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谢玉林嘴角的笑意深了深,凑到林小朵的面前,压低了嗓音,"你过去之后,我便喊一二三,你躲他的枪,我杀人,天衣无缝。"
林小朵无语。
合着这么配合是算计好了的。
心里忿忿偏又不是吵架的时候,她干脆白了谢玉林一眼,咬牙切齿,"无耻。"
谢玉林浅浅一笑,出了声,"跟你学的。"
危险面前,先保全自己。
这份冷静和睿智,倒是让谢玉林难得不讨厌。
听到这话,林小朵冷嗤一声,不去看谢玉林,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人家在暗。
他们反而跟个移动的靶子似的在平坦的大路上。
这局面,十分不利啊!
林小朵坐在车后面怀念她十分温暖的床,还有那客栈里做的油香四溢的红烧肉。
当初要是没出来,多好。
敌不动,我不动。
但是问题是,这么耗下去,谁都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林小朵正想着要跟谢玉林商量个方案解开困局。
"别动。"谢玉林忽然开口。
草丛中窸窣一声,很轻,他听到了。
谢玉林单手夺了林小朵手上的刀子,冲着声音的方向甩了出去,刀子划过夜空,一下就刺到了黑暗里。
枪虽然可以连发,但是会暴露谢玉林的位置。
林小朵会意,猛地起身,她在谢玉林身子回来之前,迅速起身拔了谢玉林腰上另外一把配枪,在草影动起来的一瞬间,扣下扳机。
噬的一声。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歹徒倒地。
徐毅傻了。
那是林小朵?
那个矫情又城府的女人居然跟少帅一动一静就直接干掉对方了?
司机座上的徐毅刚才看的很清楚,少帅拿走林小朵刀子的时候,那个女人当即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就起身的一瞬间就判断出来那个人的位置。
这份敏捷,入伍八年,他连想都不敢想。
"少帅,您没事吧!"徐毅担心谢玉林。
此时,男人起身,眉头收敛着情绪视线灼灼的盯着林小朵,气势低沉。
"你的枪法谁教的?"
林小朵垂下眸子,不去看谢玉林,把手上的枪放在眼前打量,天色太黑,看不出枪的成色,但是这枪的手感是真的好。
"这也是你的配枪?"
林小朵想起谢玉林手里的那把勃朗宁。
女人玩枪,谢玉林也不是没见过,在京城的时候,好多豪门的小姐总是手包里放着一把银色小巧的枪支。
只是在他看来玩具一般。
可是林小朵,这个他以为是乡村有些三脚猫功夫脑袋装着小聪明的丫头,竟然把一个勃朗宁新型号用的出神入化。
谢玉林震惊,又觉得浑身的血液因此变的沸腾起来。
他把手里的枪放回腰上的枪匣子里,微微歪着头跟徐毅说,"去看一下人死透了没有,我要他的身份。"
"是。
徐毅回神,重新把枪拿出来,小心翼翼钻进了草丛里。
谢玉林站好一身军魂,胸膛挺直身材魁梧,一张脸上俊逸英朗却带着一丝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朵朵,告诉我,你的枪法,谁教的。"
在黑夜里仅凭这草木行动的轨迹就能判断出来人的位置,并且一枪弊命,这种奇人,勾的谢玉林心里痒痒。
要是在他的部队,不出十天半个月,他的兵个个都是神枪手。
想到这里,谢玉林耐性子,等林小朵开口。
他不急,尤其是对有真本事的人。
月影稀疏凉风阵阵吹过地面,带起枯树叶沙沙的响,一边草丛里还时不时可能再跳出来一个能要人命的杀手,在这谈心,林小朵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小巧的手掌松开手枪,食指勾着扳机的孔。
黑色的枪杆子在阴影里晃晃悠悠,她抬起另一手大拇指在枪托上摸了摸。
这是1903勃朗宁,跟谢玉林手里差不多,但是产量极低,当初她在训练营的时候,也只看过资料。
"这枪不错。"林小朵说。
谢玉林笑笑,1903勃朗宁国内的数量屈指可数,认识的人不多。
他把枪从林小朵的手里取下来,放在手里把玩,而后忽然加深了眼底的笑意,谢玉林四指头聚拢骤然向上,枪身便立了起来。
"送你了。"谢玉林说。
这年头动荡,能傍身的硬家伙无非就是枪和金条。
林小朵不爱财却有一身本事,所以谢玉林笃定,比起钱来,她应当是更爱的枪的。
枪在黑暗里立了几秒钟。
她看着男人一脸狡诈,再看看这把枪,不禁暗笑,一把枪的价格把自己的留在他的身边,这男人的算盘打的还真是好。
谢玉林眼里赞赏,林小朵不要。
"算了,这枪还是您留着吧!"
