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颓废的一坐不起,身旁的婢女战战兢兢侍候左右,不敢贸然插嘴,只敢小心翼翼提醒:“姨娘,咱们该走了……”
仰起头长叹一口气,柳姨娘想不明白。
为何这么好的一手牌,玩到最后居然会是稀巴烂的结局。
若是江北宁在此,肯定笑她这辈子都不能抬头了。
实际上一早江北宁就让陈元福替宋义做了假账,小到平日相府的吃穿用度,大到印子钱的前因后果,陈元福一一替宋义圆过去,造了不少假。
譬如嫁妆那部分,陈元福故意多记一笔,江暮查的时候,会发现柳姨娘贪的比说的更多。
陈元福是九州钱庄出身,他做事,自然比旁人精细得多,柳姨娘怕是至死也看不出端倪。
“小姐,柳姨娘果真失了势,老爷已经彻底不信她了。”宋义大着胆子分析道。
江北宁静静坐在椅子上听着,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她运筹帷幄的笑笑:“如此最好,父亲既已不信她了,看她以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过,宋义仍有些担忧。
他神色稍顿,不知该不该开口,犹豫过后,还是壮着胆子道:“小姐……不知那些亏损……”
原本柳姨娘贪下的亏损便多,江北宁又命陈元福在账本上多加了几笔亏损,想来柳姨娘是出不起这笔钱的……
沉吟片刻,江北宁心里也在掂量这笔钱自己该如何填补,金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咬咬牙自个还是能填补上的,便道:“这笔钱我自己想办法贴上,父亲那边先不要声张,等他自己查出来这笔钱是我补上的。”
依言点点头,宋义不禁对这位二小姐更添几分忠心。
她能不计前嫌替自己补上这笔空白,是胆识,等江暮慢慢发现她的付出,这便是谋略了。
江北宁的确是个聪明人。
这么想着,先前对她的一些偏见便也没了,宋义心里清楚,如若柳姨娘倒了,江北宁必然会在府中有一席之地,与她交好对他而言利大于弊。
其实江北宁并未对宋义坦诚,只因他本性虽好,心思却不容易拿捏。
那日的纷争,江北宁并非一无所知,她也去找了宋义,却阴差阳错藏在后墙外,将三人的谈话听了个大半。
而询问宋义事情的起始经过,正是江北宁对他最后的考验,看他会不会说实话。
宋义果然没叫她失望。
不咸不淡的看了宋义一眼,江北宁偏头,冲知华吩咐:“随我出一趟门。”
今儿正是发卖柳姨娘心腹的日子,以防万一,江北宁明面上还得找人跟着他们,谨防柳姨娘贼心不死。
街市人潮鼎沸,江北宁站在街角,冷眼看着乱哄哄的场面。
心腹们忐忑不安的被人推搡着,不少世家的公子小姐指指点点的选人,熙熙攘攘的动静听着好不热闹。
江北宁被吵得烦了,便悄然离他们远了些,却依然盯着。
以柳姨娘的性子,狗急跳墙也未必可知,或许她也在暗中盯着,伺机而发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消灭罪证,永绝后患。
暗叹今日的琐事一件比一件难缠,江北宁转眸,正巧与秦沐风暗含笑意的眼眸撞个正着。
之前这里是她卖给秦沐风的铺子,他也算有本事,不过半月有余,便将这个支离破碎的铺子经营得井井有条,甚至借势建了酒楼。
她仓促移开目光,脸上不动声色,眼底却藏了几分欣喜。
秦沐风大步从酒楼里出来,走到江北宁跟前时,也状似寻常,只是与她擦肩而过的片刻,江北宁觉得手心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耳边是他的提醒,“姑娘出门仓促,怎么带了尾巴出来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秦沐风便往前去了。
知华还以为摄政王见了他们小姐怎么也要好好叙旧两句,怎么反倒跟不认识一样?
“王爷这是……”
绕了好几条街,江北宁才堪堪甩开后面的人,待到四下无人,她才敲了敲知华的脑袋,解释道:“王爷想和我见面,但顾忌我身后有人跟着,才不肯多说。”
“那小姐现在可要去赴约?”知华点点头,自是知晓摄政王为他们家小姐着想。
“等等吧,”字条上说稍等片刻,江北宁的长指掩在袖子里,将纸条搓成一团,紧攥在掌心,“咱们府上发卖丫头小厮,本就招摇,况且身后还有不长眼的跟着,不可大意,咱们稍后再去。”
知华随口问,“那处远吗?”
“你这丫头忒眼拙,铺面一卖便认不出此处了?”江北宁好笑地问。
“这里不就是……我想起来了,小姐早先在这里有个铺面,好像是卖给了……卖给了摄政王!”知华越说声音越小,生怕让人听了去。
“对,便是此处,咱们一会悄悄进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