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如果我说那女人也会一样爱我呢？你是不是要像以前那样大开杀戒啊，”
　　“呵！只会硬拼的粗莽汉子！别忘了会爱上你顾野的女人一样会丢不开我顾然，楚雨的事你忘了么？这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神！”
　　楚雨？墨雪听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突然懵了，她？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顾野盯着浴室里自己寂寥的影子，一挥手，桌几上的瓶瓶罐罐统统倒了。
　　……
　　四年后。
　　雨夜，大雨滂沱的深城。
　　黑色的加长版林肯兀然停在了深城地标建筑‘天使之城’的楼下。
　　“野少，已经子夜了。”司机，一个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侧头，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车后座的男人。
　　车窗半开，隐匿在缭绕的烟雾中的男人浓眉微蹙，目光晦涩地看向了楼顶的天台。许久，视线微恍，仿佛有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一抹白色的身影倏然从天空中划过，重重地落在了冰冷潮湿的水泥地面上。
　　“砰！”
　　仿佛重物撞入了某人心脏！皮肉瞬间撕裂……
　　“楚雨，不要！”男人肌肉僵硬，一个硬挺的姿势欲冲出车门救人，却被身旁的死党大卫用力扯住了胳膊。
　　这只是他的幻觉！
　　”野少，这都多少年了您还忘不了楚雨小姐？那女人死了，死了懂么？就是先变成干尸再烧成灰烬灰飞烟灭了，就算是你再怎么不能接受这都是现实，想开点，啊野！”大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每年的这个时间他都被他抓来像是着了魔一样回忆着这血腥的一幕，真是疯了，做他死党就得被这么反复折腾？
　　“死了？”顾野这才回魂般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眉眼淡开，眸底有一丝猩红。
　　“你不早说！我当她又跳楼了，这傻女人！”
　　这女人一回折腾他的心脏不够，每年的这一天都重复上演同样的戏码，已经折腾得他心力交瘁了。他承认当年的事他多少有点难辞其咎，所以就让她折腾吧，折腾够了她也就能够消停去转世投胎了。
　　大卫看着他瞬间恢复了神色和生气的脸，哭笑不得。顾野这厮什么都好，在商场上手段狠辣，生活上作风严谨，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从来就只当野花一掐就扔毫不怜惜，唯独对一个女人上了心，那女人却爱上了他的大哥顾然。
　　当年他使尽手段迫她为妻，结果那女人突然离奇从他亲手奠基的天使之城的楼顶坠亡。
　　有人说这是一出阴谋，他顾野难辞其咎。也有人传言这是别用用心的人打压他的手段，真相无人知晓，他也默默调查了六年，依然毫无头绪。
　　“有什么新进展么？”他揉了揉自己搁在窗沿的被冷风吹得已经有一些发酸发麻的手，烟蒂扔掉，森白的视线在晃眼刺目的车灯中半明半暗，照着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看得大卫心惊肉跳。
　　“楚雨小姐最后一夜的确有点神经不正常，只是和律师谈了什么无人可知，还有墨雪小姐那夜也在咖啡吧里见过楚小姐，据说两个女人还掐了一架。”
　　“哦？”顾野唇角扯出一丝讽刺的弧度，就吩咐司机把车开回去。
　　大卫在一侧忍不住暗自握紧了拳头。谁也不知道他把墨雪那女人笼络在身边的原因，不是欲望，不是爱情，而是报复！报复他顾然曾经爱过的女人现在居然老实在他的宅子里养着，给他暖床！
　　这么折磨她有意思么？那女人不过犯了无心之过，他这样玩不出几年就会元气大伤的，女人总归是越睡越上瘾的不是？他对那女人夜夜笙歌，几乎是把她压榨得连最后一丝空隙都没有了。
　　她也是个人，会有知觉会痛的好么？再说要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心底只有恨没有爱，他下得去嘴啃么？
　　这厮不过是对自己的心撒了谎，就像是掩耳盗铃的小偷……
　　他这样总有一天会不会人格分裂？
　　大卫正在摇头，胡乱思忖。
　　突然，前方一道刺眼的车灯晃过，车子被一辆卡宴当街挡住，车里走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楚俊一手拿着一个啤酒瓶，双眼猩红地指着车里的顾野，跌跌撞撞几乎站不稳。
　　顾野从容下车，高大的身子在雨幕里异常地清隽。大卫欲给他撑伞，被他一把推开。
　　大卫瞪着他风一样凌厉的背影，知道麻烦来了！
　　“吆，大舅子来了，”顾野狂肆一笑，在雨幕中伸出一双手要去扶楚俊，被他一把用力拂开。
　　他在雨中跌跌撞撞的样子有一点狼狈。
　　“谁是你大舅子？顾野你这个脏心烂肺的畜生，少在这里装好人，当年要不是你逼……楚雨也不会……”楚俊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
