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冰层被砸裂了一大片,苏小米挥挥手,荡开身边浮在河面的冰块,拖着浮木艰难往前游去。叶璟辰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又在这天寒地冻的冰水里泡着,她实在担心他受不住。虽然此刻她也颇有些体力不支,双手都快僵掉了,但她仍旧咬紧牙关,奋力往岸边游去。
就在她快要游到岸边之时,忽觉头顶一张大网兜头盖了下来。苏小米心里瞬时一阵冰凉,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
逃脱了苍狼人的追击,跳下悬崖也没被摔死,在冰窟窿里也没被冻死,眼看着便要活下来了,这兜头盖下来的一张大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苍狼人在这里也有埋伏?
“爷爷!快过来,这里有声响,指不定网到大鱼咯!”一个小男孩欢快的声音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被大网网住的苏小米艰难抽出一只手来,拨开遮住她眼眸的粗网绳,只见岸边跑过来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男童。那男童上身穿着一件破烂不堪且十分不合身的皮裘,脚下是一双破草鞋,草鞋破洞里露出来的地方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头上凌乱如枯草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本就瘦小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来,略带失望而又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大网里的苏小米和叶璟辰。
“嗨!你好,小朋友。”苏小米看着小男孩儿眼里的失望,突然有些莫名的愧疚,天知道,她也多么希望他网到的是一条大鱼。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渔网里?”半晌,小男孩儿怯怯开口道。
“我们方才本来是在对岸的,碰到了一群坏人追杀,就跳了下来,掉在河面上,然后抱着这块浮木一路游过来的……”在冰河水里泡了这许久,苏小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跳河吗?跳下来也没有被摔……摔死吗?”小男孩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苍河对岸的悬崖他是知道的,足足有两丈多高,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到这么薄的冰面上,还能活下来?
“嘿嘿,对!我俩命比较大……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这个网拿开,把我们先弄到岸上去?”苏小米眨巴着大眼睛哆哆嗦嗦地道,在冰河水里游了这么久,她不仅体力不支,现在全身都冷得跟冰块似的,再这么泡一会儿估计小命儿都要没了。
“这……”小男孩儿犹豫地垂下了眼眸,爷爷曾再三叮嘱他,这苍河河岸常有匪贼出没,千万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
苏小米看着小男孩儿犹豫的表情,赶紧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湿漉漉的衣兜,想从兜里摸出点儿值钱的东西来换命,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平时备在兜里的碎银子都在方才的打斗中滚落了,如今兜里只剩下江知州给的那张一千两银票,便是这张银票,也早已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全然无法辨认了。她的心突然一阵抽疼,抬起眼眸来,泪汪汪地瞅着面前的男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鱼儿,你在跟谁说话呢?”正在这时,岸边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苏小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老者,两鬓斑白,身上的皮裘也跟方才的小男童一般破旧不堪。
“爷爷,方才网住的不是大鱼,而是两个人!”男童见老者过来,两步跑过去,站到了老者的旁边,抬手指了指被大网网住的苏小米和叶璟辰。
老者眯起眼睛,顺着男童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的眼神明显不太好,因为看得不甚清楚,他又往前紧走了两步,使劲儿揉搓了一下浑浊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在叶璟辰腰间的红缨枪上,身子瞬时一震,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放出光来。
“快!小鱼儿,快去把网撤开,再拿根竹竿过来。”老者哆嗦着身子对着旁边的男童道。
“是,爷爷,小鱼儿马上去。”那男童听了老者的话,麻利地从岸边跳到冰面上来,捡拾起那大网的一头,一抬手,那网便“唰”地一声从苏小米和叶璟辰头顶飞走了。
男孩将那大网收起之后放到了岸边,一个灵活的翻身爬上了岸边,顷刻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一个长长的竹竿。
那老者接过男童手里的竹竿,哆嗦着身子,将那竹竿朝着苏小米的方向伸了过来。
“姑娘,快抓住这根竹竿!”那老者对着苏小米大声道。
“嗯,谢谢你,老伯。”方才还在懵逼中的苏小米瞬时明白过来,这个老者是要救他们上岸,于是忙抽出一只手来,努力向着竹竿伸过来的方向够过去,另一只手则牢牢扶住浮木。
见苏小米几番努力都够不到自己递过去的竹竿,老者看了看岸边的河面,犹豫片刻,即刻蹲下身子来,半趴在冰面上往前爬了两步,这才将那竹竿又往前送了一截。
苏小米抓住老者递过来的竹竿,拖着浮木顺着竹竿慢慢游回了岸边。到了岸边,整个身子早已僵成了冰柱子一般。
那老者即刻唤来男童,奋力将二人从河里捞了起来。被捞出河面的苏小米浑身湿漉漉的,被浸湿的皮裘上粘了不少冰渣子。
“这位公子是受伤了么?”老者看着叶璟辰胸口和左肩处一大片殷红,皱着眉头焦虑地问道。
“是的。老伯,能不能让他先暖暖身子。他在河里泡得太久了,身子都冰了。”苏小米强撑起僵硬疲惫的身子,抬手摸了摸叶璟辰惨白的一张脸,有气无力地道。
“嗯,快,小鱼儿,把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扶起来。”老者说着,和那男童一起将苏小米和叶璟辰奋力扶起来,一瘸一拐,踉踉跄跄朝着河岸走去。
苏小米在小男童的搀扶下艰难而又被动地挪动着僵硬的双腿,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模模糊糊看到一处矮小的茅草房,随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景象瞬时模糊起来,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