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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早饭
  丫头一直到黄昏才回到福来酒楼。跑堂的一看见她就立马往厨房里跑,丫头心想,他是去通知大少爷了吧,但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大少爷啊。
  可是除了福来酒楼,这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容纳她呢?陆府已是不可能了,景泰茶庄也更加不可能,回家吗?太远了,而且她要怎么向她娘解释?
  毕竟当初是签了长工的契约。说起来,二少爷把她带到景泰茶庄的时候,就已经帮她处理好契约的事情了吧?那她现在究竟算是什么?福来酒楼的下人?还是大少爷的丫鬟?
  一想到后者,丫头莫名脸红。
  不一会儿,男人拿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匆匆跑出来。
  “丫头,你回来啦?”
  丫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菜刀——大少爷是打算拿刀威胁她吗?
  陆元风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放下菜刀,他尴尬地缩回了右手,想要靠近丫头,却又害怕她会被自己吓跑,于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好像是在等丫头主动向他迈出一步。
  “我刚才在杀鱼,所以……”
  “那你先回厨房吧,忙完了再说。”
  陆元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那好,你别出去了,外面不安全。”
  丫头有些触动,却又感到好笑:“大少爷,我都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再出去了。”
  “好,那我去做饭了!”他握了握拳头:“你等会儿,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但不要吃得太多,正菜还没上呢!”
  “嗯。”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少爷是这么啰嗦的一个人?
  吃完饭后,下人们都识趣地走了,饭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十分僵硬。
  最后,还是陆元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那个,丫头,你……想好了吗?”
  丫头倏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本正经道:“大少爷,我们可以先不说这件事吗?洛掌柜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哦,对。”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是我一时鲁莽。”
  “……”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少爷,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干嘛这么客气?”他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丫头打他骂他都可以,他就是不能忍受喜欢的姑娘把自己当成外人一样,客套而疏离,本来丫头就是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好不容易“感化”她了,让她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戒备,怎么一下子又变回刚认识那会儿一样?
  “大少爷希望我有话直说吗?”
  他被噎了一下,随即又不甘心地抬起头来:“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对我处处恭敬吗?丫头,我们现在不是主仆关系。”
  “我知道……”她垂下眼帘。
  陆元风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十分难受。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主动放低姿态:“你说吧,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我想先了解一下那个刘义财。”
  “这还不简单?明天我跑一趟秋风堂,叫我那些兄弟去查,保管用不了多长时间。”
  “秋风堂?”丫头莫名地有些兴奋:“你明天要去秋风堂吗?能不能带上我?”
  “啊?”陆大侠完全懵了。
  他是既开心又郁闷,开心是的丫头终于展露笑颜,郁闷的是秋风堂里尽是些老爷们儿,她一个姑娘跑去,岂不是会被围起来?那些大老爷们儿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
  这可怎么办啊,他要是不答应,丫头肯定会十分失落吧。
  唉……反正有他同行,就当是和丫头出去转转得了。
  “那好,明天你就跟我去秋风堂转一圈儿。”
  “谢谢大少爷。”
  “嗯?”
  “噢。”她意识到自己又跟他客气了,心想大少爷一定不爽,于是只好朝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我回去睡觉了,大少爷,你也早点睡吧。”
  “嗯……”他挥了挥手,心情变得更加郁闷。
  第二天一大早,丫头就到陆元风房前敲门了。
  “大少爷,还没起床吗?”
  陆元风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丫头过来喊他起床?连忙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发现丫头手中正端着一盆凉水。
  他二话不说接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去秋风堂啊。”
  陆大侠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为什么他觉得丫头十分热衷此事?是她想去见识一下江湖门派?还是怀着其他目的?比如……去见秋刀!
  陆大侠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他的手拿着毛巾一直不动,整个人就像石头一样愣在那里。
  “大少爷,你怎么了?”丫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啊?噢,我……”他忽然惊醒过来,心里有点发虚。
  “快洗脸了吧,我已经叫厨房做好早饭了,待会儿我们吃饱了就出去。”
  “不是。”他将毛巾扔到一边:“丫头,你为什么想要跟着我去秋风堂?”
  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好奇啊,我想知道大少爷口中的秋风堂是个怎样的江湖门派,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里面的人只会关起来练武,听你之前那么一说,我就想去看看了。”
  “不是为了……”他咽了口唾沫:“某个人?”
  “某个人?谁?”丫头一头雾水。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陆大侠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做好早饭,那你叫他们端上来吧,在这儿吃。”
  “啊?”这回轮到丫头傻眼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少爷的房间啊,她在大少爷的房间吃饭?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得胡思乱想?
  “大少爷的意思是,你在这儿吃?”
  “你已经吃了吗?没吃就赶紧把饭菜端上来吧。”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丫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
  “没……没事……”她硬着头皮走出了房间。
  为了去看看传说中的“秋风堂”,豁出去了!反正大家一直都在她的背后乱嚼舌根,也不差这一回!
  去端菜的时候,跑堂的果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丫头立刻转身往外跑。
  “哎——真是的,我只想问她这么早起床要去干嘛,怎么都不理我!”
  酒楼二楼有几间客房,专供一些客人住宿,不过因为丫头住了一间,现在都很少让人留宿了。陆元风担心住进一些乱七八糟的客人,所以二楼基本上只有他和丫头两个人,他睡以前那间堆放杂物的客房,隔壁就是帐房,丫头的房间还得拐个弯才能看见。
  这次不用敲门就直接进去了,丫头本来想把门关上,但这样一来显得自己更没底气。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大少爷只是吃个饭而已,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到最后反而变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今早做了什么好吃的?”
  陆元风捋了捋袖子准备起筷,却发现端来的饭菜里头竟然没有烧酒。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怎么没给我准备烧酒?”
  “烧酒?”丫头的声音明显提高:“大早上的喝什么烧酒?大少爷,你要是觉得渴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泡壶茶。”
  陆元风十分头疼:“不用了,吃吧吃吧,我没那么多讲究。”
  “酒喝多了伤身。”
  “是是是。”
  “尤其是早上,肠子都还没清呢,就该吃得清淡一些。”
  “你说得对,我以后早饭再也不喝酒了。”
  “午饭、晚饭也要少喝,不到迫不得已都不能喝那么多,喝酒对肝不好。”
  陆大侠满头冷汗:“丫头,我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大少爷,照你这么说,你喝多少都不用顾忌了,是吧?”
  “不、不是。”他放下筷子赶忙解释,却又嘴笨,根本不知道怎么向她表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吃饭!”
  丫头霸气地将筷子一把拍在桌面上。
  陆大侠表示被吓到了。
  当一个几乎不会生气的人忽然在你面前大发雷霆的时候,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愣住,陆大侠就这样傻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丫头因为担心他而生气了!
  刚才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他的妻子。
  陆大侠心里沾沾自喜,昨天因为一时鲁莽对她说了那些话,他都快后悔死了,谁知今天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丫头要是说不喜欢他,谁信呢?
  丫头吃着吃着忽然发现大少爷在傻笑,她不明所以地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想去开口问他,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自己都没察觉刚才她冲大少爷发脾气了,她只知道她不喜欢看到大少爷老是喝酒。
  还好这个年代没人抽烟,要知道她最讨厌烟味儿了,要是大少爷抽烟的话,她一定不会像刚才那样,还能心平气和地教训他一顿。
  “大少爷,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鱼戏莲花很好吃。”
  “真的吗!?”
  “嗯,我知道大少爷喜欢吃鱼,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做鱼。”
  “你喜欢就好!”他激动得捧起饭碗:“那下次我还给你做?”
  丫头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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