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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1)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
  白纸画卷,寥寥几笔绘江湖深浅,难绘你,不染纤尘的容颜,夜不成眠,心还在为谁萦牵……
  谁人在唱?何处笙歌凄凉?
  画堂春,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孤独的人在借酒狂欢,不问英雄出处,不问明日归处,只求今宵一醉,美人在怀低低吟唱……
  楼上听雨阁,只听得笛声残,琵琶声咽,美人心伤。
  灯火幽暗昏黄,摇曳着一夜不眠。疼惜缠绕的指尖,细细描着他的眉眼,心中无限柔情缱绻。
  昏睡了三日的人呐,还是放不下的愁结千千,抚不平的眉川深渊,她却早已陷入了其间。原来,这便是爱了。
  她不懂的。自小在孤岛长大,顶着圣女的头衔人人敬远。她总独自看着云水的潮涨潮退,看着鱼儿来来去去,看着成堆的话本羡慕着江湖侠义,各路的英雄好汉欢聚一堂,一壶酒就是一生的兄弟。
  话本里最爱的就是他们的故事,穆风一朝挂帅,他便披了戎装同上沙场,就算只是薄薄几页的纸张,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热血衷肠。所以,一开始她的接近,或许只是想证明他那样的人如何会那般无情?
  后来事情明朗,不过是误会一场,她便爱得肆无忌惮。
  她爱他,不问过往。
  她爱他,不求姻缘。
  只要他让她爱他,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刀山火海,她便跟定了他。
  说她痴也好,说她疯也罢。不过是遇见了一个寂寞到骨子里的神仙,她只想抱着他,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塌上的人突然开始不安的扭动,挣扎着被噩梦魇住的逃脱不开,魑魅魍魉撕扯着他的衣袖,面目狰狞的啃食着他的心脏。
  他说,父亲,我疼。
  紫蟒加身的丞相大人,从成堆的公文里抬头,神情冷漠,不满地盯着他……为什么变成囚衣?为什么扛着枷锁?为什么人头落地?
  “莲衣啊,为什么不听我的劝?为什么要执意去见她?”
  他说,娘,我怕。
  娘长什么样?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挽着温婉的发髻,身上有着香香的味道,有着暖暖的怀抱。黑夜,空荡荡的屋子。
  原来,没有娘啊!
  为什么不要莲衣?是不是莲衣不乖?是不是莲衣不听爹爹的话?
  是谁在哭喊?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是你害死了我,害死了爹爹。是你,是哥哥。”
  不是的,我……救不了。
  “月白,没事了,没事了……你醒醒。”
  那焦急的声音又是谁?
  眉睫轻轻颤了颤,迷离半睁,薄唇微张,原来是个傻姑娘啊。
  安歌捧起他的脑袋,瘦削的脊背汗淋淋透过单衣,白里浮青的脸色暗示着此刻的虚弱。
  见他转醒一时欣喜,忙着嘘寒问暖,深怕他有一丝的不适。又柔声地问:“饿了吗?紫苏熬的粥也还热着,我去端上来,吃些可好?”
  安歌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和清羽把人打晕带回来的,趁他还没想起来,赶紧开溜才是。
  秋月白睁眼看了一会窗外,只是躺着也没有什么动静,轻扯着嘴角,渗着几丝的苦意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咿呀一声,房门从外被推开,干练有劲的脚步声,咯噔咯噔一步步逼近,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秋月白一动不动地躺着,淡淡地浅笑,抑不住地轻咳了几声,又闭上眼安神歇息。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起,拿过枕头让他靠着,递过一杯水来。
  似乎有些无奈地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睁眼,凝视着杯子里的水汽氤氲,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你想躲朕?”他说的是朕,而不是我。他是云泽的柔嘉帝,而不是当年宛丘的君乾。
  淡淡含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得要冒烟的咽喉,声音还是沙哑得厉害,“草民不敢。”
  柔嘉帝倒也不恼,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是一贯的低沉,“你想去哪?”
  “月白还能去哪?”不答,反问。
  秋月白能去哪?天大地大,没有归家。
  佛门无门,归隐迦蓝,可否容我半生罪孽?
  柔嘉帝眉头轻皱,半响,才又缓缓开口:“连衣,你可是怪我?”他说的是我,他不是帝王是朋友。
  秋月白笑得云淡风轻,嗫嚅说:“不重要了。”
  “丞相一生忠诚,白家的冤屈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柔嘉帝信誓旦旦地说着,这是他君家欠下的债,是无论如何都要弥补的。
  拿够秋月白手中的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又补道:“再过些日子,如果是莲衣一定可以做到的。。”
  帝王的言外之意,要你白莲衣帮我稳定朝局,我便还你白家清白。或许,是有些无奈吧,年轻帝王需要贤能的臣子,而那个人非白莲衣不可。
  秋月白笑了笑,也是了然,不以为意地劝道:“陛下何须挂念这些不干系的事?”
  “莲衣,朕愈发看不懂你了!”柔嘉帝拉过椅子坐下,眉头锁得更深了。
  帮白家洗清冤屈?他承认他是以此为饵,他本以为白莲衣会义无反顾地,按着他的计划接任丞相的位置,陪他共同开创一片太平盛世。
  没想到会拒绝,是真的觉得不重要?还是眼前这人太过的聪明?
  “陛下,月白无才无德,实在是无能为力。”秋月白见他这般,索性将话挑明了讲。
  柔嘉帝冷笑了两声,言语里透着些君主的威严,“莲衣,你若不能,普天之下岂不无人了?”
  “陛下,还是高估了不才,”秋月白笑着摇摇头,语气却是坚硬了起来,“如今的云泽,上有陛下贤明,庙堂有宋老扶持,边疆有镇南王坐镇,假以时日云泽定能称霸一方。如何就需要月白一介布衣?”
  柔嘉帝眯了眯眼睛,视线越过云水,穿过远山,直至更远的地方。声音里幽幽显现着君王的野心:“如果,朕想要的不止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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