听着两人路过卫生间走向病床的脚步声,心脏吓得"怦怦"直跳,她蹑手蹑脚的靠近门,想要听清两人的交谈内容。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维持现在的状态,绝对不能让她醒过来。"林依曼略有些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近乎疯狂的残忍,"楚善文要是醒了,你还能不能在这工作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是是是,"医生的声音唯唯诺诺的响起,"林小姐你放心,楚老夫人现在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如果不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她就会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苏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安暖震惊的几乎快要喊出声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会让外面的人发现自己,她觉得周身有些凉,颈后一阵阵凉风肆起,她没想到林依曼竟恶毒到了这般地步,也更加确信了当初推楚善文摔下楼的人是她无疑。
  门外林依曼的声音再度响起:"放心,你做的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这张卡里有五十万,后面做得好还会有更多奖励。"
  "好的好的,谢谢林小姐。"
  医生的声音听着让安暖阵阵犯呕,明明是白衣天使般的职业却在欲望的驱使下成了金钱的奴隶,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臣服在欲望的裙摆下俯首称臣。
  这边林依曼突然被病床旁拉开的椅子吸引了视线,她转头问向身边的医生:"今天有人来看她了?"
  安暖闻言一震,暗暗祈祷着不被发现。
  医生想了想:"没有吧。"
  "那这个板凳?明显是有人坐过的痕迹啊。"
  "如果有人来过,那我们刚才的路上应该遇见了才是啊,难不成那个人现在还在病房里?"医生开玩笑般的说着,却引起了林依曼的疑心,她环视了病房一周,目光停留在了紧闭的厕所门上。门内的安暖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不自觉的憋着气,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
  林依曼带猜带疑的走向卫生间,她每走一步安暖的心就震一下,她飞速转动着大脑考虑如果和林依曼正面相对了该怎么办,林依曼如果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悄悄拿起门后的扫把,紧紧握在手里,随着那一步步逼近的高跟鞋声,手心的汗越冒越多。终于那个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仅有一门之隔的安暖甚至从门缝看到了林依曼的影子。
  林依曼的手伸向门把,安暖举起手中的扫把严阵以待,她甚至感觉到了额头一滴汗沿着鬓角滑落滴在她的锁骨上,她死死的盯着门,生怕一个不注意被林依曼开了开来。
  "叮铃叮铃",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林依曼放下已经摸上的门把,从包里拿出手机:"喂?什么!你怎么照顾孩子的!要是我儿子摔出个好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林依曼一边骂着一边连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医生也赶紧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厕所里的安暖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远直至完全听不见,才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她扔下手里的扫把,因为紧张出了一身的薄汗,里衣有些汗津津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她来不及回去换一身衣服,她要赶去告诉云辰这个真相。
  赶到云氏的时候恰巧是到了午休的时间,安暖有些着急,她迫不及待想要和云辰说出真相,洗清她自己的冤屈。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云辰的号码,只是"嘟"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云辰看到安暖给自己打电话内心隐隐约约的有些愉悦,他接通电话,声音里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好心情。
  "云辰,你现在在办公室吗?"
  "在,怎么了?"
  "你等我,我马上上来。"安暖刚说完就挂了电话,弄得云辰一头雾水,他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安暖,每一秒好像都被延长,明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他却觉得像过了几个小时那般漫长。
  安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喘,她的这副模样让云辰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安暖竟然这样着急:"跑那么快做什么,来,先喝口水。"他走过去,递给安暖一杯水。
  安暖接过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她的脸因为激动还有些潮红,云辰看了,不免又心猿意马了一会。安暖好像是在准备措辞,没有开口,云辰倒也不急,坐在一边看着她,表情耐人寻味。
  终于,像是准备好了一般,安暖抬头对上云辰玩味的盯着她的视线,下定决心一般:"云辰,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听到林依曼和医生说要他想办法让你的母亲不要醒过来,她还给了那个医生一大笔钱,其实当年推你母亲下楼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林依曼。"
  安暖说完观察着云辰的表情,他不再是之前带着一脸笑意的样子,眉眼间隐隐带了怒气,他的口气带了些嘲弄:"安暖,你以为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林依曼的身上,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安暖没想到云辰竟会这样想她,一张脸气的涨红,在云辰眼中这恰恰是安暖心虚的表现,心中的怒火烧得更甚:"安暖,没想到你现在已经耍心机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你还以为我是当年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的傻小子吗?别做梦了!从你转身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时,从你把我妈推下楼起,我对你的感情就已经荒芜了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都是因为你这个用一张伪善清纯的脸来欺骗他人感情的水性杨花的女人啊。是,我是不喜欢林依曼,可是这就能是你满口谎话陷害她的理由了吗?安暖,你太让我失望了!"对面安暖的脸已经变得毫无血色,云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割在她的身上,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伤的鲜血直流,却无能为力。云辰也看到了安暖的模样,刚要心软突然一觉,这或许又是她耍的把戏,本就没压下去的怒火这下烧的更甚,话也说得更加难听:"安暖,你给我听好了,我云辰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进我云家的大门!你这种女人,不配!"
  犹如一道晴空霹雳,安暖的身形晃了晃,她忍住快要奔涌而出的泪水,深深的看了云辰一眼,转头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云氏大门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第一次觉得阳光竟然这么刺眼,不然她怎么会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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