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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往事悠悠君莫问(2)
  皎月明,晚风清。
  月光如水,平静柔和,倾泻了一地的银白。风拂发,拂颈,安抚着悸动的春心,又温柔了多少的痴情儿女?
  安歌轻柔地扶着秋月白躺下,细细地帮他掖了掖被角,缓缓地放下帷帐。又给桌上的杯盏换了热水,往油灯里添了些油,挑了挑燃尽的灯芯。
  起身将屋子环视了一圈,确认有无遗漏些什么。犹豫了下还是走到窗前,将窗子缓缓关上。
  秋月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感动是假的。这丫头初见时,还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子,自由畅快得仿佛是水中的锦鲤。那笑颜如花,不惨一丝的愁色。
  如今这身子倒是拖累了她,每每见她因他的病情担惊受怕,却还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心中还是不忍,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拒绝她的好,拒决她的温柔,他怕有一天会沉迷,他怕有一天会放不下。也怕,耽误了她。
  可数次话到嘴边,还是不敢开口。他自私地想抓住一丝的光亮,贪图着她给的温暖。因为,他同样那些害怕黑暗冰冷的无尽的黑夜……
  “安歌。”还是忍不住了吗?偷来的东西终究会不安,不属于他的东西永远都不能有奢望,这是他自小就懂的道理。所以,不该有的就还回去。“你本就不是婢女,何须如此?”
  何须为他?困在这小小静园,日日煎汤奉药,还得受那些丫鬟们的闲言碎语。
  安歌闻言噗嗤一笑,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我可是个守信的人。卖身契你都收了,退不得了。”
  “为什么?”秋月白微微失神,眼睫颤动,眉间轻锁。低低的地呢喃。
  安歌楞了楞,笑颜逐开,“什么为什么?真不知神仙哥哥的脑瓜子都想些什么。”边说还边是摇头,就像真是在为此困惑。
  秋月白静默不语,透过一层的纱帐,隐隐还能感到他的寂寞入骨。安歌敛了笑意,如哄小孩一般,温柔掺着些许无奈,“秋月白,对一个人好,哪要什么理由,何况你向来值得。”
  说罢,安歌只是适时地退了出去,带上门。留他一人在寂寞疼痛中默数清寒。
  灯光儿微黄,原来那丫头也知道他怕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值得吗?
  压着声音咳了几声,秋月白缓缓撑起身子,赤脚下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轻轻推开。
  碎了一地的月光斑驳成缕缕心伤,忧唱了多少无奈与哀愁。一丝纠缠,乱了他一心向佛。
  晚风吹皱了一汪的春水,波光粼粼漾了思绪如绸,丝丝细细千千成结。
  何以解忧?唯有黄泉醉,一醉千愁解。
  秋月白轻手轻脚地到书案前,俯身从桌底掏出一小瓶的黄泉醉,打开塞子,轻轻地嗅着凛冽的酒香,神情就如偷到糖的孩童。
  酒过咽喉,暖肚温肺,透胃入心。暂且将那俗世忘却,没有那么多的是非,白莲衣也好,秋月白也罢,他只是他。
  窗外一道黑影憧憧,愈来愈近……
  秋月白赶忙将酒壶藏入袖中,佯装淡定,喉结微动,透露着他此刻的紧张。
  扯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文,一如既往的淡定,“你回来了。”
  那黑影从窗子跳了进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是半月未见的若鱼。一进屋就闻得隐隐酒香,阴沉着脸,冷嘲热讽的语气:“亏我还担心先生的身子,千赶万赶地回来,敢情是多心了,先生好得很呢。”
  秋月白咽了咽口水,将手往后藏了藏,不自然地瞥了一眼窗外,低低地说了声:“是安歌那丫头……”
  若鱼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先生晚间起身还是多加件外衣,免得这单衣太薄,藏不住东西。”
  秋月白面色如常,耳尖却是微微发红,将酒壶悄悄地放下。笑了笑,转头看若鱼一直靠着墙,气息不稳的样子,皱眉担忧地问:“可是受伤了?”
  “不过是点小伤。”若鱼淡然地扭过脸去,心中似乎有什么不快,始终没给秋月白一个好脸色。低头从袖中掏出一青白小瓷瓶,细细把玩,“哪里比得先生,毒药都敢碰。”
  那瓷瓶正是那日秋月白扔在渔船上的,也不知如何让若鱼拾了去。那里头的药物旁人不知,他若鱼却是最熟悉不过了,那是毒药,会要了他家先生性命的毒药。
  秋月白凝视着那小瓷瓶,只是淡淡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再也不会了。”
  “先生这话何时信得?”若鱼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有说道:“先生几时也顾着自己些,若鱼就谢天谢地了。”
  秋月白浅笑,将视线移到窗外,缓缓开口:“他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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