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南,你予我的屠国之仇,灭门之恨,我定要夺得你的性命,用以慰藉我族之人、我国之民的在天之灵。”每日只要一闭上眼睛,满满都是血红的景色,我的子民躺在血海之中,我的军队的残肢断臂零零散散的堆满了整个视野,被虐杀的父王,哭叫嘶吼着的母后,还有我那被残忍杀害的皇兄,他们的血泪铸成的血海已经快要淹没我了,没日没夜无穷无尽的响彻在我耳边的哭叫声,那些死去的子民,我死去的亲人,噢!一想到你们我便再也无法压抑住的怒火!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充满了仇恨的浮华在内心咆哮着,被恨意扭曲了的面容却没有被人看到。
是夜,“浮梦”来到书房,“王爷,当初摄政王为了我们两个求情之事,一直是妾身心中的一道栏,如果不能好好的答谢摄政王,妾身心中会一直过意不去的。”听到这里,顾青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却不觉有他,只当是“浮梦”真真为了感谢当初顾明南帮两人求情之事。
宴请的请帖送到了顾明南的府上,此时顾明南正和真正的浮梦在书房之中。接到请帖的顾明南将请帖递给了浮梦,浮梦略有一丝担忧的说道:“浮华此刻正在逍遥王府内,此请帖一定是浮华交代下来的,那么此去必是一场鸿门之宴,在逍遥王府她或许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此时她亦有几分不正常,此去必定不可小觑。”
“浮华现在用的是浮梦的身份,还不用担心她能翻起什么风浪,鸿门之宴又如何,别说她现在根基不稳,即便是她根基稳固我也不需要太过于在意,更不要说现在根基不稳的她。
浮梦左右也是闲着,便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总不能让你单刀赴会!”
顾明南本想拒绝,怕她去了再有什么危险,不过转念一想,她浮华又能做些什么呢。便笑着道:“好,今夜你好好休息,待明日去看一场好戏。”
翌日,一大早“浮梦”便独自出府,顾明南的人尾随于后,却见她只是来到艺坊寻了几名艺子,随后又去酒楼转了一转,如此一来便就耗去了小半天的功夫,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去了王府。
暗卫随后将此等情况汇报给了顾明南,顾明南只是抿了一口茶,略思索了一下,便道:“好好查查她今天接触的人,尤其是艺坊和酒楼里的人。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招。”顾明南疑是艺坊和酒楼或许是浮国在这里的掩埋着的势力,转念一想却又不似如此,艺坊和酒楼在这里的时间太长,如果有疑,一定会早有所觉,不会藏在顾国如此之久没有作为却在此刻为了杀我而动用。那么或许就是职业杀手一类,思索之后却觉也不可能,以我的关系网来看,如果是杀手楼藏匿于此并持续活动着,我不可能没有一丝的感觉。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暗卫的调查报告很快的递送了上来,果不其然,艺坊和酒楼的背景与浮过和杀手楼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浮华,你到底想做什么。若说你真真是为了感激我当日的求情之恩,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若说你此举没有暗藏之意,我亦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你眼里的恨意分明是欲将我千刀万剐,所以,今日必然是你为我设下的一场鸿门之宴。宴会之上若表演和食物都没有问题,你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况且不论你不能被顾青发现的身份……果真怪哉!摆了,世事的有趣就在于我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且看你能荡起几分涟漪。一盏茶的功夫,顾明南便思索了事情的全部,拉扯着前前后后的联系。
