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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如烟姑娘
  就这样,如烟姑娘被周桐的才华所打动,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死心踏地的爱上了他,要以身相许。当然,周桐作为一个穷书生,逛一次青楼,尚且要同窗请客,他当然也就没有什么银子,可以把如烟从飘香楼里面赎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如烟在飘香楼里这些年,凭着她的才貌和聪明,已经攒下了不少的家底,想要为自己赎身,还是满可以够的。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独身女子,就算离开了飘香楼,也没有地方可去,这才一直留在这里寻觅姻缘。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让她倾心的人,如烟当然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要倒贴给那个叫周桐的书生。
  一个穷书生,逛了一次青楼,不但不用自己花钱,反而还得到了花魁如烟的芳心。这件事情一经传开,很快就被议论纷纷。很多人都眼红周桐的好运气。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如烟这样选择,是一种荒唐。
  同时,可以想见,这件事情一开始就受到了楼中妈妈的反对。不过,如烟很快就去专门找了妈妈说话,不知她是怎么和妈妈说的,竟然得到了妈妈的同意。
  而今天晚上,就是如烟的最后一次登台献艺了。过了今夜,如烟就将离开飘香楼,和周桐双双对对,一起过日子去了。
  周青青打听得很详细,听完了她的述说,风逸也基本上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聚集在飘香楼前。不过,这个故事虽然非常感人,但是和他们却没有什么关系。
  风逸淡淡一笑了之,不过周青青倒仿佛是有所感触。
  “风逸大哥,你说这世上真心相爱的人,是不是都会为了对方而这么付出呢?爱一个人,因为信任而托付,似乎真的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呢。”
  “你说的对,不过,如果是所托非人的话,那就会很不妙了。”
  “不会的,我刚才还看到了那位叫周桐的书生,看上去一表人才,谈吐也很温雅,他能得如烟姑娘倾心托付,相信一定会好好的爱护如烟姑娘的吧。”
  “但愿如此吧。希望这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相知相爱,白首偕老。”风逸淡淡地轻声说,眼光飘向了远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人伤神的事情。
  周青青并没有注意到风逸的态度变化,她仍然沉浸在刚刚打听到的传闻中。
  “其实我真的很佩服如烟姑娘,虽然是身为青楼女子,但却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真是让人可敬。”
  “哦,你是这样想的吗?那么如果是真心相爱的感情,是不是勇敢追求了,就一定会实现呢?”
  风逸若有所思地接口道。
  周青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当然是的了!如果不去追求,又怎么会有成功的可能呢?”
  “可是,……”如果现实之中有着种种的困扰和阻隔呢?
  风逸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赵晴。他真的很想去顺从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从小和她以兄妹的一起身份长大,赵晴从小只把他当作一个好兄长,他该怎么把心中的感情,对赵晴说出口?
  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九鬼……
  “咦,风逸大哥,你为什么会问这些话呢?看起来,你不像是多愁善感的人啊?”
  周青青仿佛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着风逸,疑惑地问道。
  风逸温和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呐。”
  周青青甩甩头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拉着风逸的衣角,“风大哥,现在我们去哪里?”
  风逸看了看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微微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往心里去,仍然很温和的说道:“下面我有些事情要办,只怕不能陪你一起了。我先送你回客栈吧。”
  “啊,是这样的吗?”周青青感觉心里面微微有些失望。
  怎么回事,她在想什么?她麻烦风逸的地方已经够多的了,怎么能看着人家好说话,就得寸进尺呢。
  周青青在心里想着,暗骂自己真是不知足。
  嗯,既然风逸有事要办,那就更不应该再麻烦他了,周青青想到这里摆了摆手:“风逸大哥,你太客气了,你去办事吧,不用管我的。天色还早,我自己再随便走走,走累了自然就会回去了。”
  风逸知道周青青的实力并不差,因此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坚持。
  两个人就此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晚上的飘香楼。大厅里面灯光通明,一串串的红灯笼高高悬挂着,几乎摆满了大厅的桌椅,坐满了客人。
  这些客人都是听说了如烟姑娘就要离开飘香楼,今晚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献艺,而特意赶来的。
  这时二楼已经撤去了帘笼,空旷的楼廊上摆放了一架瑶琴,旁边放着一个黄铜香炉,里面袅袅的清烟上升,旁边还放有一张案几,上面有笔墨纸砚,倒显得整个二楼清雅别致,和俗气热闹的一楼大厅完全不同。
  大厅里的人们在喝酒聊天之余,都不时地仰头看看楼上,看来很想一睹如烟姑娘的芳容。可惜现在的时间还稍稍的早了一些,如烟姑娘还在里面梳妆,没有出来和大家相见。
  在楼下所坐的各色人等中,赫然也有周青青和风逸两个人在内。
  风逸本来是没有想过,要来飘香楼看如烟姑娘最后一场献艺的。但是周青青却突然要拉他过来,一度让风逸也感到十分的奇怪。
  “青青,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呢?”
