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如此一说,瑜王的心瞬时沉入冰窖。
“陛下,议亲一事事关重大,恐怕还得从长计议……”瑜王起身,硬着头皮做着最后一丝挣扎。
“怎么?皇叔前些日子还说,两国交战最受苦的便是黎明百姓,所以,能不打仗便最好不要打仗。如今苍狼有意求和,辰王又献出了这么好的法子,皇叔倒不乐意了?”皇帝面有不悦地道。
“微臣不敢……只是……”瑜王躬身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太后开口了。
“王爷是忧心郡主去了苍狼受欺负?这个呀,我看王爷只管放一百个心。明日你带丹阳到凤鸣宫,哀家明日便可认丹阳做义女。还请陛下即日便下令让翰林院把诏书拟好!择吉日完成公主册封仪式。”太后说着,缓缓起身,抬脚走到了瑜王身旁,又继续道:
“苍狼主动求和,我大靖也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将公主许配给苍狼的皇子,这等姻缘,简直天赐良缘。丹阳这孩子自小养在王府之中,容貌娇俏,又识大体,王爷的忧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再说了,丹阳嫁过去,她身后站着的又不是王爷区区一个王府,而是大靖整个王朝!王爷怕什么?”
太后说着,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瑜王的肩。今日辰王既然出了这个招,那她便索性加把火添点油,一招便把这瑜王锁死了拉进漩涡。如若不然,以瑜王这老奸巨猾的性子,容他多想半日,这事情恐怕便又要出别的岔子。
叶璟辰抬眸,看了一眼儿宴席上的皇帝,对于他能快速领会他今日拉瑜王下水的法子,心里一阵欣慰。
他又扫了一眼儿太后,只觉得她看似宽厚好说话,但在关键时刻,做事却能这般果敢决断,心里不禁一阵暗暗称赞,母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儿,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点头。
“太后与辰王殿下说得极是。丹阳郡主若能嫁到苍狼,便能成为我大靖与苍狼沟通的桥梁。两国若是能友好相处,边境安宁,百姓免受战争之苦,郡主的功劳定会名垂青史。”这时,宴席之上向来少言寡语的翰林学士欧阳哲出声道。
殿上大臣见欧阳哲这般说,都吃了一惊。这欧阳哲在朝中向来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往。朝中皇帝年幼,瑜王把持朝政多时。瑜王曾多次向这欧阳哲抛出橄榄枝,并曾以从二品的官职许诺于他,他皆不为所动,今日居然肯为一个刚刚回朝还没站稳脚跟的皇子说话,也是让众人惊诧不已。
听欧阳哲如此一说,殿上那些原本还在观望要不要出声力挺太后的清流一派官员,纷纷出声附和。
瑜王被众人架到了火架子上烤,虽然胸中愤怒不已,但在殿上却也无法发作。
“太后所言极是,微臣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知小女。微臣谢太后及陛下对小女的厚爱。”瑜王咬紧了低声道。
气氛烘托到此,大臣们对着瑜王又是一阵夸赞。皇帝借着由头,又命宫人加了两个歌舞助兴。殿上一时歌舞升平,气氛融洽,君臣尽欢。
宴会一直进行到晚上戌时,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宴会这才走到尾声。
群臣起身离开座位,北向站立,宫人进殿,依次撤下群臣座位,接着群臣鞠躬,乐曲响起,群臣四拜谢恩。
一切礼毕之后,皇帝、太后起架回宫。皇帝、太后离开琉璃殿后,群臣这才陆陆续续走出殿内。
“辰王殿下请留步!”叶璟辰刚走出琉璃殿,便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转身回眸,只见叫他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翰林学士欧阳哲。
“欧阳大人可是有事?”叶璟辰缓声道。
“辰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欧阳哲压低了声音,左右瞧了瞧道。
叶璟辰颔首,抬脚朝着琉璃殿外的偏殿走去,欧阳哲则紧随其后。
两人行至偏殿内,欧阳哲转身关上了殿门。
“辰王殿下。”欧阳哲恭恭敬敬对着叶璟辰行了一礼。
叶璟辰垂眸扫了一眼儿欧阳哲,蹙眉沉思片刻,确定自己与这欧阳哲之前并无半点交集,今日他不仅在大殿上那般力挺自己,这会又将他引至偏殿,不由得胸中一阵疑惑。
“欧阳大人有何事尽管说。”
“下官今日冒昧将殿下请到此处,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问辰王殿下。下官听闻,当初黎王谋反,太后在冷宫诞下陛下与辰王殿下,而后将殿下交由一个宫女和一个禁军统领带出宫去,请问殿下,这位叶姓的禁军统领可是叶天问叶统领?”
叶璟辰见欧阳哲提到叶天问,眸色微动,但他刚刚回朝,这欧阳哲是敌是友暂且不知……
“殿下,下官欧阳哲自幼家贫,十岁父母双亡,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是叶大人将下官收入府中做书童,让下官可以和公子一起念书。叶家祖上世代为官,公子自幼聪慧,身手了得,文武双全。十五岁时,被选入皇家禁军,十七岁那年随镇国大将军谷铮出征,凯旋归来升任禁军统领。”
“二十三岁,公子与一宫女一见钟情,约定等那位姑娘二十五岁出宫之时便娶她进门。哪知不久宫中黎王谋反,血洗皇城,从此公子与那位姑娘也不知去向。不久之后,叶家被无辜蒙冤,叶家满门被奸人所害。叶大人在事发前将下官托付给好友收做义子,下官才得以科考入仕。”
“这许多年,叶大人的恩情下官时刻谨记心中,也曾托人四处寻找公子的下落,皆一无所获。下官冒昧,我家公子姓叶名天问,今日下官便斗胆问殿下,当初在皇宫带走殿下的禁军统领可是我家公子?”
“欧阳大人……”叶璟辰听欧阳哲如此说,眼前浮现出叶天问慈祥的笑脸,瞬时便湿了眼眶。
“殿下……我家公子如今……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欧阳哲见叶璟辰这般模样,似是猜到了七八分,哽咽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 昔日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