而这边,“浮梦”回到王府之后便开始前前后后的忙碌了起来。“快,那里布置好,还有那里……那里要打扫赶紧,那个东西要搬走……那……那……”从“浮梦”一回府,逍遥王府上下就开始忙着里里外外布置了起来。当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的时候,没有人看见“浮梦”的长袖中分明藏着什么东西,被恨意扭曲的面容上却诡异的笑着,在大家的忙碌中,同样没有人发现“浮梦”分明消失了片刻,走向宴客台之下,放了什么东西在那视线的死角处,当大家再次看到“浮梦”的时候,她已经重新挂上了浮梦式的笑容,没有人看到她刚才所做的一切。
宴请的地点是逍遥王府的宴客台之上,一进入王府,藏匿在随行暗卫中的真正的浮梦便打量起了这逍遥王府来,虽不是第一打量这王府,然后每次看到这府中的布置都会不禁感慨这逍遥王爷当真是会享受的主,来看这宴客台,于高台之上,夜里眺望顾都,护城河岸上的灯火,酒家艺坊的花火交相辉映,生生成了一到靓丽的风景线。再看王府之色,粗看之下,并不觉是十分的华丽,但是细细的看来,却处处透露这奢侈。真真是万恶的帝国主义,这败家的老爷们儿!扮作暗卫的真正的浮梦如是想着。在心中正画着圈圈诅咒这万恶的腐败源泉。
顾明南一行人来到宴客台之上,就看到“浮梦”正端坐在主位的一张桌子前,神态优雅地在摆弄着手上的杯子,旁边站了两名侍女。宴客台之上的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小食,酒水和水果。“浮梦”见顾明南一行人的到来,急忙上前,精致的妆容带着笑意的迎上来,只当是正好的迎合了她满怀“感恩”的心,然而顾明南是什么人,人精中的人精,任凭你浮华的演技再怎么高超,顾明南还是在浮华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抹不去的恨意,那是欲毁天灭地的屠国之恨,灭族之仇,一想到顾明南,浮华看到的就是她的子民浇筑而成的血海,还有布满视野的为保家卫国而牺牲的军人们残肢断臂,耳边有响起了母后看到父王和皇兄惨死后那痛彻心扉的嘶吼,如此又怎么能怪浮华遮掩不去那一丝丝的恨意。
顾青忙于正事,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才赶到。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主位之上,身边留着的是为了自己而空下的座位,顾青心中的幸福和喜悦溢于言表,当然,对象得是浮梦才行。然而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顾明南,看到这一场景,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喜悦。喜悦?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心中一丝丝的喜悦?顾明南在心中沉思了起来。是因为坐在上面是浮华而不是浮梦,当然,现在的顾明南是不知道这个事实的,至于什么时候能知晓通透此时的心情,那又是后话了。现在的顾明南只当是莫名其妙,百思而不得其解。
宴会开始,是艺坊的人带来的表演,是一个舞姬,一身出尘的白纱衬得她仿佛随时会飞升而去,她的出现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玄月带着神秘缓缓升空,透过树枝映在一女子身上,这女子倾国倾城,明眸皓齿,画着彼岸花的眉心间带着忧愁,又不似忧愁,嘴角勾起一丝嘲笑,又好似冷笑,魅惑众生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又犹如绝望,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用白丝带扎着,在月色下翩翩起舞,白纱衣随风飘动,舞步轻移,这一身的白及她优美的舞姿加上月的照耀使这女子仿若一个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样神秘,那样纯洁,让人不想去打扰,也不想去玷污。真真有那“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锦缠头,刘郎错认风前柳。”之感。
顾明南却只是摆弄着眼前的吃食,好似眼前之景只是过眼云烟一般,于他无意。身后的扮作随行暗卫的浮梦则是看着满目的美食,却又不能做出表情,那只是看的到却吃不到的心情着实让人暗爽。终于,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顾明南的背后响起,别人自然是听不到,然而顾明南却听的清清楚楚,此时才把他的关注从面前正被他摆弄的吃食上拉了回来,却依旧没有关注到面前的没人,而是关注到了背后的浮梦身上。
顾青这时打笑到,“皇叔,面前如此一位美人都不能引起你的关注吗?”
