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喜欢调牛换马,是个做牛生意的小牛老板,大年三十这天,他牵着一头从牛街子刚买的小黄牛往家里赶。
除夕的夜晚,阿保刚进大门,牛厩房被火烧过之后黑呼呼的,院子一片狼籍,他急忙将小黄牛拴在围墙边的木爬梯上,父亲正跟母亲吵架。
母亲见儿子阿保进门就对阿保道:“老不死的,楼上堆的全是稻谷草,在牛厩门边杀鸡烧纸也不看看,把房子给烧了。”
阿保他爹从灶台边将刚出锅的腊猪头放进盆里,抬到饭桌上边打理边说道:“好像没煮透,骨头都剔不下来,撕都撕不开,怕是吃不成了。”
母亲道:“都怪你,火烧房子,水煮干了没人管,哪煮得透,过个屁的年,这个时候还半生不熟,吃啥吃?”
大年三十,阿保家煮饭吃的水都拿去浇大火去了,摸到深更半夜才吃年夜饭,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还在吵架,你怪我,我怪你,阿保他爹壹天到晚受气,气不过就多喝了半碗酒,他边喝酒边跟儿子吵架骂道:“你个短命儿子,你以为你做的短命事还少吗,你就是盗牛贼,老古老辈人说的话假不了,你不偷牛盗马不长命,迟早你会遭报应。”
阿保是个盗牛贼只有他爹知道,阿保他爹酒喝多了,又在气头上,骂儿子骂得毒情寡意,阿保怕父亲骂自己的话被外人听见,起身就将桌子掀翻,朝着老父亲的小肚子狠狠踢了一脚,老父亲当场疼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大年初一吃素食,张昌友睡到十点钟才起船,在洗澡房外的洗嗽台边洗嗽完毕,弟弟昌文从伙房里出来叨念道:“过年都过不利索,大年初一就要上阿保家去帮忙。”
张昌友不知道弟弟说话的意思问道:“帮啥忙?阿保家不是房子被火烧了吗?大年初一帮啥忙?”
“你还不知道,阿保他爹昨晚死了,刚才村长通知,一家安排一个帮忙的。”
张昌友觉得奇怪,阿保他爹昨天还好好的咋就死了,问道:“昨天还杀厩神鸡,咋就死了?”
“阿保他爹把房子烧了,一家人都埋怨他,气不过晚上多喝了半碗酒,酒喝醉了发酒疯乱骂人,阿保一生气就踢给他爹一脚,把肠子踢断,下半夜就死了。”
亲儿子将老父亲打死让张昌友不解道:“儿子打老子,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应该让他去坐牢。”
“都是一家人,民不告官官不究,死都死了,让阿保去坐牢,他妈老奶咋整?”
昌文说完又接着道:“还不是怪张二狗那苟日的,豆抚渣工程,刚修起的大沟塌方了想请几个小工都找不到,出再高的工钱都没有人帮他。”
昌友道:“大家都不帮他,断水断了两个多月,大家没水喝都跟着遭罪。”
“遭点罪就遭点罪,这村里的事越烂越好,大家都指望着上头下来人管一管。阿保他爹是村主任张福生的姑爹,要不断水,阿保家那房子烧不了,不为火烧房子,阿保他爹也不会死,自家人害死自家人,遭老天报应。”
张昌文在院子里跟张昌友说了半天话,才想起锅里还煮着汤园,转身进厨房去了……
过了正月十五,张二狗在村里找不到人,从外村请了几个人才把大沟修好。
大沟塌方让张二狗多花了好多钱,张二狗回到家就问媳妇九妹要一万块钱,刚到手的十万块钱又要拿出去一万,媳妇心疼地骂道:“你就是个败家子,过年前你就要了好几万,咋现在还要拿钱?”
张二狗坐到门边那个旧家俱市场买来的破沙发上掏出笔记本塞给九妹说道:“我这不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看这是给大哥张福生的,大哥让村民投的工本来只有2百多个工,他说投了3百,每个工70块,拿走2万多,还有没投工的村民,每个工70是他收的,估计也有万把块。表哥那给了2万,其它买水泥的钱,吃饭的钱加上发红包,大概用了3万多,就算大沟塌方多用了1万,赚了9万多你还嫌少。”
九妹听张二狗一算帐就觉得不对劲,说道:“哪有9万,你再拿走1万,我哪还有九万?我一分都没用。”
九妹说帐不合,张二狗道:“我算的是大帐,你算的是细帐,还有买烟的,打牌输掉的,大既也有几千,我没记。”
九妹从包里掏出1万递到张二狗手上道:“这1万你拿去付工钱,剩下的不能动,我管着,要放到你手上,不知啥时候又被你输光了。”
张二狗看着媳妇九妹边说边把装钱的包紧紧地抱在怀里,说道:“你就是个贪财鬼,你还得给我两万。”
九妹偏着头盯着张二狗问道:“给你干啥?再给你两万,我这还有多少钱?”
