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宁脸色骤变,朝门口看了一眼,佯装怒斥,“当心祸从口出!你这丫头平日里就口没遮拦,看你到时候惹上麻烦了,我救你不救?”
她心知知华是为她好,又忍不住放软了语调,解释其中利害。
“虽说是妾,但再怎么说都是太子的妾,是正经抬进东宫的太子侧妃,咱们要小心行事才好。”
知华心知失言,却还是气不过,“可她不过是回个门而已,就搞这么大阵仗,再说,奴婢觉得这料子也没有多好。”
“忍一时风平浪静,有些东西咱们日后慢慢算。”她叹了口气,又嗔怪道,“倒是你这丫头,不知道一天天跟谁学的,若无要事,别动不动把摄政王殿下挂在嘴边,人多口杂,小心隔墙有耳,连累了殿下,到时就是我们落人口舌了。”
听了江北宁的话,知华恍然大悟,也知道刚才那话让有心人听见就是大祸,便主动认错道,“是知华的错,知华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辞的。”
今日柳姨娘故意膈应她们,来日还指不定落得什么下场。
知华虽不清楚柳姨娘干得那些龌龊事,但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春风得意,像她这般恶毒的女人,早晚会马失前蹄,罪行暴露!
这些事,江北宁倒也确实没放在心上,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她只看见满院子开得热烈地海棠花。
快到午时,太子和江楚钰才双双出现,真是摆足了架子,整个相府在前厅等了小半日。
柳姨娘心里只惦记着她的太子女婿,这会脸上喜气洋洋的,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只怕是也有些趾高气扬的。
只是江暮脸上一直无甚表情,看不出喜怒。
秦墨深进府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众随从,摆足了排场。
他春光满面地问安,“本宫携太子侧妃向丞相大人问好,丞相大人进来可安好啊?”
江暮朝秦墨深做了个揖,这才出声,“臣江暮携丞相府众人恭迎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还请殿下和娘娘落座。”
秦墨深不紧不慢地落座,指了指随从带来的礼品,随意道,“陛下一向崇尚节俭,本宫身为储君,自然应该以身作则,还希望丞相大人不要嫌弃。”
太子说起官腔来油嘴滑舌,让人抓不出大错处,却明显存了怠慢的意思。
身为太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难得。
不出江北宁所料,江暮和老夫人看到这些寒酸货色立马就变了脸色。
太子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怠慢相府,江暮就是再有心巴结,也得掂量掂量了。
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江暮嘴角僵硬的笑容像极了在抽搐,“殿下有心了,不过是些虚礼,老臣怎会嫌弃?”
江楚钰跟在柳姨娘身边耳濡目染,惯会看人眼色,眼下江暮那点不悦,自然是看在眼里。
她赶紧救场,“父亲平日里不是最注重心意吗?殿下为准备这些礼,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太子特意给爹爹带了一支老参呢。”
整个礼单只有这支老参还像话,江楚钰赶紧拿出来献宝。
柳姨娘见势不对也立马附和:“是啊,老爷,侧妃嫁给太子,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是不该讲这些虚礼了,心意重要。”
她讪笑着扫了周围,见大家都一脸严肃,连忙笑着热场,“请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移步,先去侧厅用餐。”
“岳父先请。”
太子虽然带的东西不入流,但这声‘岳父’确实叫到江暮的心里,他脸上总算好看了些。
“府上粗茶淡饭比不得宫里的锦衣玉食,殿下担待。”
“岳父过谦了,等本宫入了宫,面见父皇的时候,定会在父皇面前说道此事。”秦墨深三两句空口无凭的话,便重新入了江暮的眼,两人又热切了几分。
方才在厅里,秦墨深只顾着显摆自己的官威,旁的什么也没顾上。
这会入了席,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江北宁。
只见她身着前绿色襦裙,襦裙领口开得相比其他衣物更为宽敞,因为坐着的姿势秦墨深只看得见她领口之下露出的精致锁骨和大片雪白,这应该就是她平日的样子,乌发半绾,头上只斜斜插上一支湖绿色的翡翠簪子,那簪子的绿色正好与襦裙的颜色相得益彰。
他心下不由感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柳姨娘看不下去了,她不动声色地给江楚钰使了个眼色。
秦墨深的眼神她早就看见了,这会连姨娘都发现了,心下更是怒不可遏,在心里咒骂,江北宁这个狐媚子,真是走到哪勾引到哪!
她都嫁到太子府了也还是逃不过她的魔爪!
越想越生气,但在太子的眼皮底下,她自然不好叫嚣,只得装作贤惠地给太子夹菜,还一边温柔小意的说,“殿下尝尝这清蒸桂鱼,可是姨娘一大早起来吩咐下人买的……”
不料秦墨深压根儿就没注意她,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秦墨深打断。
“姑娘近来,可安好?”
“啪——”
江楚钰不由气得发抖,筷子上夹的那块雪白的清蒸桂鱼到底没放进秦墨深的碗里,直接掉到深红的桌子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寒酸的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