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冬儿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有什么办法能得知叶慕川究竟和南越在做什么呢?他似乎很信任自己,想必只要能接近他,那么探听到一些什么,并不是难事,只要寻个机会能接近他就好了。
叶慕川处理军务都是在书房,叶将军和他商量什么也是在书房,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能进书房。不如就像以前一样,每日夜里送些甜羹或者点心去书房吧,这样也算有个正当的理由,毕竟像那天在门外偷听,既听不清楚也容易被发现。
想到这儿,冬儿觉得自己终于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于是才得以安然入睡。
一勾残月挂在天边,不眠不休,月华俯瞰着大地,寂静中透着无奈,然而月儿无言,只能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人间。
第二日夜晚,冬儿又踏着月光去书房给叶慕川送些糕点。
叶慕川很高兴地吃了,冬儿却说想在书房再待一会儿,叶慕川就让人再备了把椅子和桌子在自己的书案前,命人取了几本书来给冬儿看,自己则在一边继续看文书。
火烛跳动着,就像这世事一样难以把握,随处来一抹微风,就可以将它搅得不得安宁。这火焰也像是人的小心思,看似微不足道,却是燃着怎么也不会熄灭。
不过一会儿,叶城驰就来了,开始说最新探得的情况。这次似乎大有进展。
虽然冬儿在场,两人皆是很信任她,并没有要回避的样子。
叶城驰回禀,这伙南越探子行动似乎越来越明目张胆,居然开始以南越人的身份住客栈,甚至游山玩水。
这的确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按理应该是越谨慎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好像突然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北夏似的?
叶慕川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睛也随之眯了一眯。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据说南越太子赵子谦光明磊落,为人正派,此刻又显露行踪,难道并不是为了刺探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北夏的威胁倒是少了几分。”
叶城驰又想到了两国在引水治干旱的事情,附和道:“此刻两国在边疆引水治理,想必也不会在这时候整什么幺蛾子,毕竟这次合作的项目对两国百姓都好。”
叶慕川点点头,表示认同:“只要这些蛮子不犯我边疆,不荼毒我百姓,也由他们去了,游山玩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冬儿听了有些疑惑,看样子,叶慕川和南越似乎并不熟悉,不知晓这伙探子来北夏的目的,而且他很担心南越对北夏不利,如果他和南越勾结想要篡位的话不应如此啊。
正当冬儿出神的时候,叶慕川宠溺的声音突然传来:“冬儿,你这个糊涂鬼在想什么呢,书都拿倒了。”
冬儿低头一看,果真如此,立刻有些心虚。之前一直在仔细听叶慕川和叶城驰说话,随便拿起一本书遮掩,不料居然拿倒了,后来一直在沉思,也就忘了。
叶慕川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见天色有些晚了,便让叶城驰回房休息,自己则牵着冬儿也离开了。
叶城驰笑笑,太子是个好人,值得如此好的姑娘陪伴。
走着走着,冬儿发现这不是去丹霞苑的路,反而,是去叶慕川寝苑的,明白了他的意图,想到了那日,顿时不走了。
叶慕川轻笑道:“日后你就搬到我的寝苑来,沐意涵跟着过来,我拨给你的丫头一个过来伺候,一个留在丹霞苑便可。”
冬儿心里有些害怕,搬到叶慕川的寝苑就意味着只要他在府中,自己便要和他相见,一时没有说话。
叶慕川假装板起脸,不高兴地问道:“不愿意?”
冬儿摇摇头,可又不知说些什么。
叶慕川又说:“不是不愿意就行了,你是唯一一个我准许搬进我寝苑的女子。”
冬儿怔怔地抬起头,只考虑两个人之间的事,叶慕川对自己可真好,什么都由自己,而且,除了红书的意外,他已经没有再宠幸过任何其他女子了。
叶慕川见她这副样子,又开始没心没肺起来:“冬儿是不是很感动啊?只要你乖乖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冬儿点点头,她也多想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呀。
叶慕川很满意,继续牵起冬儿的手往寝苑走。
第二日清晨,两人都已经醒了,叶慕川却硬是让冬儿多睡一会儿,自己因为有个大臣有事要禀告不得不离开了。
冬儿想着,平日里并不怎么听说有臣子登门拜访,如今这件事定当是非同小可。
这样想着,她也立刻起床,在门外侍候的丫鬟便进来梳妆打扮,一切妥当之后,冬儿也匆匆往会客厅赶去。
此时那名老臣已经到了,叶慕川见冬儿赶来,有些不解地问:“冬儿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到这儿来做什么?”
