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禾面色紧张，我何尝不是如此？
　　二人进到堂屋，我给她倒了杯热茶暖身子，询问来意。
　　周青禾瞥见我的卧室，就径自进去，我以为她不想惊醒了齐问杰，也跟着过去了。
　　“你，能不能放过黄怀吉？”
　　周青禾开门见山，我皱起眉头，问她这是何意？
　　“我知道你有些手段，千错万错，都是我负了你，黄怀吉与你并不相识。”
　　品出周青禾弦外之音后，我觉得可笑。
　　“你当是我暗中加害了黄怀吉？看来真的是从始至终，你都没有认清我。”
　　这等下作手段，我是绝不可能做的。
　　周青禾思量片刻，又要开口，我沉声道：“回到巴城这两个月，我几乎都未出门。你若不信，去这周遭近邻家中打听一二便知。”
　　“我信你！”周青禾又突然改了口：“但你能不能念上一丝我们之前的情义，再帮我一把？”
　　看来她刚才的话语也只是试探，更深的目的，是想让我出手去救那黄怀吉。
　　“我为何要救那种人？”
　　先不说黄怀吉和周青禾走到了一起，就单说这人品性，我就不喜与之接近。
　　周青禾回头看了一看，突然把房门关了，再回身之后，就解起了自己衣扣。
　　她穿的单薄，身上总共没几件衣服，顷刻便将上衣褪干净了，对我伸出手臂，想要近身。
　　我眼中燥热，但心底却如坠冰窖，尤其是看到她胸颈之上的牙痕，更是一阵烦闷。
　　“想不到，你竟是这种女人？”
　　我别过头去，让她把衣服穿好，周青禾自不听劝，扑到我身上。
　　“对不起，在你去燕京之前，我应该把第一次给你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
　　我甩手将她推开，她还要靠近，这时门外客厅传来齐问杰咳嗽的声音：“李哥，你还真是能掐会算，知道我像是要下床喝水一般，茶都泡好了。”
　　周青禾听见动静，只能赶紧穿起了衣服。
　　我怕她再做出格之事，等她穿好衣物，就把她带了出去。
　　齐问杰表现出惊讶之色，但我和他相处日久，一看就知他是装出来的，必然早就醒了。
　　三人在场，气氛很是尴尬。
　　齐问杰独自饮茶，喝了两杯之后，当先开口打破僵局：“我和李哥马上就要离开巴城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周青禾眼中的惊讶之色倒是真的，脱口而出：“你们要去哪儿？”
　　“天南地北，去哪儿不成？”
　　齐问杰抢着说话，显然是不想说出真正的去处。
　　周青禾略一思索，继续道：“就算是从巴城出走，你们两个也需要些盘缠吧？”
　　“不劳你费心，我们总不至于饿死街头。”齐问杰冷言冷语。
　　周青禾也不动怒，亲自去给齐问杰倒了杯茶：“我也刚退了学，没有财务。但是，黄家的财力，在巴城之中也是数得上号的。眼下黄怀吉出了事，他父母开出高额赏金，只要你们能治好了他的病症，拿到赏钱，至少几年之内是不愁生计了。”
　　齐问杰猛一拍桌：“你让我们去救那个短命鬼？你是怎么能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我搭住齐问杰肩头，转而询问周青禾：“黄怀吉到底是何病症？”
　　齐问杰愠怒冷哼，周青禾面上一喜，娓娓道来。
　　“他从数日前就时长梦魇，每晚说些听不明白的话语，而且嗜睡。直到今天晚饭之时，他在饭桌上打翻了碗筷，趴在桌上再也不曾醒来。黄家二老已经快急疯了，但医院里的医生请了几十个，都瞧不出病因。”
　　我暗暗记下，让她先行回去，我明日一早去黄怀吉家中看看。
　　周青禾再三叮嘱，才出了家门。
　　她刚一走，齐问杰就对我冷眼相对：“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此女并非良人。”
　　“我知道。”我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只是怅然道：“我只是想走的安心一些，你也看出来了吧，她也受到了牵连。如果不处理妥当，她和那黄怀吉，都活不长了。”
　　齐问杰自己做了半天思想斗争，也终于松口：“也好，就当是去挣上一笔钱。咱们离开巴城，是一路高档车厢还是绿皮硬座，就看这一遭了。”
　　整夜，我辗转反侧，翌日一早就带起家伙什，去往黄家。
　　黄怀吉的家位于新城区的一栋豪奢别墅之内，新起的西洋建筑，光占地面积都抵得上大学操场了。
　　我和齐问杰到了门口，向门卫说明来意，只道是听闻了黄家公子招了阴邪缠身，我二人是游方的阴阳术士，特来查看。
　　许是这两天已经见惯了不请自来的阴阳先生，门卫简单通报一声，就让人带着我们进去了。
　　一路金碧辉煌、琳琅满目，我无动于衷，齐问杰看花了眼，说不管成与不成，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敲诈一笔。
　　不消片刻，我们就到了别墅主楼之内，黄怀吉的房间在二层，我们上去之后，就见到一个房间门口站着几位或做道人打扮，或摇着折扇裹着长衫的人。
　　齐问杰往前一凑，想要自报名号，我伸手将他拦住：“都是假的，这些都只是江湖骗子，非召阴人。”
　　“我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人多了，钱就分的少。”齐问杰践行自己的信念，此次前来黄家，一心只为赚钱。
　　这时候一男一女从房中出来，都是中年之态，周身珠光宝气的，显然就是黄怀吉的父母。
　　许是我和齐问杰布衣的打扮与那群人相差太大，这夫妻俩也不多看我们一眼，而是极其虔诚的去向那群人讨问良方。
　　我和齐问杰径自过去，直接往房内查看，黄怀吉面如死灰，依然昏睡不醒，周青禾用一只黄铜面盆，浸着毛巾，给他擦拭面额和双手。
　　“两位小友，也是来与黄少爷瞧病的？”
　　一个身着长衫头戴黑色礼帽的瘦削老头当先和我们搭话，这人瘦的离奇，跟沟间耗子成了精似的。
　　齐问杰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瞪大了双眼：“是你？我前几日还见过你，你不是城门口讨饭的乞丐吗？当时我还给了你半碗吃剩的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