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墓地的时候天已经阴下来了,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天色映衬了我的心情,灰蒙蒙的一片,我独自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缓缓走出了墓地。
没有心情观察外面的人,我一个人低着头慢慢走出去,即使下着雨,我好像并不着急赶快脱离这种环境,而是一个人在雨中疏散我心中的郁结,小时候我很喜欢淋雨,别的孩子在下雨时总会想办法躲起来,相反我不是,我更喜欢站在雨中,仔细的感受着雨水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所以这次和往常一样,我希望这雨水能冲刷走我的坏心情。
然而事情总是相反的,在我还没走出多远的时候,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在我面前飘过。这个人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也是这两天监视我的人之一,但是和高义不同,她总会在偷窥着我什么事情。
这一点我还是能感受到的,之前一直是两个人尾随着我,今天只有这一个女人,很显然那一个男的在别的什么地方查着我的事情。之所以让我这么反感是因为他们的气质和高义不同,但这两个人也肯定都是林嘉翼的人,过来查一些高义查不到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彻底揭我的老底,高义这种人是活在阳光里的,这两个人呢,始终是躲在阴暗当中的,所以我对他们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同时,我对林嘉翼还是很失望的,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调查我到这种地步,因为这两个人是绝对的高手,一种隐藏的人群中发现不了的人,把这种人派出来跟着我,可见是对我多么的不放心啊。聊的那些话,说过的那些事情,在他的眼里是没有安全感的,说白了他是不相信的,所以只能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满足他的需求,在他触及到我的底线之前我没有能力怪他,在他的世界里,他的生活方式里,这太正常了,所以我没有怪他的理由,但是失落确实必不可少的。
就像有些事情,我能理解但是绝对不会赞同,在他的高度里,调查我是正常的,或者他真的是出于好的目的,这些浅显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也的确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只是一厢情愿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当然,他做的这些事情绝对是为了保护我,现在他还没有真正打扰我,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他们两个和林嘉恒不同的地方,在他们三个之中,林嘉恒是最傻的,能力也是最差的,他没有这两个哥哥的精明与狡猾,但他却是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他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为我想事情,是一个真正感受酸甜苦辣的人。他单独找到我也是因为有些事情在面对我时他会愧疚,他会觉得不自在,觉得有些行为是伤害了我的,所以他会以那种姿态找到了,一种对我和他哥哥两方面的愧疚,让他觉得很难处理。
相反,林嘉翼和林嘉桦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或者说这种感觉太渺小了,渺小到已经感觉不到了,所以会随心所欲的做着那些事情,他们没有用一个真正人的思维为我考虑,为我谋划,只是用一种机械的行为,不能说他们错了,只能说他们从小的生活环境泯灭了他们人性中的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正好是林嘉恒有的,说到底,也是可怜人,所以可怜人没有必要为难可怜人。
但是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他们为了目的变得不顾一切的探寻,没有给我留一点喘息的余地,涉及到我的领地了,那就不好了。
在我打着伞往外走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还在暗处观察着我,为了避免冲突和影响我本就不好的心情,我把伞压低,不想看到她,一直往前走。但是走着走着,我突然意识到,她这次并不是观察我,而是确定我什么时候离开,想要开展别的动作。这里是墓地,除了安妈,还能开展什么行动呢?
这两个人和高义不同,高义始终和我保持着距离,不靠近我也不远离我,不会探寻我要去做什么事情,只是单纯地在我身后确保我的安全,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身后的这个女人呢,她明显是冲着剥离我的内心深处来的,对我的安全是没有放在眼里的,一种监视的感觉更明显了。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也是对林嘉翼的一种证实,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可能当时就会火了,找到林嘉翼发泄一番;如果不是,我也就放心了,两种结果,对我没有害处,想都没想就直接执行了。
说到底,我跟林嘉翼根本没有区别,甚至我比他更恶劣。
事后想起发生的这件事,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就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对自己的情绪没有很好的发泄途径,所以只能找到了这个女人,将计就计,冲着他们三个发泄了我多年的怒火,尤其是涉及到安妈和我过去的日子。
我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一直往前走去,等到背后那股监视的眼神消失后,为了确保安全,我还是又往前走了一小段,等真正安全后我慢慢地回过头,果然,她的身影不见了,我收起探寻的目光,生怕让这个职业侦查的女人有所察觉,换上了一种飘渺的眼神继续观察,还在在墓地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的一角,她整个人隐藏在绿色的植被里,正在慢慢地朝着墓地走过去。
我将计就计,没有管高义那帮人,这一点我是拿准了的,虽然他们都是林嘉翼的人,但是彼此的工作是绝对不会掺和在一起的,就算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也是各自解决各自的。
我屏住自己的气息,悄悄地贴着墙跟过去,顺着她走过的路望过去,没有意外的发现她停留在我刚才呆的地方——安妈的墓前。
我一直隐藏的暗处观察着那个女人,她很谨慎,一直走走停停,像她一直从事这样的工作的人来说,肯定是也觉出了空气中的异常,奈何我隐藏的太好,她一直没有发现,但是总归是不安心的,要不然不至于走的这么不踏实。
她,蹲在安妈的墓前,检查着我刚才带来的物品,动作算不上粗鲁,但也没多少温柔,在这个范围内我还可以忍耐。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又开始仔细查看着安妈的墓碑,不断地揣摩着什么,然后站起来在墓碑周围搜寻着什么,我看到这一举动,心里一片好笑,我这是得让林嘉翼多么的不放心啊,以至于会觉得我连扫墓都有别的目的,心里瞬间凉了一片。
