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月斜躺在醉凉亭的长椅上,微风吹来卷起任如月少量的秀发飞起,近在咫尺外的荷塘水面开始出现雨点滴落。十几只斑斓的锦鲤鱼,争相把鱼头冒出水面,长着大嘴拼命呼吸。
“人要是吃饱了,好歹还知道休息,可这鱼儿从来不知道饥饿温饱,三五天不给喂食,也没见它们饿死。可每天定时多量的投放,它们还是吃不够。”任如月轻轻拍了拍手掌,刚才任如月休息坐在长椅前,已经亲力亲为给这些锦鲤喂了食料。用上等米糠混合的特殊鱼饲料带有些粘性,尽管仆人一再提醒任如月,可任如月还是想亲自感受喂食的乐趣。
只是当喂食的乐趣被突如其来的坏天气打扰了,任如月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小的懊丧。
“明天告诉打杂的下人,把鱼儿的食料别弄得这么粘性,害的我这手现在还油黏黏的。”任如月手指间搓动着,准备要从长椅上起身。身旁两个端庄俊俏的女仆,连忙上前左右进行搀扶。
“扶什么扶,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任如月不由自主的撇撇嘴,左右手稍微一使劲,把两个女仆弹到一边。
两个女仆年龄小,反应倒也快,眼看要摔倒之际,连忙伸出双臂来保持平衡。即使真的摔了,至少手掌可以支撑地面,防止摔倒脑袋或者尾椎骨。
换做平时倒也没什么,只是少量的雨水在风的卷动下落入亭内,地面多少有些湿滑。
“噗通。”其中一个女仆脚下一滑,伸出的双臂终究没有起到保持平衡的作用,在左右摇晃中,最终一下摔倒在地。幸好手掌连忙朝后,只是有轻微的擦伤。
任如月有些忍俊不禁,刚想张嘴询问小仆伤势,没等开口之际,却看到不远处又跑来一个仆人模样的家伙。
“王后你没事吧。”来的正式冬梅,在赶紧朝任如月下跪请安后,把手里带来的油脂竹伞撑了起来,同时把头转向摔倒的女仆,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真是没用,摔了你的身体不要紧,惊吓到王后砍了你的脑袋都不够。”
冬梅站在任如月的身后,把已经撑开的油脂竹伞放在任如月的脑袋上,一边呵斥小仆一边做好了护送任如月离开凉亭的准备。
“是我俩做的不对,请王后大人不要责怪。”摔倒的小仆早已爬了起来,忍住擦伤的手掌剧痛,脸上只表露会受罚的惊恐,完全忽略了手掌破皮带来的伤势。
“王后大人宽宏大量,冬梅姐姐,我俩错了。”另一个小仆人也赶紧规矩站在一旁,低垂着脑袋,脸色吓得铁青,喉咙更是不断哽咽,用带着哭腔回应道。
任如月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自己可不是母夜叉的凶狠角色,只是雨天情况特殊而已。更重要是这两个小女仆,以前没伺候过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过来,很多情况自然不懂。
“都起来吧,我可没准备惩罚你。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虽说送到这里当丫鬟,可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任如月轻移小碎步,眨眼走到跪拜在地的两个小奴仆面前,正准备要伸手去搀扶对方,背后又传来冬梅的声音。
“王后大人已经赦免你们的罪行了,还不速速起身回话,难道还真要王后大人放低姿态去亲自搀扶你俩不成。”
两个小奴仆连忙起身,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可脑袋还是始终垂着不敢抬起来。
“冬梅,你吓着她们俩了,毕竟还是两个孩子。”任如月看着还处于惊恐的两个小奴仆,一回头对着冬梅微微摇头。
“王后大人,您身份高贵,宽恕她们已经尽显母仪胸怀。毕竟主仆有别,乱了规矩以后下人们会蹬鼻子上脸。”冬梅连忙弓腰低头,用卑微的声音回复道。
“你俩先回去吧,这里有冬梅陪我就可以了。”任如月眉头皱起,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是。”两个小奴仆连忙应声后,拿起摆放在地上的小萝筐就要离去。
小萝筐里放的是剩下的鱼食,眼看两个小奴仆要走出长亭之际,背后又传来任如月的吩咐声。
“把剩下的鱼食都扔进池塘里吧,让这帮饿死鬼投胎的锦鲤多吃一些,不懂分寸的鱼儿撑死几个才好。”
两个小奴仆哪里敢不从,冒着雨连忙走到池塘边,反扣起篮子,将里面的鱼食全部倒了出来,然后赶紧互相搀扶朝长亭相反的方向走去。
“王后大人,这雨现在是小,可动静越来愈大,现在再不走,估计等雨水大了,小小的油脂竹伞恐怕挡不了雨水。到时候弄湿你的衣裳,又是冬梅的罪了。”冬梅看到任如月又把脑袋转向池塘方向,连忙唯唯诺诺的说道。
“行了,别在王后的喊来喊去的。在外人面前,喊我王后是为了立规矩。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还是以姐妹相称即可。”任如月摆摆手轻声说道。
“是。”冬梅连忙应声答应下来。
“月姐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这两个小奴仆没伺候好你。她俩是表姐妹,一个叫小雪,一个叫小花,今年才刚满十三岁。”冬梅站在一旁,把撑开的油脂伞倒立一旁解释道。