  风逸坐在大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虽然是身处烟花之地,但风度虽然是温文隽雅,很有一派武林群子的风范。但是虽然如此,看着满厅的轻浮好色之人,听着他们所谈及的轻浮言语,风逸仍然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很不舒服。
  想到周青青刚刚十分坚持要来这里的模样,风逸不禁越发奇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周青青早就知道风逸会这样问,“唉”地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本来也没有想来的,只是,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了一副让人非常生气的情景,我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应该告诉如烟姑娘,所以才一定要赶过来。”
  “噢?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如烟姑娘?”
  风逸听了她的话,顿时更加好奇,周青青在这之前应该并不认识如烟,怎么会有这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周青青似乎更加生气,“风逸大哥,你哪里知道,我刚才在街上,遇到了如烟姑娘的心爱之人,那个叫周桐的书生。”
  风逸更加奇怪了,遇到就遇到了,青青怎么会如此生气呢?难道是那书生,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青青?
  周青青轻轻地“哼”了一声,摇摇头,把她的所遇,一五一十对风逸说了一遍。
  当时,周青青正在逛街,因为这里是来往行人商旅云集之地,所以街上也是十分的热闹,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分,有很多的摊贩都排列在街道两旁,看得周青青眼花缭乱的,不过倒是逛得分外高兴。
  “这个钗子怎么卖?”
  走在一个贩卖各种小首饰的摊子前,周青青弯下腰去挑捡了一番,拿起一支银制的很可爱的蝴蝶形状的钗子,向摆摊的大叔微笑问道。
  大叔抬头看到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在问他,脸稍稍有些发红,麻利地回答道:“这支钗子五十五文钱,姑娘若是喜欢,给五十文也可以。”
  “价钱倒是非常公道呐。”
  周青青又看了看手中的银钗,虽然很小巧,但是确实讨人喜欢。她低头取出钱袋,就想要把钗子买下来。
  只是不巧,身上的铜钱竟然都用完了,周青青只好拿出了一锭银子,刚想递给摊主,那位大叔却连连摇手道:“姑娘,这太多了,我这里小本生意,一时周转不开,无法给你找钱啊。”
  “这……这倒是难了。”
  周青青恋恋不舍地放下银钗,看来这根钗子是与她无缘了。唉,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应该买了那么多的零嘴,把散铜钱都花光了。
  “哎,姑娘别走,你是不是喜欢这支钗子?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支钗子虽然不值什么,可是配在姑娘的头上却是非常好看。如果不嫌弃,就由我送给姑娘如何呀?”
  一个二十多岁的轻年人从旁边走了过来,这人穿着一身长衫,模样有些眼熟。
  周青青扫了他一眼,意外的发现真的是个熟人。这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不正是如烟姑娘的心上人,周桐周书生吗?
  这周书生为什么突然送自己东西呢?
  周青青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周书生可是素不相识的,无缘无故的送女子物品,本就有此不妥。更何况,这周桐已经和如烟姑娘定了情,刚刚还听说,如烟姑娘为了他,要自己赎身离开青楼。所以这周书生就更不应该随意招惹其他的女子了。可看他现在的举动,向素不相识的女子搭讪,还开口就要送礼物,这分明是轻浮之人的所为。
  难道如烟姑娘看走了眼,这周书生竟然是一个空有外表,内里却不堪的小人?
  这就很值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周青青看了看周书生,不动声色地说:“这不太好吧,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对你并不熟悉。怎么能随意收你的东西。”
  “不妨事的,”书生说道,“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吗?小生名叫周桐,不知姑娘的芳名?”
  周青青看他如此轻浮样子,心中对此人是越来越厌恶,自然不肯告诉他自己的姓名。她想了想,招招手示意周桐过来:“你来,我小声的告诉你。”
  周桐不知道周青青是有意整他,还以为女孩子家面皮薄,不好意思把闺名当着满街上人的面大声说出来。所以不疑有他地迈步走了过去。
  “姑娘,不知……”
  “嘻嘻,我是你姑奶奶!”
  周青青说着,拔出剑来猛地放在了周桐的脖子上。
  “哎呀!你,你原来竟是女土匪……”
  “胡说八道!你才是土匪,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的头给割下来?”