我不怪这个女人,她也是听命行事,但是她再这样搜下去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有所行动了,我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我以这个动作在这里呆上一天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我不能容忍的是她这样打扰安妈,不断地在她的墓前搜索,我不喜欢这种行为,非常不喜欢。
当然最终惹怒我的事情还是来了,那个女人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后,开始拿出微型摄影机不断地拍着安妈墓碑上的照片,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在我心里除了我跟小熙几个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出这种不敬的行为。
我慢慢地掏出枪,一步一步的对着那个女人的方向走过去,不断的靠近,此时的我已经在刚才的愤怒中完全冷静下来,冷静的连我都会诧异如此之快,所以那个女人没有发现背后的异常,她也接受过最先进的训练,但是安妈教我们的都是反其道而行之的东西,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也考虑不到的,即使是非常有天赋的人,在短时间内也很难反应过来。
我这一举动倒是让背后的高义看得很清楚,我必须动作快一点,不能让背后的人坏了我的好事,已经离的很近了,我把枪快要抵在那个女人头上的时候,她反应过来背后的异常了,从这一点上看来,她绝对附和安妈说的非常有天赋的人,但是也是晚了,因为在下一秒,我的枪已经抵在她的头上了。
“别动,转过身去。”我对她命令道。
知道我占有绝对的优势,她也很识相,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一直背对着我,我之一举动是把高义彻底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我是一个这样的人,但是也没有给自己留出过多惊讶的时间来,在看到我的举动后第一时间跑过来,我没有管他,因为我知道他不敢拿我怎样,更别说拿枪指着我了。
我的枪一直抵着那个女人的脑袋,很决绝,她也是聪明人,在我的动作看来,是不适合求饶或者想办法引开我的注意力的,她能感受到我的气场是不会轻易让她逃脱的,所以也没必要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之所以说她是个聪明人,是因为她没有别的小动作,一直按照我的指令行事,这就是当下最安全的做法。“把摄影机给我,慢慢地举过头。”我面无表情的命令道,声音之冷静是连我都没有想到的。
她用一只手慢慢地把摄影机举过头顶,我一下把摄影机拿过来,没有做过多的查看,因为我知道以这个女人的道行,我一旦分心去看别的东西,她就有机会反击,那时候我说了就不算了。
在我拿过摄影机之后,高义也跑过来了,见到我的举动后,双手伸开放到胸前,表示没有恶意,慢慢地靠近,嘴里没有说什么,生怕激怒了我,“大小姐,他是我们的人,不会伤害你的。”
我没搭理他,注意力继续在那个女人身上,“一直跟着我,查出什么东西了吗?”我用一种滑稽的姿态问着她,她还是没有动。
我继续说道,“回去告诉林嘉翼,他还想查我,门儿都没有。”在她听见我说林嘉翼这三个字的时候,虽然没有动,我也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是她身上的气质有所改变了,我在后面轻笑了一声,她发觉我感受到了她的不同,稍微吃惊了一下。
“这两天你们一直跟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不行动是给你们面子,但是今天你的行为算是彻底让我忍不了了。”说完这句话,我又把枪往前顶了一下,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前靠了一下,看到我的动作,算是把高义吓坏了,因为这是一种爆头前典型的一个动作。
“大小姐。”他的声音高了一调,双手在胸前没有动,满脸的焦急,看来我的动作超出了他的预料,我不想难为他,我不想难为任何一个不伤害我的人,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有数的,但这件事也不想这么算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你想查就能查到的吗,这两天你得到有用的情报了吗?”我不屑的问她。
“之前不还是两个人吗,怎么今天下午就变成了一个呢,那个男人呢?”
“恩,看来是没到到我的消息啊,先让一个人回去跟林嘉翼汇报了,留着你继续跟着我。”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我只能攻心了。
“不说话是吧,对啊,你也不能说话啊,你们的训练我是知道的,宁愿爆头也不会开口的,这一点我还是了解的。”
“我不想为难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林嘉翼派你来的?派你来调查我,你只需要回答这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是就点个头,很简单的。”我给了她一个做决定的机会,旁边的高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我,或者说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劝我,一直用一种焦灼的眼神望着我的行为,身后的弟兄也一直在观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这里只有高义知道我是谁,其他人也都是看他的眼色行事。
“大小姐,你……”高义用极低的声音叫了我这三个字。
“闭嘴。”他还想说点什么,我想都没想就打断了他。
“我说了,如果是林嘉翼就点个头。”看她没有行动我又重复了刚才的话,其实我是知道的,她不可能点头的,他们这种人是宁愿死去也不会暴露一点林嘉翼的消息的。
看她还是没有动作,我用拇指把手枪的保险打开,那‘咔嚓’的声响,终于让这群人有了点骚动,我本就没想杀了她,况且我还是明事理的,她听命于谁我是知道的,而且这是在安妈的墓前,我也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但是我也不想这么放了她,至少得给她和林嘉翼一点警告,我,恒安,也是不好惹的。
我开保险的动作没有几秒后,就把枪离开了她的脑袋,算是给这帮人松了一口气,顺便说道:“回去告诉林嘉翼,让他省省吧。”
“立马离开这里,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任何人出现在这里。”这句话是跟那个女人说的,也是跟高义说的。
“还有,今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都知道了吗。”我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警告了他们,“如果有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第三十六章 拿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