林小朵说完转身离去,双手停在身前。
左手捏着右手,指节的骨头在手指中上下翻转,面对着那么好的枪,有点手痒怎么办?
可林小朵知道,这枪她不能要。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回到客栈,从院墙的一角翻身进了窗户,桂枝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她当一切没发生过的样子脱了外衣,重新躺在床铺的里侧。
屋里月光很淡,躺在床上隐约能看到屋顶上的横梁。
林小朵的手不自觉紧握起来,是她习惯的握枪的姿势,怎么办,还是好喜欢那个枪怎么办?
不行。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一定要想办法搞一把那样的手枪,就算不用没事看看也行啊!
起码也算是有了。
林小朵在盘算里睡过去,不知今夕何夕。
清晨的时候,桂枝皱着眉头慢慢醒了过来。
"啊"
脑仁里面好似要炸开一般,她缓缓的坐起来,敲了敲发懵的脑袋,双眼慢慢睁开。
屋里洒落了一地柔软的金色,她这会儿才缓缓回神,昨晚上好像听到了炮竹炸开的声音。
还不止一声,她就生气的想去阻止。
后来呢?
桂枝坐在床上,用拳头又敲了敲昏沉的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忽然灵光一现,她猛地想起林小朵。
自己这一遭是来伺候人的,怎么睡的比主子还死?
"林小姐。"
桂枝惊呼,忙去看床铺里面。
昨晚林小朵是睡在里面的。
颤巍巍的惊呼声落下,只见厚厚的被子底下卷成了个人的形状动了动,似乎是不满意美梦被吵醒心里气愤。
那被子下的人伸出一手在空气中虚打了几下。
"吵什么,吵什么。"
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藕节一样的白色,细细的手腕上有些浅浅的红痕,是睡觉的时候压的,跟车厢里林小朵睡觉时候压的一模一样。
见此,桂枝才放了心。
桂枝年纪也不大做丫鬟没多久,且过了封建三叩九拜
的朝代,身上还带着庄稼人的豪爽气概。
这会儿放了心,也轻松了许多。
"我去看看弄些早饭,林小姐莫要再睡了。"桂枝说。
林小朵天亮的时候才睡,这会儿正困着呢。
她在窝在被子的里头不耐烦的往里缩了缩,躲开因为桂枝的离去而投射过来的阳光,声音闷闷。
"你去找车夫吃饭,我再睡儿。"
"可是……"
桂枝担心回城再晚了,"咱们出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不然的话,回去没法交代。
她说完,被子里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很浅的呼噜声,这一下桂枝满肚子的道理也都只能咽回去。
反正也不能把人拽起来,她干脆先去做饭,等饭做好了再叫也行。
屋里就剩下林小朵一个人,正的的香沉的时候,她陡然睁开了双眼。
有人。
林小朵对人靠近的气息敏锐至极,几乎是那人走到门前还没开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被子里闷热,但是隔音,她的呼吸不会被人察觉到异常。
身体保持着睡着的姿势不动,慢慢的那种人靠近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从脚步声林小朵判断,是个男人。
谢玉林看到床上毛茸茸的一团,忽然笑了出来。
真是可爱。
当真以为她自己不动,就唬了旁人?
不知道为何,本来一本正经的谢玉林,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走到床边,将脚上的鞋子脱了。
大手一扬,沉重的军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嘔当。
砸完了,谢玉林扭头去看那条装睡的毛毛虫,还不醒?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他了。
另一只鞋子依照着刚才的样子呪当一声落了地,他大大咧咧转身躺了下去,双手当做枕头枕在脑后。
几乎是躺好的一瞬间,身边的被子很软炸开。
林小朵气的直瞪眼,"谢玉林,你有完没完。"
男人哈哈大笑。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古铜色肌肤上映出比往日浅一些健康的麦色,眼睛弯弯眉头舒展的很开,笑起来换气的时候,鼻翼微微张开。
林小朵没见过谢玉林这么笑过,也第一次知道他的牙齿是这么白。
有种打磨过贝壳的色泽。
她愣神的一瞬间,身子已经被谢玉林的大手给揽住了。
谢玉林扭头,看着林小朵的面孔,。
不知道为何,忽然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过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有一点清明,他是越发不舍得放开这个女人了。
大手将临林小朵带到了怀里。
女人挣扎,他便任由她躲在一旁。
"这批武器若是到手了,你跟我回京城,你母亲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听到这话,林小朵猛地抬起头,眼底微凉。
家人是她的底线。
空气里游走着不属于男人的危险气息,若是此时有别人在,一定已经浑身颤抖冒着冷汗。
可偏偏,谢玉林好似无察觉一般,一脸悠然。
第24章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