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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梦蝶
  “晨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啊,好漂亮!”
  黄发垂髫,稚龄童声,春日绵绵,满园春色,小女孩正站在开满粉色桃花的树下,睁着一双如黑水晶般澄澈透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比她稍微高一些的稚龄少年。
  风儿拂面而来,吹落了朵朵桃花,粉色花瓣簌簌洒落,映衬着这一对孩童的玉雪可爱。
  孩子的眼神,有着对这个世界万物的好奇,他们是通过一双眼睛来接触这个世界的,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可能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一条指引。
  而此刻,粉衣女童发现了哥哥手中似乎拿着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属于儿童特有的好奇心在熟人面前特别容易表现出来。
  尤其是这人,在你知道他一定会回答你问题的时候。
  “这是娘亲教我用草折的蚱蜢,送给你。”
  “好可爱,晨哥哥你好厉害。”
  小女孩接过那只栩栩如生的草蚱蜢,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好奇与藏不住的笑容,这,是她的晨哥哥送给她的呢!
  而小男孩看着女孩一副爱不释手,笑颜如花的模样,那好奇把玩的表情,眼中也禁不住开心,突然觉得自己花时间学这些东西也是值了,他的心儿妹妹很喜欢呢!
  也许以后可以多做些小物件,这样,心儿妹妹可能就会更喜欢和他玩了。
  孩子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的美好,他们对于收到的礼物,从来不追求物质上是否贵重,往往只是一块美味的桂花糕,一只草折的蚱蜢,都能让人开心好久。
  尤其是这个送礼物的人,还是自己最最最好的朋友。
  只是,一场桃花景总是那么的虚幻而又短暂,清脆可爱的童声就这么的慢慢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见过这么一个画面,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晨哥哥,爹娘说……”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如黄莺般动听悦耳的声音,才说了这么几个字,就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不知是否是旁边的红枫太过红艳,竟是让站在树旁边的少女红了双颊,点染了眼尾。
  曾经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开,曼妙玲珑的身材,清丽干净的面孔,温温婉婉的性子,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红枫随风而落,如只只红蝶,飞舞在空中,点缀在裙摆。
  “是啊,还有半年时间,爹娘说……爹娘说再过半年就,我们……就成亲。”
  到底是读圣贤书的人,说话做事总是有着别人没有的气质,满满的书生卷气。
  然而少年人对于这人生大事,尤其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有那么的不知所措的一次,即使性格再过淡定,心中依旧紧张。
  明明亲事还没有定下来之前,两人竹马话青梅,两小又无猜,眼底心里,都是对方的影子,恨不得生生世世在一起,白发满头,相持到老。
  可这会子,那被唤做“晨哥哥”的少年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搅在一起,手心湿了一片。
  眼里心里,全是眼前曼妙的少女,红霞霜然,竟是那么的可爱与让人心动,原来那个一直喜欢追在他身后的女孩子已经长大了,该嫁人了。
  而他,便是那个幸运儿!
  “嗯,我等你。”
  终究是少女更加的羞涩,太过紧张,却是没有发现,原来眼前之人和自己一样。
  飞快的说完这句话,再不敢看男子一眼,红云遍染,微提着裙子,扭身跑走了,唯留下阵阵香风,说明着这个少女曾经待过这儿。
  “好,我等着那一天……”
  少年怔怔的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米黄色的衣裙因着女子的跑动而飘起,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蝶儿,默默的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然而,有些承诺终究只是承诺,它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空口的承诺,却又如何算作数呢?
  喇叭唢呐,十里红妆,亲友祝贺,夫妻对拜,洞房花烛。
  清丽的容颜在这一天染上红妆,更加的明丽动人,却被遮掩在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之下,少女满脸娇羞,只等着新郎的到来。
  这一天,她可是等了好久了呢,终于,终于可以和她的晨哥哥相守到白头,和爹爹和娘亲一样,生活虽然平淡,却又充实美好。
  只是,这一天她等到了,红妆十里,明媒正娶,红轿喜乐,可是结果呢?
  新郎是等来了,明丽的容颜也不再是秘密,可是为什么?
  血色飞溅!
  那张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容颜却是直愣愣的躺了下去,却又倏然停了下来,与后方的墙壁接触。
  原本布满红霞的双颊一点一点的褪去血色,渐渐变得惨白。
  白皙的脸上绽开点点红梅,唇角的一抹红色格外的刺眼,然而让人更加不敢置信的和震惊的,是那白玉般的脖颈上无论如何也止不了的鲜血,上面还停留着一簇箭尾!
  原本灵动的大眼睛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灵气,黯淡无光,只是睁得格外的大,竟是死不瞑目!
  好像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眼角眉梢中,却是除了震惊与不甘,还隐隐的带着仇恨,眼神虽然已经暗淡了下去,可是,站在她身前的那个人,却能够从她的那双毫无生气的眼中看到恨意。
  明明人已经死了,可是为何,他透过这双眼睛,却觉得脊背发凉?
  大概只是错觉吧!
  红色渐渐扭曲,好像一个漩涡,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红与黑,有时候能够在瞬间改变,前一刻还是红的极致的喜庆,这一刻却是黑的极致的诱惑。
  而凶手,竟然就是那个站在她面前,同新娘身穿着同一套喜服的新郎,她心心念念的晨哥哥,她从今往后本打算携手一生的丈夫!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都是说好的,这一天,他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这一天,她身着凤冠霞帔去嫁他。
  明明是说好的,不是吗?
  “恨吗?怨吗?想不想报仇?”
  声音悠长魅惑,一声又一声。
  她恨,她怨,她怎么不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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