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邺城,长乐帮的聚义厅。此刻人头攒动,所有帮中四堂十六香的主事全都在场。
姬墨白被司空野推到了厅中那具虎皮大椅上坐定,司空野、喜财神等三人在他身侧站定。
他看着厅中一直盯着自己小声嘀咕的众人,心里感觉十分别扭。再看向易含烟,她对四周的一切都不放在眼中,大刺刺地坐下,戏弄着手中的小貂儿。
只听司空野气沉丹田,朗声道:“诸位稍作安静,且听我说。”
当下众人皆不敢出声,看着姬墨白和三位长老。
“我长乐帮自从上官帮主……”司空野说着,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悲戚之意,场中众人顿时都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天佑我长乐帮,让上官帮主之徒姬公子重新回到我长乐帮,带领我等,重振我长乐威名,当下我等愿拥立姬墨白公子为长乐帮新一代帮主。”
司空野话语说得铿锵有力,言罢便转身跪倒在地,冲着厅中的姬墨白朗声呼道:“长乐帮紫令长老、烈夏堂堂主司空野拜见长乐帮第三十七任帮主,帮主万安。”
司空野话音刚落,羊天寿也转身拜倒在地,对于姬墨白的实力,羊天寿是有很直接的感受,对于他当帮主,自然是千肯万肯。
“长乐帮紫令长老、寒冬堂堂主羊天寿拜见第三十七任帮主,帮主万安。”
喜财神那绿豆眼大小的眼珠转溜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对于帮中武功最高的两个人都同意了,当下也跪倒在地,高呼道:“长乐帮紫令长老、残秋堂主堂主来旺友拜见第三十七任帮主,帮主万安。”
厅中众人见见到三位堂主都跪倒在地,哪里还敢呆呆地愣在原地,虽然心中对这个邋遢的帮主是万般不情愿,但是也不敢说出口,一个个都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般高喝:“帮主万安。”
姬墨白被眼前这场景慑服住了,坐下坐如针扎,立马起身,扶起身身前的三人,说道:“快快快,你们都起来,我小子何德何能来带领你们大家呢?”
说得甚为真诚,主从之间正待又一轮的推辞。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了,“不是说四个堂吗?怎么还缺一个?”
姬墨白转身看向含烟,见她认真地问道,自己也疑惑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厅外传来一个急吼吼的声音。
“不好啦,不好啦。”
司空野等人闻声脸色一变,正值长乐帮帮主即位之时,怎么不好。正待发怒。厅中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人。
“报告帮主、各位长老,蛇毒……付长老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蛇毒已经深入骨髓。”来人正是先前的赵虎,他一脸焦急的模样,语无伦次地喊道。
司空野等人闻声,皆是眉头一皱,三人相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信息:付长空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眼下帮主继任才是大事。”司空野沉声道,“把他给我拖出去。”
司空野等人知道如果当下众人都蜂拥而出,去看付长空的伤势,无疑是毁了这场接任仪式,无疑是让姬墨白颜面扫地,以后怎么领导长乐帮。
司空野话音一落,羊天寿一脚踏出,缩在衣袖中的手猛地伸出,一爪抓向了赵虎。赵虎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意。
“慢着。”姬墨白听闻有人命不久矣,立马喝了一声,一只手抓住了羊天寿的肩膀。
司空野等人如释重负一般,相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快,去看看那人蛇毒伤势,救人要紧。”姬墨白朗声道。
一听闻有毒蛇,易含烟从座位上一窜而起,跑到姬墨白身前,拉住他,急急忙忙地说道:“哪有毒蛇快带我去看看。”
“既然帮主有令,我等岂敢不从。”司空野应声道,“赵虎还不快前面带路。”
赵虎闻声,脸上一喜,慌忙不迭地爬起身往外跑去。厅中众人也相继鱼贯而出,只剩下了两人。
“财神爷对这新帮主怎么看?”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紫衣的老者走到喜财神身前。
“武力足以,心机不足,福祸难料。”喜财神绿豆大小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轻轻地说道。
言罢,他也走出了聚义厅。
众人簇拥着姬墨白和易含烟两人,在赵虎的带领下,来到长乐帮的一处偏殿中,入眼就看到有几个人围在一处床铺前,微闻有悲戚之声。
“帮主来了,都让开。”赵虎大喊一声,将床铺前几人拉开,给姬墨白等人腾出了空间。
“这是怎么样了?”姬墨白一看床铺上的人,不过三四十岁模样,相较司空野等人,甚是年轻,满面浮现黑气,双目紧闭,浑身哆嗦不停。
床边的一个穿着长衫的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低声说道:“哎,不行了,这是被一种举世罕见的毒蛇咬伤,咬中的还是身体的紧要穴道。此时毒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实在难以施救了。”
而这时,易含烟走到那床铺前,伸出素白的小手,两个青葱的玉指捻着一根三寸长短的银针,轻轻地向床上那人胸口处刺去。
“慢……”在场的众人皆惊,看到那寒光闪闪的银针,以为易含烟要对床上的人不利,忍不住喊出声来。
姬墨白莫名地信任易含烟,运内力于虎目,环视下四周,场中与姬墨白目光相对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多嘴。连司空野等人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易含烟。
只见,易含烟那根银针,笔直地刺入了中毒人的胸口处。良久,她抽出银针,银针尚未变色,于是长呼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有毒气攻心。”
姬墨白闻声一喜,说道:“还能救吗?”