  周青青板着一张俏脸,声音冰冷地说,吓得周桐的脸色一下子就白得像纸一样。
  “说,还敢不敢随意调戏姑娘家了?”周青青一边说着,放在周桐脖子上的长剑微微一动。
  “啊!不敢,不敢了,女……女侠你快把剑拿开,我再也不敢了!”
  周桐吓得差点就要坐在地上,如果不是想到还有一把长剑搁在他脖子上,害怕一倒下去会划破脖子,他可能就真的要瘫下去了。
  周青青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鄙夷地冷哼一声:“真是一个十足的没胆量小人!哼,真不知道如烟姑娘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后面的声音说的较小,周书生又正在胆战心惊中,所以根本没有听清楚,还以为是周青青又在骂他,连忙说道:“女侠……女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快把剑放下,我再也不敢了!”
  “呸!我要是真的有你这么一个后人,那真是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周青青生气地说,随手拿开长剑,见到周桐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情景,心里真的为那位如烟姑娘不值。
  “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人,是怎么骗得了如烟姑娘的爱慕和信任,如果如烟跟了他,岂不是要毁了一辈子?唉,这个书生竟然和我还是本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这可真是给我们祖宗都丢人了!”
  虽然看了周书生的真面目后,真的很想马上把周桐和如烟之间的姻缘拆散,但是周青青还是有几分理智,知晓这是人家的私事,只要如涸姑娘没有同意,那别人是无权用自己的看法去干涉什么的。
  因为这个原因,她并没有再过多的惩戒周桐,只是警告了他一番,收起长剑就离开了。
  回到客栈,周青青越想越不对,周书生这个样子,应该想个办法让如烟姑娘知道。如烟的性格和为人,确实让周青青很是欣赏,称得上是一个奇女子。她对周书生如此深情,这份情若是错付了,可让她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你就硬拉着我过来看如烟姑娘的献艺了?”风逸恍然大悟地说。
  “是啊,所以我就想来找个机会,让如涸姑娘认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啊。他真的配不上如烟呢。”
  周青青一边说一边看向楼上,二楼的人影晃动,如烟姑娘马上就要现身了,大厅里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客人们,也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
  “青青,你真是个热心的姑娘。”风逸温雅地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和如烟其实是彼此不认识的,但如果刚才那番话被别人听到了,恐怕会以为她是你多年的好友呢。”
  “其实是不是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周青青似乎有了些感触,摇摇头笑着说:“两个人若是投缘,就算是彼此只是慕名,也是会有一种或是灵犀相通,或是惺惺相惜的感觉吧。”
  “是吗?好像是很有道理。”风逸轻轻点头,同时眼眸转向楼上,如烟姑娘已经出现在二楼的栏干后面。
  她穿了一身淡红粉色的衣裳,站在袅袅烟雾间,如烟霞般,就如同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红霞仙子,美丽不可方物。
  厅中的客人们都看呆了,一时间原本嘈杂的一楼,顿时静得落下一根针都可以听见。
  周青青和风逸也同时望向楼上,不过很快,周青青就看到了让她十分生气的一幕,因为周桐也被邀请上了楼,出现在二楼如烟姑娘的身后。
  如烟姑娘美则美矣,才貌双绝,却是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
  周青青在心里感叹,十分替她可惜。这时,如烟已经向客人们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说,自己将要赎身嫁人,从此后就不会再出现在青楼,也不会再给大家表演歌舞,所以今天要和大家作一个告别。
  如烟话声一落,楼下的客人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可惜自己没有能得美人青眼,佳人竟然选择了那么一个没钱没势的穷书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有的说,如烟姑娘嫁了人,不知道飘香楼的下一个花魁是谁,不知道比不比得上如烟姑娘。
  周青青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上楼,总不能就这么直冲上去,告诉如烟姑娘他的心上人是个好色无行的伪君子吧?若是这样做了,如烟姑娘会不会相信,真的是非常难说。
  这个时候,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后悔,昨天把那个书生吓住了以后,应该让他亲笔手书一份认过书的,然后拿给如烟姑娘看看,说不定也算是个证据。
  风逸从桌子上拿起茶碗,轻轻地啜着里面的茶,看到周青青一脸的认真严肃,忍不住轻轻一笑。哪有那么复杂呢,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等到献艺结束,私下找一下如烟姑娘,送给她一个信物,将来如果那个男人变心,如烟姑娘可以凭此信物获得武林盟或他们本人的帮助,这样就可以了。
  “咦,这个方法好。风逸大哥,你真是聪明。”
  听了风逸的建议,周青青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发愁了这么久的问题,竟然就被风逸轻轻的一句话给解决了。
  风逸,这个人可真是很可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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