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玉玄亦自从出关后,只和玉流仙在都城见过一面,其他时候都是下落不明的,这次忽然出现在拂柳州真是吓了我一跳,前些日子刚把玉流仙劝走,现在他怎么也来了?
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飘逸的青丝用玉带束起,手里还不时晃悠着一支青竹笛,慵懒的气质还是这么犯贱,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了,正往河边我们这里走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什么遇到肯定是他故意找来的,可是他来干什么?
华昭现在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淡定的笑还让我以为看到的只是个过路人,其实我和玉玄亦之间也没有多少仇,在沧海山庄是他救的我,最后走了这么久要是想杀我,我早就可以死了一百次了,但他没有动手以至于后来我以为他对我有几分感情,一分也好只要是真心的,可是呢,他最后居然要囚禁我,害得我连见华昭都是恐惧,我才恨他到死。
恍惚间,他走到华昭面前,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热情的打招呼,我却只看到他的虚伪和恶心:“华相啊,好久不见,怎么出个门就能遇到呢,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都城太过于吵闹就出来散散心来了。”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原来是王爷,却是是好久不见,王爷也是越发的精神了,华昭是带着夫人来游玩的,也准备在这里定居了,王爷说的对都城确实是过于热闹,还是这里清净。”华昭笑的淡淡。真是佩服他说的这么好,就是没有骂他。
玉玄亦假装才明白,在问道:“要是你小子喜欢,就把拂柳州赐你了,想待哪就待哪。”
“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天下之大,不过是想脱去俗事,怎么还反倒去找上了呢,在说我与夫人刚刚完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玩呢。”华昭故意加重完婚,除非他是脸皮非同一般不然就不会待太久。
玉玄亦这次是觉得可惜了,手里的青竹笛一时不知道放哪好了,摇摇摆摆的发出声音,忽然惊讶道:“我瑛朝帝相完婚怎么也要国宴三日吧,怎么能在这穷山恶水之处草草了事呢!”
我去,他从哪里看到这里穷山恶水了,还有玉流仙在那一天来捣乱肯定少不了他的教唆。
“这些就不劳王爷,既然是我要娶妻那就谁说也不算。”华昭一改性子冷冷道。
玉玄亦看起来也不恼火,眼睛望着河面发起楞来,他好像看到林夭夭和他在都城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要回华府,而自己拦着她还在桃花树下吻上她,她还不要命的把自己推开却忘了自己在树梢上站里……最后最后的故事也只能在脑海里回放了,他不止一次的梦到她在面前耍宝笑嘻嘻的开心,自己好久没有看到了,也还久没有这样真实的心碎了。她会和华昭完婚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华昭本身他是佩服的很,可惜可惜现在成为了对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要看看着新娘子了,到底哪点能让华昭喜欢的不得了。”他眼神中带着暧昧不明,我就这样再直视看他,看到模糊的影子只是以前的倒影,没有感情没有了。
我装作大方的样子回他:“王爷……”
“你还恨我?”他打断我的话忽然问道。我恨他吗?我当然恨了,要是这一切都无法避免我恨他入骨都是应该的,一句我恨他吗,是想挽回什么吗,还是只是问问。
我笑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又不熟,哪有一上来就问恨不恨的,不是吗?”
他一时梗塞:“不熟?那我就只好叫华夫人了。”是真的不熟吗,那之前一起度过的事现在要撇的干干净净吗,林夭夭啊林夭夭,你真以为你自己就能改变什么吗,要是我真的放下就不会来拂柳州了,既然来了我就一定要的得手!
华昭解下自己的外袍带着温度披在我身上,柔情道:“天已经凉了,我们回去吧,就不打扰王爷观月了,我先带夫人回去了,要是王爷想……”
我低估了玉玄亦的脸皮厚度他居然说道:“要是华相非要本王去你家坐坐那肯定要给面子的!哈哈!”像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我也是够了,一直觉得自己在辈分上压众人一重。
“要是王爷想华昭到可以接受几处住的地方。”华昭也不想和他絮叨了,拉着我往回走,而我心在离开的脚步下渐渐变凉,那些回不去的时间真的是单纯的,而我现在看到的只是虚伪的表面,是真是假我不想去猜,已经太累了。
华昭一路没有开口说话,我也只是看着他的衣角低头扣手,和他一起保持沉默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我压抑的透不过气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玉玄亦忽然出现已经打破了这种平衡了,揭开华丽的外衣里面就是不堪的过去。
玉玄亦一个人站在湖边许久,直到两脚发麻全身冰凉摇摇欲坠的找不到方向,才把压抑在眼眶的泪水顺势留下,太疼了心口,林夭夭也好顾凌波也罢,是不是他玉玄亦最终都不得善果呢!爱是什么就是得不到吗?明明什么都有了,就唯独少了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呢,这天下之大心却只牵挂着一个人。
我们会到府邸刚走到门口,我没想到华昭会忽然抱着我,深深的拥抱,我僵在那里不敢动,他脸颊来回蹭着我的脖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他一直把感情压抑的很好,即使我一而再再而三离开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我还曾以为他是对我没有爱情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可是现在,我反倒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嘴唇软软对着我的耳垂,我听见的身音有一半都是喘息声:“他来了,你会走吗?”