易含烟一边移针在中毒人心口下三寸的位置,一边小声说道:“或许。”
言罢,只见她柳眉立刻紧锁起来,手中的银针变成了紫黑色,当下,脸色一变,急切地说道:“快封住他胸口大穴,以免毒气攻心了。”
姬墨白先前在赵无延留下的书上,对人体穴道、经脉倒是有些了解,当下手指中内力轻吐,虚空锁住了中毒人的胸口大穴。
易含烟这才舒了一口气,将那根紫黑色的银针凑到琼鼻前,柳眉一皱,随即脸上一喜,说道:“蛇毒倒是罕见的毒辣,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蛇?”
这时,赵虎在一旁,见到司空野等人都看下了自己,立马说道:“那蛇细如黑线,但是长有六七尺,速度奇快,首尾细如银针,叫声甚为难听,夺人心魄。”
“哦?”易含烟闻言脸上一阵欣喜若狂之色,难道是烛九阴?万毒典上记载说这种蛇早就绝种了,没想到居然还存于世。
众人见易含烟不惊反喜,心中疑惑之下,但也跟着欣喜起来,看来付长空的毒可解了。
当下,只听易含烟解释说:“我猜想这可能是传说中的烛九阴。”
“烛九阴?”喜财神闻言,顿时脸色巨变,一片灰暗之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众人都迷惑不解。
“相传烛九阴是一种奇毒之蛇,据说此种蛇产地不拘,但是千百年罕见其一,寿命极长,一生游行天下,寻找配偶。相传中毒者浑身哆嗦三日,方始而亡,死状甚惨,全身化成毒水。无、药、可、救。”喜财神说罢,众人皆是脸色巨变,心中骇然不已,更有甚者,开始小步地往床铺外挪动了,生怕沾染了一丝毒气。
易含烟巧笑一声,说道:“财神爷前面说的都对,但是未必是无药可救。”
“含烟,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手吧,救人要紧。”姬墨白催促道。
易含烟没有回答,反倒是问答道:“不知那蛇是在何处发现了?”
司空野等人虽然急切地希望易含烟治疗付长空,但是怕他们误会长乐帮的人都贪生怕死,忙抢说道:“那蛇就在本府南面的一口水井中发现的。先前已经有一个弟子中毒而死,确如姑娘所言,化成了一滩血水。府上众人皆惊,但是付堂主吩咐不要声张,亲自出马,没想到也被毒蛇所伤,在此处已经躺了两天了。”
易含烟点点头,说道:“好,待我们去捉下毒蛇,解救付堂主。”
众人闻言皆喜,都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走。
只是司空野眉头一皱,说道:“姑娘适才说道那蛇毒性之剧,虽然我等都希望早日救回付堂主,但是万一不小心被那毒蛇伤了姑娘,可就……”
司空野说道这里一停,虽然对易含烟说话,但是眼睛却看向了姬墨白,万一易含烟因蛇毒之事受伤,那长乐帮和姬墨白可就……再说自己可怜的女儿也就……
姬墨白也是眉头一皱,似乎确实棘手,转而轻声问道:“含烟,那我们……”语气中多了几分犹豫,虽然他心地善良,但是也不愿喜欢的人冒这样的风险。
倒是易含烟眉头一挑,说道:“哎呀,我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干嘛。”她心中却是对那毒蛇烛九阴一直念念不忘,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运气,对于一个使毒世家的嫡系来说。
姬墨白被易含烟的语气一激,当下吩咐道:“待会众人都要听含烟的,莫要鲁莽误事了。”
众人皆称是。
他又转头对易含烟说道:“待会可不许莽撞,要小心行事啊。”
易含烟脸上一喜,说道:“好啦,好啦。下面我要准备一下,咱们就去捉蛇吧。”
……
第十一章 烛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