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柳氏从床上翻下身来,一只手扣着床边,如枯木般的手指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掉,她捡起地上沾了许多泥土的粉条,囫囵吞枣。
等到吃噎了,就拿起板凳上发了臭的水一饮而尽,可是柳氏的眼里却露出滔天恨意,一嘴的牙齿就像利刃一样。
柳氏吃完就上了床,下一刻却被人死死的掐住了脖子。
季才面目狰狞,他刚刚听见了田凤说的,这个念头他想了许久,只有杀了这个丢人的娘,大嫂才不会分家,他也不至于被这个家赶出去了。
谁不想住砖瓦房?谁不想日日都不用干活?
季才不愿意下地干活,他就要杀了柳氏。
杀了他的亲娘。
柳氏开始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可她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养的大白鹅,是不是也就是这样被季才给掐死的?
不,她不能死。
柳氏用尽全力掐着季才,季才吃痛却仍舍不得放手。
季钰看田凤一身的猪肉炖粉条,便盯着田凤吃人的目光又装了一碗猪肉炖粉条进了茅草屋。
当他进屋时,发现季才犹如地狱小鬼一样死死的掐着柳氏的脖子,季钰放下手里的猪肉炖粉条,连忙去拉季才。
季才,是真的想要柳氏的命。
季才被季钰拉扯开,季才推了一把季钰,“季钰你让开,你想这老不死的活着,那咱就没活路了,你没听大嫂说吗?
要想不分家除非这老不死的去死。你看她现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杀了她,省的拖累咱们。”
季钰眼神铮铮的看着季才,季才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柳氏心里那个恨啊,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居然要杀了她,连一声“娘”都不愿意叫,反而是一口一个“老不死”的。
柳氏拽了拽季钰的衣袖,“季钰……他要杀我,报官!”
季才呵呵一笑,“什么?报官,我今天非得把你脖子扭断。”
这老不死的,平日里不开口,一开口就要送他去见官。
季钰如今是个秀才,确实是面见县老爷不用下跪,直接带着柳氏报官的。
如此一来,季才少说也得判个十年。
季钰拦住季才,高声呼喊,“大哥大嫂,快来,季才要杀了娘!”
季才已经没在怕的了,回到屋里抄了一把镰刀走来。
反正蹲大牢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把这个疯婆子给解决了。
田凤也慌了神,她这么对柳氏也就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并不是真的想要柳氏的命。
季大强冷眼旁观,在田凤的身后躲着。
季钰伸手把柳氏护在身后,季才冷哼。
“大嫂你就不恨这老不死的?对你非打即骂?还有季钰,她之前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如今这么护着她,怎么你也想要王家给的那八十两彩礼?”
田凤没好气道:“老不死的可是对你最好,你现在在做什么?”
“对我最好?她是只对她自己好吧!”季才啐了一口又说道:
“要我说咱就把这老不死的给弄死,也省的请大夫花许多银子,这事谁都不说,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
柳氏惊慌失措,躲在季钰身后瑟瑟发抖。
田凤沉默了,季大强更不敢说话了。
季家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旁人,玉婶正在屋里跟六六美美的吃着年夜饭,就听见季家这边说些要死要活的。
玉婶竖起耳朵听,结果就听见季钰要杀了柳氏的事。
“六六乖,你躲在衣柜里面不要出声等着娘回来行不行?”玉婶温柔安抚道,还给了六六一个大鸡腿。
六六乖巧的点头,躲进衣柜里。
玉婶把门从里面锁好,从后门出去绕过季家脚步飞快的往徐正义家里跑去。
徐正义吃完了年夜饭在算账,他和徐大柱一家一起过的年,徐大柱把徐正义卖蔬菜的钱一把结给了徐正义。
徐正义看着手里的二十两银子,觉得还是不满足。
他悄悄的把徐凤诗拉进里屋说道:“凤诗啊,你可打听到陆澄澄跟府衙签的是多少文一斤的合约?”
徐凤诗一脸不耐烦,“爹,别提那个贱人,不知道给大柱喂了什么药,这大柱连我都不肯说,我那公公婆婆嘴巴就跟抹了浆糊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卖给酒楼的呢?”徐正义眯起了眼睛问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百文一斤呢。不过酒楼要的蔬菜都是陆澄澄自家的田,这田也是大柱在打理。”徐凤诗叹了一口气,眼里又露出精光。
陆澄澄自家的地,光卖蔬菜一个月就有五十两,这两个月就有一百两。
一百两相当于什么概念?那都能在县里买个宅子安户了。
“一百文一斤啊……”徐正义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想了想后道:
“你都嫁过去了,是大柱的媳妇,两口子有什么不能用,嘴上抹了浆糊就用热水给淋开,你都是人家媳妇了,还有什么不好做的?”
卖给酒楼一百文一斤,那卖给官府了不也得这个数吗?可怜他们把蔬菜卖给陆澄澄也只有五文钱一斤。
尤其是陆澄澄又不在这儿,就算他们签了合约,可陆澄澄又不会回来,谁能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徐凤诗点点头,“爹,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