　　当年的事其实他没有亲临，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坊间的流言，反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顾野！
　　因爱生恨，是他逼死了他的亲妹妹！一个不过19岁的花季少女。
　　脏心烂肺？骂的好！
　　顾野只感到胸口一阵闷疼，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痛快地骂过他了，而他却没有反击的余地？
　　“大舅子，你不要太难过，楚雨的事情我当然难辞其咎，不过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楚雨她爱我爱得不能自拔了，才会宁可舍弃自己的肉体也不愿意断了顾家香火，”
　　那女人不能生，这是传言。顾野承认他有点狂妄自大，楚雨那个女人至死也不肯说爱他，他却这样坚信了六年。
　　有时候信仰是会骗人的！像是狡猾的狐狸。
　　“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作胚子，居然有脸说……”楚俊气得胸口生疼，几步迈过去嚯地就准备把手里的酒瓶砸在他的头上……
　　大卫出手及时，酒瓶狠狠地磕在了楚俊的左膝盖上，疼得他连忙弯腰抽气。
　　如果他真的是罪魁祸首，上帝是不会对他如此仁慈的吧？顾野暗暗思忖，为什么狼狈的那个不是他呢？
　　……楚俊还要发作，被身后的司机狠狠拽了回去，顾野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放着的一口棺材。
　　黑漆楠木的，晃在视线里如此熟悉，他顿了顿，几步迈过去，扶住了棺木。
　　冰冷的雨水顺着手背滑入袖口，他深邃的眸子在暗夜中越发绝望，楚雨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他却像是昨天刚刚发生一样感觉清晰，是痛！
　　“顾野你这头披着人皮的狼，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断子绝孙，将来生出个儿子来也是个没毛的畜生！我还咒你这辈子都不能人道，就算是碰了女人也会染上花柳病麻风病霍乱病！”
　　……
　　顾野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楚俊站在的身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捅了捅他的额头，他就应声倒地，呈大字趴在冰冷的雨水中。司机连忙过来扶起楚俊。
　　这男人就这手腕？
　　他摇了摇头，何年马月才能复仇？。
　　“大舅子你还是节哀顺变吧，楚雨就算是死了也依然是我最爱的女人，只要她一句话我可以跟她一起下地狱，你能做到么？”
　　楚俊气结，一瞬间竟找不到话来回他。
　　是啊，深情的男人，深城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担得起这样的称呼，就因为他宠那女人宠到了骨子里。
　　可她不还是死了？可见这人有多虚伪！
　　别以为世上就他一个人最痛苦，顾野突然蹲了下来，一只手捏住了楚俊的下颌。
　　指间的温度惊悚烫人。
　　活着的未必比死了的幸福！不过，他就这样复仇么？他眉头微蹙，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的一个女人的影子。
　　“楚雨……”
　　“野少那儿没人！”
　　大卫及时出手扯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幻想。
　　他皱眉，转身，钻入了林肯，对着后视镜里还在嚎哭的楚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男人难道大半夜弄了副棺材出来就是为了磕自己那一酒瓶子？
　　有时候他真的很心疼他，就像是心疼自己的左膀右臂……
　　半个小时后，
　　顾野浑浑噩噩，一回到顾宅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穿着碎花睡衣的小女人正一头栽在浴室里忙碌地刷洗马桶，小屁股撅着，头上脸上都是细密的汗渍，两条白嫩的腿正跪在地砖上来回地挪动着，头上是韩式的丸子头，略显松散，脸上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的白里带着微微的酡红，这样的她看起来慵懒而乖张，晃在他的视线里像是一头灵动的小鹿，一直撞入他的瞳仁深处。
　　看着看着就烦了，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他猛地抬脚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身体狠狠丢在地板上。
　　……墨雪猝不及防，大腿狠狠磕在床边上，痛得闷哼了一声。
　　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宛若一个撒旦！
　　“墨墨，家里没佣人么？用得着你亲自干这粗的？”顾野淡淡地睨着她突然抬起的眸子，只觉得它忽闪忽闪的，像是一只幽灵附体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