冬儿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不是你说要陪着你吗?”
叶慕川闻言笑弯了嘴角。
老臣正要说正事,突然来了个女子,接下去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听见叶慕川说了一句“无妨”后才敢继续往下说。
冬儿乖巧地走过去给老臣添茶,只听他说:“太子,这蓝太傅一案似乎与南越有关联。”
冬儿听他骤然提到爹爹的事情,呼吸一滞,正要听他往下说。
叶慕川却见冬儿似乎听得很仔细,连手中沏着茶都忘了,不一会儿滚烫的水便溢出来,速度之快,一直到接连不断地滴向地面打湿了冬儿的鞋子她才如梦初醒。
叶慕川紧张地牵起冬儿的手,问她有没有被烫伤,冬儿眼神闪躲着说并未被烫伤,心中又一次怪着自己如此大意。
小插曲过后,又开始说正事,老臣又说,近日寻得一名曾经住在蓝府附近的老妇人,她说就在蓝府被灭门前一段时间,有人问过她蓝府的事情,听口音并不是北夏人士,像是南越的人。
叶慕川有些疑惑了:“老师并不识得南越之人,那便不会是仇家,又会因为什么原因,让南越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北夏刺杀呢?”
老臣摇摇头不表示不知。
叶慕川眼里满是落寞:“十年了,还是查不出,我对不起老师的在天之灵啊。”
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神情是发自内心的不假。
冬儿看着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过了一会儿,那名老臣又提到边疆重镇干旱连年,赋税是不是还要照常征收。
叶慕川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做主了,赋税全免一年,接下来两年减半。父皇那儿我自会禀告,百姓都不容易。”
又聊了一些琐碎之事后,老臣便起身告退了。叶慕川因为军中有事,让冬儿回苑休息后,就打马向城外的训练之地奔去。
两人却是心思各异。
冬儿听了那么多,确实感受到叶慕川似乎没有杀自己的父亲,说他和南越勾结也很牵强,他倒是处处担心北夏的百姓,处处为百姓着想。
总之和沐大人合作盗取机密杀掉叶慕川自己是万万不会做的。
只是要不要直接问问叶慕川蓝家被灭门的事情呢?他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如果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他又要如何对待自己?
冬儿心里又是一番纠结。
这头叶慕川在马背上,心里也是疑惑渐生。耳边是风声呼啸而过,有些冷,心里也是冷静下来。有些事,如果仅凭着内心的感受是看不清的。
冬儿以前老是羞答答地躲着自己,怎的现在这般热情?她似乎这几日对政事也格外有兴趣,以前可谓是不闻不问呀。
蓦然,叶慕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猜测。那日,冬儿站在书房屋外,硬是没有推门进来,之后又问了许多关于南越的事情,莫非当时她在屋外偷听自己和城驰说话?
还有后来,她以前也从不要求在书房多待的,昨日破天荒地主动送了点心后,要在书房留一会儿,城驰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连书都拿倒了。只有一个解释,她根本就不在看书。而她的心思不在书上,那便只能在自己和城驰说的话上。
今日,她更是来到了前厅,早上自己的确和他说过有臣子有要事禀告,但却是要让她多睡一会儿的。后来,她似乎听得认真,连茶水溢出来了都不曾发现。隐隐约约,现在想来,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大多时候都是低着头说话,不似以前那般仰着小脑袋有些咋咋呼呼的样子。
这样想来,冬儿的行为的确很是怪异,似乎在千方百计地探听什么,且这些事都和南越有关。这些转变又是因为什么呢?
冬儿不是沐大人的女儿,可是她究竟是哪儿来的,她的身世、她的身份呢?这些自己全然不知,之前居然连问都不曾想要问问,似乎有些大意了。
突然叶慕川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吃不准了,他晃晃头,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头一次如此喜爱一个女子,信任一个女子啊,因为冬儿的眼神如此清澈纯粹,奸诈之人是绝然不能拥有的,自己也在世上活了28个年头,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023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