张二狗见媳妇舍不得拿钱,只好说道:“我说你呀,头发长见识短,17万的工程能赚十来万,没有表哥,上哪赚这么多钱?”
九妹又问道:“那你说,你拿去干啥,不说清楚就不给你。”
张二狗见九妹不拿钱,只好耐心地说道:“媳妇,你说,白水大沟工程也做完了,咱们还想不想再做几个大的工程,赚更多的钱?你说,想不想?”
“想啊,咋不想,那你说,拿去给谁?”
张二狗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才慢慢地说道:“我已经了解到了,下一步,咱们这每家每户都要修小水窖,挖水窖的工由各家各户出,浇一个小水窖1200,我想把它全包下来,一个水窖赚6百,10个赚6千,1百个赚6万,1千个赚60万,不用几年,我就是上百万的大老板。
张二狗说完,九妹将包里的钱全塞到老公的怀里高兴道:“拿去!拿去!只要能包到工程,你说给谁就给谁。”
张二狗看着媳妇高兴说道:“媳妇,你看,这次承包的白水大沟工程如果按合同要求三面浇混疑土,咱们最多能赚万把块钱,表哥对工程质最不满意,要不是我给表哥两万块钱,验收都验收不了,你想,要再有工程,表哥会让咱们做吗?所以,我还得再给表哥两万,他才可能把小水窖工程包给咱,再往后,还有村村通道路工程,如果表哥都让我做,咱们想赚多少就赚多少,到时候,咱成了大老板,你就是老板娘,看还有谁睢不起咱?”
张二狗带着他准备送给叶乡长的2万块钱来到乡政.府,还没见到叶乡长,他就料定叶乡长不会给他好脸色。
果不其然,张二狗前脚刚进门,叶乡长就从木靠椅登子上站起身来,指着张二狗的鼻子骂道:“你苟日的还有脸来见我,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工程刚验收完就塌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二狗见叶乡长发火,肯求道:“表哥,我是专门来给你作解释的,你先别发火,你听我解释。”
叶乡长瞪了张二狗一眼坐回到凳子上说道:“好吧,白纸黑字,合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10公分混凝土三面浇灌,你可到好,偷工减料,用沙浆一抹就行了,沙浆标号都不够,大水一冲就冲没了,你如何解释?”
“表哥,工程造价二十万,乡里只给十七万,如果按合同施工,我得倒贴三万,我哪有钱去贴?再说了,倒贴钱的工程让谁去做谁都只能偷工减料,要不然,谁都做不了。”
叶乡长将手置于桌上边敲桌子边说道“你别跟我说那没用的,村民投工投劳,投进去的三百多个工就不是钱吗?大头国.家都出,村民出的义务工也是钱?”
张二狗干脆坐到凳子上理直气壮地道:“我承认,村民投的义务工也是钱,每个工70块,3百个工2万1,全被村主任拿去了,还有没投工的按70块交钱,全在村主任那,我一分没见着。”
张二狗的话让叶乡长十分生气:“沓娘的,都把各家扶贫工程当唐森肉,谁都想咬一口。还有你,赚钱也要讲良心,17万的工程款,你用到工程上的钱最多3万,就算后来返工多花了1万,你说,你的心是不是太黑了点吧?”
张二狗:“对,你说得对,我的心是黑了点,但有的人比我还黑,这些年,各家给的钱还少吗?都用到哪去了?每家每户的印章全部收到村委会是啥意思?我想我不说你应该知道,咱们是自己人,你当领导,我粘你一小点光也不在外处,你说是吧?”
“尽说屁话,要不是你是我表弟,你哪有资格站在这跟我说话?工程上的事要我不帮你担着,根本就验收不了,但这事不算完,如果有人举报,我不一定帮得了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张二狗看到表哥不再追究,掏出事先准备的2万块钱放到表哥跟前道:“表哥,你放心,没人敢举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这钱你拿着,听说小水窑项目已经下来了,那是一家一户的工程,验收一个,我拿一个的钱,影响不了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咱们乡的小水窑工程全由我来做,咋样?”
“好吧,到时再说,走,吃饭。”叶乡长边说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19章 阿保弒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