“方才走神,没有注意到竟然有如此没人在前。”
顾青和顾明南笑谈开来。这时“浮梦”插口说道:“昔日有古人言道: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鸿洞昏王室。
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凑巧我今日出门瞧见一位舞剑奇人,不如一起观赏观赏,看看这昔日才子所见之景,感感这昔日才子所慨之事。”
言毕,一阵笙乐奏起,一个浅青色的身影缓缓步出,只见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女子的腰肢随机顺着剑光倒去,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水袖,勾上房梁,绕着大殿如天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
“终于来了,你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吗?浮梦。”顾明南这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不达眼底,这笑是那么的没有温度,显得那样的冰冷。“用的竟是如此老套的手段。”浮梦和其他的暗卫似乎都有些明了了情况。
顾明南轻笑,是想用舞剑行刺这样不入眼的行当吗?那也得看看对象是谁。
浮梦跟暗卫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关注着那个舞剑的人,只要他敢有一点不轨或是奇怪的举动,众一定会冲去把他擒下。
然而,整个舞剑节目表演完了以后,那个舞剑之人却始终都没有对顾明南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待表演完了之后,那舞剑之人便在顾青和扮作浮梦的浮华的掌声中落幕。
顾明南沉默,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竟摸不清这浮华的心思。
突然,一声暴喝,随着一声暴喝,花丛中突兀的窜出一道黑影,一阵白光闪过,正要踏进花丛内的两名侍卫瞬间颈部血水喷涌,身子无力的向下倒去,而这道身影不做任何停留,任凭鲜血喷洒在脸上和身上,手中的朴刀径直朝顾明南胸前刺去。
顾明南冷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顾明南却额头都没有皱一下,顾明南身后的浮梦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沉闷的碰撞声骤然响起,千钧一发之际,顾明南堪堪挡住了蒙面人的雷庭一击,而反应过来的暗卫则连忙参与在了打斗之中,立于两旁的逍遥王府的侍卫纷纷涌了上来,与顾明南一行人一起夹击这个蒙面人。
便伸出手来迎敌,来人的武艺十分高超,但是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很快,就濒临落败,然而就在即将落败而被生擒之时,宴客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宴客台上一阵剧烈的摇晃。浮梦大惊,心中暗惊“浮华怎么会有炸弹!”顾明南同样心中十分诧异,却并没有表现,在行刺之人准备逃走的时候克服了爆破之时带来的不便,继续与之缠斗了起来,这时候,扮作“浮梦”的浮华却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顾明南冲了过去,此时顾青还没有对这一切的事情理清头绪,只见身边的人突然冲向了顾明南,然而此时,一直站在顾明南身后的浮梦,看到浮华冲过来以后,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浮梦扑在了顾明南的身上,替顾明南挡去了浮华刺过来的匕首。浮华见没有刺中顾明南,便将匕首抽了出来,向顾明南刺出了第二刀,顾明南又怎么会再给她一次刺杀自己的机会,在暗卫擒获行刺之人的之时,顾明南也很快擒获了浮华,幸好浮梦及时出现,浮华刺过来的匕首才没有伤到顾明南,不过刺在了浮梦的后心处,浮华后来为了再次刺向顾明南,抽出匕首的时候从浮梦伤口处喷洒出的血洒满了顾明南的脸,而那被鲜血沾染的脸上,却露出了惊恐,愤怒,痛心的神情。这些多年来都没有出现在顾明南脸上的表情此刻竟一一闪现,随行的暗卫皆是跟随顾明南多年的人,见他脸上竟透露出如此的表情,皆是一惊,随后便明白了浮梦在顾明南的心中必定不一般。然而在中刀之后不久便昏迷过去的浮梦自然是没有看到的,浮梦昏过去前最后的想法只有“破身体!动那么快干什么!真他娘的痛啊!”一旁的顾青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浮梦为什么会刺杀顾明南,然而在看清替顾明南挡去刺过来的匕首的暗卫的面容时,心中一惊,愣在了那里,随后似心中明白了什么。而顾明南脸上最后出现的便是对浮华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将浮梦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的报复在浮华身上。然而他也真的这样做了,顾明南从浮华的手上拿过浮华刺中浮梦的匕首,一次又一次的刺入那个狼狈的躯体,再一次又一次的抽出匕首,片刻浮华身上就多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最后还是身后的暗卫提醒顾明南,“王爷,再耽误下去,怕是有碍浮梦小姐的治疗啊!”这时,才将顾明南从滔天的恨意中拉了出来,对!要快点去救浮梦。
这时的他不需要细想这滔天的恨意来自于何处,他知道这是他对于浮梦的爱,是的,早在浮梦撞进他生命的那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了浮梦,就爱上了他。所以看顾青走向浮华扮演的浮梦之时,他会喜悦,因为真正的浮梦在他的身边!
“浮梦!我绝对不允许你现在离开我!我一定要救你!”
在血泊中的浮华慢慢闭上了双眼,似感觉不到身上的剧痛,竟带着微笑,“对不起,父王、母后、皇兄,是华儿没有用,不能手刃仇人为你们报仇雪恨。对不起,我的子民们,我身为皇族却没能守护住你们,更没能为你们手刃仇人。只希望我能带走顾明南心尖上的那个女人,让他一辈子在失去爱人的痛苦的深渊中徘徊,感受我曾经的痛苦。”
我的子民,我的王父,我的母后,我的兄长,华儿来了。
第三十七章:浮华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