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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这死丫头是要造反吗?
  苏小米想到父亲一向看重亲情,身体硬朗之时勤劳肯干,也给苏家做了不少贡献。如今病重,妻儿在苏家过着忍气吞声受尽白眼的日子不说,祖父竟然连看病的银钱都不愿意拿出来,实在让人寒心。
  “娘,我这里还有五百多文钱,明天再去给爹爹抓些药,实在不行,咱们再去镇上请大夫。”苏小米说着将兜里的五百文钱摸出来,放到里杨氏手里。
  杨氏握着那串铜钱,鼻头又是一阵发酸,忙一把搂过女儿:“都是娘没用!让你们跟着吃苦了。”
  “不苦不苦,爹爹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娘亲,您别担心。”
  次日,杨氏拿着铜钱又给丈夫抓了两味草药,但这一次,村里的乡野郎中抓的草药花了银钱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当天晚上,苏常良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更加严重了。
  夜里,苏小米躺在破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父亲粗重急促的呼吸声。迷迷糊糊睡着一小会儿,又被院子里的哭声惊醒。
  “爹!爹……儿媳妇求您了,常良他又……又咳血了,再这么拖下去,他的命就没了。他好歹是您的儿子,您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呀。爹……”
  苏小米翻身下床,一路小跑到院子里便见杨氏站在苏明海房门前,焦灼地敲打着木门,声音里带着哭腔。
  杨氏一向是个性子软的人,若不是急红了眼,断不可能大半夜的在公公房门外这般哭叫。
  苏小米看到杨氏哭得双眼红肿,忙到爹爹屋里查看,只见病榻上的苏常良耷拉着脑袋歪在破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粗布毯子,面上血色全无,早已洗得发白的衣襟上一抹殷红的血迹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爹!爹!”苏小米扑到床边,苏常良听见女儿唤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
  “米……丫头……咳咳咳……”苏常良半句话没说完,又是一阵猛咳,嘴里正要呕出来,赶紧拿手捂住嘴巴,再摊开时,手上一片血红……
  “爹爹!您先不要说话,先躺会儿,女儿这就去镇上给您请大夫!”苏小米抽出一块粗布帕子,将苏常良手里的血迹擦干,又找来枕头垫在苏常良身后,这才出了房门。
  来到院子里,苏明海已经慢慢悠悠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的杨氏,眼里掩不住的嫌弃神色。
  “这大半夜的,你跟这儿鬼哭狼嚎的,是要做甚?”苏明海背着手道。
  “爹,常良他方才又咳血了,儿媳求您了,去镇上给他请个大夫吧。昨日大夫开的药没了,这药一停,常良就咳喘得厉害。若是常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活?爹……”
  “老三媳妇,常良是我的儿子,不是我不想救他,看他如今这病,拖着也有大半年了,吃过的药那要是换成银钱,少说也有一二十两白银了。咱们苏家又不是富贵人家,一大家子人张嘴等着吃饭,眼下,我手里是一个铜板也不剩了。我也没有法子呀。”苏明海见杨氏哭得凄惨,索性装起了穷。
  “爹,儿媳也知道如今苏家日子艰难。倘若爹手上没有余钱,那劳烦爹把前些日子收回来的麦子分给我们三房一些吧,我明日就早起背到镇上去卖,说不定也能换点银钱,给常良抓点药续命。”
  “老三媳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麦子是苏家租来的田地上长的,这交了租,也剩不了多少了。剩下的换了银钱,苏家一家老小不吃饭的吗?你们三房这半年来,还嫌拖累得一家子不够?!也就是你大哥二哥性子宽和,不说什么,今天你既然来找我分麦子,我老爷子可就要说句公道话。”
  “爹!我们也不是要分麦子,这麦子全当是我们三房向公中借的,换了银钱应个急,等常良稍微好些了,我们再还。”杨氏不死心,压低了声音又道。
  “老三媳妇,你说得倒是轻巧,还?你们拿什么还?不是二哥我不念兄弟情谊,这老三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是能治好早就好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依我看也不必浪费银钱抓药了,也省得老三拖着受罪。”这时,苏常林插话了。
  “他二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常良可是你的亲弟弟。别的不说,这些年常良农忙时回家种田,稍微闲下来就出去做工,每年上交到公中的工钱少说也有十几两银子,去年常良为了给家里两个哥儿凑齐上学堂的用度,冰天冻地的就没歇过一天,这才落下了病根儿……这会子常良病重,你怎的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杨氏说到愤怒之处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院子里,张氏穿好了衣服,打着哈欠懒懒地从屋里出来。
  “三弟妹,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不是。谁不讲良心?老三病了这些日子,家里不都是咱们搁这儿撑着的嘛。我们要是不讲良心,我们早就闹着分家了,禾哥还能继续进学堂?”
  “二婶这么说就不对了。方才我娘也说了,我爹尚且能动的时候,每年上交公中的银钱约莫有十几两,暂且就算十两吧,就咱们苏家的生活水平。一年的花销大约在六两银子左右,这样算下来,每年公家仅我爹爹这一项收入,除去开支,也还有四两银子的结余,一年四两,十来年,公家结余至少也有四五十两银子吧。”
  “方才祖父说他兜里一个子儿都不剩,那么,这些银钱又去了哪里?方才二婶说要分家,也行,那咱们就把前边十年的账算清楚了再分。我爹每年挣多少,二叔二婶每年亏了公家多少,全都算一算,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苏小米站出来一顿反驳。
  “放肆!你这死丫头,今天是要造反不成,长辈们谈事情,有你说话的份儿!”一旁的苏明海脸上挂不住,高声喝道。
  “长辈?你们也能算我苏小米的长辈?!不好意思,这两个字,我苏小米今天不认!你们巴着我爹做了十几年的米虫,现在我爹爹病重,你们满嘴喷粪地咒他。我呸!要分家是吧?今儿就分,谁不分谁是孙子!”
  啪——
  苏小米刚刚说完,苏明海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便落在了她的小脸上。
  “三房教出来的混账东西!”苏明海气得手抖。
  “爹!米丫头还小,不懂事,方才她说的话,您全当没听见。眼下常良的病要紧,爹……儿媳求您……”杨氏走过来,说话间就要跪下去。
  “娘,不用求他!”苏小米一把将正要跪下去的杨氏扯了起来。
  “爹爹的病我会想办法,您先去屋里看着爹爹!我现在就去镇上找大夫!”苏小米一边说着,一边把杨氏往屋里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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