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晦面不改色地顶住了压力,令茅守义眼中露出点点笑意,那神色仿佛看见有出息的后辈,颇为欣慰。
“茅大人来这里是?”
铁砂掌终于挪走,林如晦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肩膀。
嘶~半边身子都麻了。
不怪皇帝看重茅守义,就这一身怪力,确是悍勇无匹!
茅守义仿佛被这句话提醒了,目中再次燃起两簇怒火,“不知林千户今日来这家办什么事,有一条先说好,这家父女的烂命得留给我!”
林如晦对他如此气怒微感诧异,文家父女有什么能耐得罪茅守义?
乔舜英也感到不解,文小姐算计柴珍娘,文家顶多算是得罪了茅公子,可茅公子自己转头就报复回去了,茅守义再来打上门,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没见过这么宠儿子的,总不能是替未来儿媳妇找场子吧?
“茅大人来晚了一步,只剩下一个文老爷给你了。”
林如晦无意多问,倒是茅守义自己骂骂咧咧地暴露了:“文家那黑心肠的闺女死了?真是便宜她了,不长眼的贱丫头竟敢欺负到老子宝贝闺女头上了……”
宝贝闺女?
柴珍娘吗?
乔舜英愕然,忍不住去看茅公子的表情,见他亦是父子同款心疼的表情。这才不得不相信,原来柴珍娘竟是茅守义的女儿,茅公子的妹妹。
看来白水镇上的吃瓜百姓,这个月不愁没有新的饭后谈资了。
只是别人口中的谈资,对当事人来说却是多年血泪。
看着眼前一边骂一边忍不住悲从中来茅守义,他本是最刚硬的男人,从来刀子落到身上也只豪迈一笑,此时却哭着自己幼时被仇家掳走生死未卜的女儿,哭得不能自已。
“恭喜茅大人找回爱女。”林如晦惊讶了一下,就平淡地说道。
茅守义今日格外多愁善感,还没哭完,这一句“恭喜”又令他心怀大悦,哈哈大笑起来。这又哭又笑的癫狂模样,吓得躲在房门口偷看的文老爷吓得一个猛子又缩了回去。
只是他躲得再快,又如何逃得过茅守义的法眼,这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表情,还不得被苦主的靠山揪出来就地正法呢。
文家夫人还没从女儿的死讯中缓过神来,又见文老爷被拖出去毒打,一时只觉天都要塌了:“住手、住手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家老爷犯了什么事,自有官府定罪,你们私闯民宅,无故伤人,就不怕我报官吗?”
“报官?”
茅守义狰狞一笑,将手上两拳打得有进气没出气的文老爷丢给儿子,指着一旁的林如晦就对文夫人说道:“他就是官,还是令朝廷百官都害怕的锦衣卫,你倒是向他告状啊!”
文夫人看一眼径直走到林如晦身边的乌雅公主,认定他们是一伙的,立刻哑然。
唯一的女儿被人害死,丈夫又要被人打死,还都是官家人,她求告无门,绝望之下忽然发了狠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朝乌雅公主冲了过去。
“啊——去死吧!”
林如晦没有吩咐,一群锦衣卫谁也没动,不过乌雅公主即使此时没了巫力,却还有从小练就的身手,一个敏捷闪身就擒住了文夫人的手。
只是人绝望之下的拼死反扑也不是那么容易招架的,乌雅公主本不想被林如晦看轻,本没打算开口求人,却被文夫人扯头发、挠脸这种泼妇的打法弄得狼狈不堪。
即便当初被人追杀,她也未觉得有如此丢脸,不得不朝林如晦张口:“林大人!”
林如晦故作不知,“侧妃有何吩咐?”
听见“侧妃”一称,茅守义不由看了乌雅公主一眼。
“林大人还知道本宫的身份,就任由这泼妇行刺本宫吗?”
“啊,抱歉。”林如晦的语气一听就没什么诚意地说道,“侧妃神女之名传遍各地,神通广大,本官还以为一个不通武艺的妇人对侧妃来说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呢。”
“就像刚刚侧妃对文小姐那样。”
茅守义一听这话就不能竖起了眉毛,“原来文小姐是侧妃杀的……”稍顿,又道,“对了,还不知娘娘是哪位殿下府上的?”
林如晦哪信他会真的不知,遂退后一步,由得乌雅公主自己和茅守义理清这场官司。
乌雅公主饱含幽怨地瞪了林如晦一眼,“本宫是南疆乌雅公主,皇上亲封的八王府靖南侧妃。不知大人是?”
“下官绍州兵曹茅守义,见过靖南侧妃。”
茅守义抓了抓脸上的络腮胡,状似客气地问:“不知侧妃为何要杀了文小姐?”
乌雅公主看了眼林如晦,慢吞吞地说道:“文小姐她,用我送她的符纸害人,还执迷不悟继续加害柴小娘子,本宫只好杀了她。”
林如晦闻言只一笑,笑容无疑饱含讽刺。
“这么说,侧妃杀了文小姐是为了阻止她继续谋害小女?”
茅守义爽朗一笑,笑眯的双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道:“还是说,侧妃怕本官查出,是你送她的符纸害了小女,因此想要杀人灭口?”
乌雅公主被他一双锋利的目光盯住,猛然有种被人攫住呼吸的压迫感。
对茅守义的忌惮令她疏忽了文夫人还瞅着机会杀她,一不小心就被文夫人抓住空子,尖锐的金簪扎进了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林如晦使了个眼色,一名锦衣卫立刻出手制住了文夫人,“放肆,竟敢行刺王府侧妃!”
“林大人的人出现的可真及时啊!”乌雅公主举着流血的手掌讽刺道。
林如晦却没看她,对着茅守义说道:“茅大人,侧妃娘娘受伤,本官要护送娘娘去医馆,且先行一步。”
茅守义瞥了眼乌雅公主,没有再不依不饶。
乔舜英仗着自己特殊,趴在林如晦的肩上往后看了一眼,明显看到那位茅公子落在乌雅公主身上愤恨不甘的眼神。
“爹,您就这么放她走了?就算是王府侧妃又怎样,敢害妹妹,不能轻饶了她!”
茅公子幼时也是在盛京待过的,那时茅守义得皇帝盛宠,便是王妃见着了他母亲,也得客气说话。
茅守义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儿子的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行了,在外头呢,少说话。”
又压低了声音对儿子解释了一句:“她可不仅是侧妃那么简单,她还是南疆公主,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害了你妹妹的凶手。”
第二百九十六章.恋人变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