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生走过去，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鞭子，在张瑞华身上狠狠的又抽了一下。
　　“不要！”林小朵大喊一声。想要冲过来，却被许泽生的下人狠狠拽着，动弹不得。
　　张瑞华浑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已经疼的失去知觉了，麻木而又迟钝的神经，仿佛在告诉他，死期将至。
　　他已经由一开始的惧怕死亡，到现在的冷漠，张瑞华甚至希望早点死，因为这样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鞭子上有盐，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又再次炸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烂到可见骨。
　　“啊！”张瑞华凄厉地喊叫起来。
　　嗓子一痛，涌出丝丝血丝。
　　张瑞华发着高烧，浑身颤抖，意识却越加清晰明了。
　　许泽生举着鞭子，指着张瑞华问林小朵：“你觉得他可怜吗？不，他一点都不可怜！这是他自己找死，我给过他机会，可他为了什么你们口中所谓的大义，自己回来了。他也没有救你啊，像他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死不足惜，没有任何价值。”
　　张瑞华抬起头，左眼似是要瞪出来，血丝通红地盯着许泽生。
　　看起来有些刻薄丑陋。他的眼角流下一颗泪，泪顺着脸上的血变成了血泪，掉在了他的伤口上，辛辣的疼。
　　但是这种疼痛，对于心灵上的折磨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命硬，这么多年，打打杀杀走过来，总能化险为夷。
　　可是这一次，张瑞华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他开始怨恨，为什么自己的骨头会这么硬？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折磨？
　　他张开嘴，扯到了嘴角的伤，又开始往外流着血说：“许泽生，你杀了我！”
　　“哟！”许泽生笑了，笑得诡异，可怕。一双吊梢眼微微眯起，慈祥的抚摸过张瑞华的脸，“你不是骨头硬吗？怎么受不了了？不给你爹报仇吗？你不是想找证据吗？那我告诉你，你爹就是我杀的。”
　　他走到中间，指着林小朵和张瑞华两个人说：“他应该感到幸运，你们这一群人，这么着急的想要见到我的真面目都见不到。你爹见到我了，他看到我长什么样子，那就没有办法，我留不得他。所以，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射穿他的心脏。他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真是死不瞑目。他可能还在想，自己死了，那个宝贝儿子怎么办？你看，你这不就去给他陪葬了？”
　　“啊！”张瑞华痛苦地惨叫，这种痛比身体上还要痛上百倍。
　　“许泽生，你不是人！”林小朵死命挣扎着，他眼里迸射出仇恨的怒火，像是能把整个地下室都烧着。
　　滚烫的泪水，终于落到了脸上，冰凉一片。
　　许泽生却是开心极了，拍着手大叫好。
　　他俯下身，对林小朵说：“小朵，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干这行的，真正能干出名堂的人，谁不是在刀尖上舔血，谁怕死啊？我恨的从来都不是你杀了我。”
　　他说到这儿，突然从身后开了一枪，背对着他的张瑞华，闷哼一声。死在了阴暗昏臭的地下室里。
　　可是他死的还是不甘，因为他没有为他爹报仇，最后的最后，他抬起头，用一种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林小朵。
　　“不要啊！”林小朵像是疯了一样，她看着张瑞华，死在自己面前。那一枪，并没有打到要害之处，可是张瑞华已经不能再流太多的血了。
　　这是最让人折磨的痛苦的。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血液一点点流干，却又无可奈何。
　　林小朵亲眼见证者张瑞华，看到他是怎样，从祈求的目光中，变得无神，最后散了焦距，缓缓低下头，他痛苦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啊！”林小朵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挣扎着说：“许泽生，我要杀了你！”
　　许泽生掏掏耳朵，不屑一顾的说：“每一个死在我面前的人，都对我这么对我说过，你们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他蹲下身，看着林小朵崩溃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极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恨的就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可以那么淡定从容的杀了我，却看不了我杀别人。你可以为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流泪，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用枪，但是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呢？”
　　林小朵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只是目光黯淡地盯着架子上的那具尸体，眼泪都流干了。
　　许泽生好像又说了什么，但是林小朵都听不清了。
　　看着这一副死样子的林小朵，许泽生气愤极了。他用枪指着林小朵说道：“笑啊！你给我笑出来！干嘛这一副死样子？”
　　林小朵感受到额头的冰凉，抬起头。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上满是泪痕。可是这一刻，她停止哭泣了，咬着牙，双手攥紧发白，抠进了肉里，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
　　许泽生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就连最开始的怒意都看不到了，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这样的林小朵让许泽生觉得陌生且烦躁。
　　他挥挥手，让众人把林小朵带下去，“把她带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对我们来说还有用。”
　　等到人全走后，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许泽生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根雪茄。昏暗的房间内，火星扑闪。或明或暗。
　　他站起身，看到一旁的桌子，好像看到了林小朵那张脸。他对着桌子，砰砰砰，开了数枪。
　　停下时，整只手臂都是麻的。
　　怒火在他胸膛中燃烧，火烧火燎的蔓延至全身。他好像许久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了，想杀人。
　　谢玉林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回到旅馆了。
　　天已经黑了下去，晦暗不明的天空，正如他灰蒙蒙的心。
　　他勉强坐起身，头疼欲裂，手放在眉心捏了捏，这才好了些。
　　侧头，他看到身旁空无一人，猛的醒悟过来，林小朵被带走了。
　　谢玉林甚至来不及穿衣服，只穿了一件里面的中衣，便夺门而去。
　　走到外面，他刚好看到端着汤的叶楚离。
　　叶楚离笑着说：“玉林哥哥，你醒啦。快尝尝我煲的汤。”
　　“林小朵呢？”
　　“小朵……”叶楚离的目光有些闪躲，她低着眸子说：“小朵不是已经被组织的人，带走了吗？”
　　谢玉林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暗夜里，走廊的灯光昏黄的打下。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