“不会,我只爱你。”多年以后再想起这句话,没想到会是那么的苦痛。
夜深了,深了的夜就是孤独的望月,月能陪伴很多人,很多人也在月光你饱尝相思之苦。有一个就是现在,玉玄亦被使者待会客栈时,整个人都和醉了,脸色潮红晃晃悠悠的喊着林夭夭,帮着收拾的人不敢多问,手脚麻利的把人伺候好,收拾干净后退出去只留他一个人对着月满眼憧憬。
这是第一次我醒了后,还能看到华昭闭眼的样子,睫毛弯弯翘起,我不敢呼吸太重怕把他惊醒,就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几日的疲惫他眼带发青,我看着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替他解忧,华昭啊华昭,你说我到底有什么好呢,你又为何非要娶我呢,你看玉流仙这么爱你,她是仙哎人又这么好,干嘛非要找个妖怪呢……
“要是之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你就好了,都城最后一次见你时,你和秦问柳在亭子里,我虽然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但你表情痛苦我就看出来是蛊术的反噬,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执意去修炼蛊术,是不知道会反噬还是……”还是为了我,能替我承担着一切交织起来的后果,我不敢想就怕你不顾自己还要为这我。“我记不得是怎么和你在竹林里又来到拂柳州,但看到你好好的我真的很高兴,我怕你会在我还在时不在我身边,那种是失去了魂魄,而我能用牺牲一切去交换你,就在我枕边。到现在还在贪图那温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现在才会……”
华昭只在耳边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而他自己在梦境里看到了顾凌波!华昭能认识顾凌波是在都城史记上画的有她的画像,她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身材高挑大方,而现在她就站在眼前模糊不清,也不曾散去。她举手投足见只见一股浩然正气驱散云烟后渐渐清楚起来,华昭一时敬畏叫了句:“顾前辈。”顾凌波随父征战多年,叫声前辈也不吃亏。
“我留下的蛊术秘籍,只是我加以封印后用血临摹出来的,本以为不会有人练成全部绝学,但你却练成了,还能没被蛊毒反噬,你到底是何人?”幽幽空谷恍然天人。顾凌波仙逝后就不知道之后的事了,华昭也不惊讶淡淡道:“在下是瑛朝都城的华昭,最近携家眷到拂柳州来,只因之前在都城做帝相,从能第一时间接触到顾前辈留下的蛊术秘籍,本是没有打算修炼的,但机缘巧合下还是练成了。”这说和没说一样,华昭还是信不过她。
顾凌波反复掂量轻唤华昭…华昭……
“顾前辈要是想知道其他事情,在下也能一一告知。”华昭觉得她会想知道其他事情,比方说玉玄亦和极乐门,当然不想让他纠结自己和林夭夭的事。
顾凌波苦笑:“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丝残魂罢了,靠着你我相同的蛊术心经才能于你相见,现在和以前过去了这么久了,我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谁,既然能于你想见就是有缘,缘有起时吧。”
还信缘那就还放不下情。“瑛朝多年无战乱纷扰,百姓安居乐业。苗疆一直处于动乱之中,但极乐门这次得到虹影双剑就一定能安全下去,世俗太多不过是庸人自扰之。”
“无牵无挂确实是好,好的都忘了自己还是个人了,该有的七情六欲都没有了,你说还有什么意思……”话语间遮不住的苦涩。也只有爱过才会懂了,这个开头牵累了太多人,越是抽身越陷的最深。“你现在练就了蛊术,不像我只是学会了半篇最后还是遭到反噬不得不死,眼看时间不多了,却才发现自己爱的好深。”
第九十八章 凌波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