“我哪里要仆人伺候,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本想来醉凉园内赏赏花,喂喂鱼,吹吹风,可树欲静风不止。”任如月有些哀声叹气道。
表面看任如月贵为王后,又替男1生下几个儿子,可以稳坐王后宝座。可身为一国王后,位居其职,才明白里面的艰辛。当天下太平之际,这个位置做的十分稳当,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百姓的朝拜和敬仰。可一旦发生天灾人祸,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际,所有的抱怨和怨气都会集中起来,重新飙向任如月这个外来户。
冬梅不敢言语,国家大事份量极大,言语稍有不慎,就会牵扯无辜一片。
“就说这池塘里的鱼儿,每天投放的鱼饵够份量,可偏偏还嫌不够。昨天撑死了三只,今天小雪和小花离开前,把剩下的鱼食全部倒进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不知死活的鱼儿要撑死。”任如月继续说道。
冬梅捂嘴偷笑,咯咯笑声立刻引得任如月回头观望。
“还不是你让她俩投放的,否则借她们俩豹子胆,也不敢轻易妄为。”冬梅把手从脸上挪来,站直了腰肢脸上一本正经的回复道。
“这鱼儿何尝不像某些百姓一般,毫无大局观,只知道索取。若是知道藏私,把多余的鱼食藏起来,等缺少食物时当作补给倒也罢。可偏偏有多少吃多少,不是今天撑死,就是将来某一段时间发生意外没办法喂食饿死。”任如月把音量放低,轻声抱怨完转身要就走出凉亭。
两人闲话的片刻,雨声变大,豆大的雨滴打在凉亭上方发出噼啪的声响。池塘里那些锦鲤也潜入水底,四周一片水雾茫茫景象。伴着不断加大的风势,不断有雨水吹进来打湿任如月的衣裳。
“王后大人,你先稍等片刻,我速速返回,在多喊两人来持伞护驾保护你。”冬梅连忙拿起油纸伞塞到任如月手里,自己正准备要冲出去之际,却被任如月一把死死拉住。
“从凉亭到最近的护墙走廊,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需要这么麻烦吗?”任如月一脸的不在乎,将油纸伞重新塞入冬梅的手里,趁着对方发愣之际,已经冒雨冲了出去。
“王后大人,使不得,这秋季的雨水阴湿煞气重,万一凉了身体,恐怕要得病。到时候生病卧床,我们可担当不起。”冬梅吓傻了,赶紧拔脚追了出去。
外面雨水虽然大,掺着青草的土壤有些打滑,但任如月身形矫健,只踩踏在地上的青翠石子间。虽说凸凹不平的石子扎的任如月脚底板吃痛,但总比真的不小心摔跤要强。
“冬梅,小心不要摔跤了。”任如月的秀发已经淋湿,在回头开怀大笑之际,还不忘调笑身后踉跄的冬梅。
正在这时从走廊里冲出两个手持宽大油脂雨伞的小奴仆,快步走到任如月身前,赶紧把手里的油脂雨伞撑开,放在任如月前后两侧。
“小雪,小花,你俩怎么来了。”任如月一愣,边走边好奇的问道。
“王后大人,我俩刚离开之际,就估摸雨水会变大,立刻跑步返回内室,取回了两把大雨伞。只是这雨水太大,还伴着狂风,恐怕王后大人被淋湿是避免不了,还请宽恕我俩。”小雪在一旁唯唯诺诺应承道。
任如月也顾不得多言,在倾盆大雨之下,唯一能做的正确事情,就是赶紧返回内墙走廊来避雨。
“啪。”眼看任如月在小雪和小花的搀扶下,就要迈入走廊之际,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一道弧形闪电,撕裂雨夜的长空,径直劈砍下来,直接狠狠砸到醉凉亭的房顶。
“轰隆。”下雨天发生刮风打雷闪电现象很正常,可让任如月意想不到的是,这醉凉亭被闪电击中之后,居然瞬间发生倒塌。
醉凉亭面积不小,周围有八根粗大的柱子鼎立,加上房顶的瓦片房梁,要是任如月刚才还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哇。”冬梅被吓得不轻,已经扔掉手里的油纸伞,快步跑到走廊里面。
“王后大人果然是吉人天相,要不是提前走一步,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小雪见任如月已经跨入走廊,收好了油纸伞,在一旁轻声嘀咕道。
任如月一言不发,按照常理雷电在厉害,顶多是劈死人,从未听说能劈断建筑一说。这醉凉亭可是能工巧匠的杰作,外型不仅美观,质量稳定性更是可靠。按照这里的规矩,要是修建的房梁建筑,因为质量原因或者缺工短料发生意外,是要砍头来作为惩罚。而作为皇家的私密建筑,一旦发生此等大事,死的就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而是要诛灭九族。
“冬梅,传我的命令下去,即日起封锁醉凉圆内外。任何人,未经我的批准,擅自闯入者一律格杀勿论。”任如月顾不得头发的凌乱,轻咬牙齿发出呵斥之音,随即鼻头冷哼一声,又望向一眼不远处倒塌的凉亭后,摔起衣袖愤然大步离开。
冬梅跟随任如月多年,从未见过任如月如此动怒,哪里还敢多问。小雪和小花也是面面相觑,等冬梅先行抬脚走了几步后,才敢挪动跟在后边。
第八十九章 惊天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