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回云山之后,发现师父并不在屋中,也免了师父东问西问,那一两银子并没买得多少油盐,将东西放好,正打算生火做饭,突然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无名的火在四处乱串,游遍她的各处血脉!
自她飞升上卿以来,身体内的血液并没有像今日这般翻腾,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能感觉到血液的膨胀,仿佛要夺体而出,那种感觉,她甚是不喜。
她用师父先前教过的静心之术,让自己的变的平静,在轻然施法控制住自己的血脉,让其不再四处穿梭。
可是无论她怎样施法,都无法压制住那种庞然之力,直到她满头大汗,受不住那种力量之时晕了过去!
楚辞的法力日渐提升,本想去云山深处散散心,想着日后如何能好好的治管天下,如何让皇兄不再继续误入歧途,回归正道,毕竟身为天之骄子是不能为了一己之利伤害其他人,不惜任何代价,成为了这样的人他又怎能放心将天下交给他,那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待他散了心返回之时,却发现桃林之内并没有邀月的身形,以往的这个时辰她不是应在此处练习法术吗?就算下了山也该回来了?也许在屋中做什么事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此番回去一切事物皆已改变,是以无法挽回的局面!
正值十二月,有些阴冷,他本想带她去一处温热之地修习,不曾想,却突然瞧见倒在地上的那一抹身形!他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着急的寒道:“邀月,邀月,醒醒!”喊了两声,她依然没有醒来,用自己的手搭上她的脉搏,才感觉到了她体内的那股热血之力,才发现了不对劲!
那种无形似有形的力量在她的体内四处游走,据他所知,这应该是中了毒魔,魔族毒药之最,没想到自己不过放她下山去买些油盐,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她就已经中了如此深的毒魔!
他知道此毒无药可解,无色无味,或许一阵清香,一阵静宁,皆可中之颇深。
此毒潜伏在她的体内,或许一年,或许更久而发,一旦复发,会使其走火入魔不说,更甚者会让她灰飞烟灭!
这可是他唯一的徒儿,他不能让她出事,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需要去打磨,需要有更好的光景!
她又是怎的中了此毒,且又是魔族之最,眼下可如何是好?
先前他听师父提及过,中此毒之人,全身血液必然受侵,万不能再贸然施法,要想救她,只有将她的血液统统换之,用仙族之血重印。此法会损失救她之人的八成法力,千百年之内,不得施法,不然会气急攻心,使之全身无力,有害而无一利!
想到此法,他顾不得多想,更是不能再耽搁!
将她扶好坐在自己的对面,两人手对手,停在半空,先将她的血液统统换之,就在他施法之时,他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魔气,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忍下自己心中的好奇心,努力压制自己,不要多想,否则自己也会深陷其中,不仅不能救她,自己也会散体而失!
好不容易散了她体内的魔血,想要用自己的仙族之血替她重印之时,无论楚辞怎样用自己的法力输注于她,都被尽数退了回来,仿佛她的体内有一层结界在阻挡着外来之力,奈何救她心切,他全然不顾,硬要破之!
过了一个时辰之久,终随了他意,却在此时,她的体内散发出一抹金色的光芒,也在顷刻间消失,而在她的手腕处出现了一朵血红色的伤心花!然而他的功力已散尽到只剩下不到两成!
突觉心间疼痛无比,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可现下,他哪里顾得自己?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的望向她,而她还是那般淡然的睡着,没有丝毫要醒之意,这个自己一手养大,一心爱护之人,在此刻却是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
自己一心附注她身,全然不顾自己,倾尽所有法力只为换她安然,没曾想自己却犯下了弥天大错!
之前输注法力之时,无意中识得她的意识,看到了她的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居然会是自己!原来她一直都在念着为师!
话说魔族不是全然杀了吗?刚才自己看见了她手腕处的那朵伤心花,的确是魔族的象征,可她怎么能是魔族之人?怎么能?
此刻他的心中竟也了然,如今她的身份,她对自己的心思,此间自然是留她不得!楚辞将她抱起来回了她的房间,放在床上,细心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这个自己唯一的徒儿,为了能陪自己一生,不惜踏上修仙之路,自己怎么能知道了她的身份,而要杀了她呢?这样对于她来说甚是不公!
罢了罢了,不让其身份公诸于世即可,千百年不也过来了,不是吗?
皇兄一心想要除掉整个魔族,若是让他知道了去,怕是她的命已然不保,自己又知道了她的心意,此等心思又怎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为了不让皇兄知道她的身份,不让世人知道她邀月对自己的师父有了那门心思,不然这世间还如何能够安然?
他正想的出神,邀月即也醒来!
她努力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她记得昏迷之前的所有症状,为何一下醒来感觉自己的全身无比轻松,就好似脱胎换骨了那般。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楚辞看见她的那张脸,就想起来刚才在她的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画面,有他们两人一同吃饭的场景,一同画画、一同弹琴、一起下棋、一起练剑、一起御剑,还有当初救她之时在空中抱着她的画面,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无法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没事,就是你的仙力一下提升而已,毕竟身为上卿,法力自然更甚从前,只是你的体质有些受不住诸多法力而已!”
“啊,真的啊?师父,那也就是说现下我的法力变的更高了?”
“不错,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还不能大量的施法,待日后慢慢融合之时你自会体会那些奥妙之处。”
“谢谢师父!”
“好生休息吧!为师去做些吃食来。”说完一个转身,脸上的表情转换为痛苦之色,手扶住自己的心口,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血在邀月面前冲出来。
“嗯。”邀月还沉侵在喜悦之中,根本没有发现师父的一些微妙变化!
出了房门,终于压制不住他心口的涌动,一下又吐出几口血,洒在那青石路上,沁入地下,直到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缓过来,他本想要施法快点拭去青石上的血迹,不让邀月看见。
可是他却看见自己的手心并没有一丝亮光,青石上的血迹依然在,是了,自己的法力所剩无几,又如何能拭去呢?
他一下苦笑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水井边打水才冲掉了那一抹颜色!
到了夜晚,由于楚辞的血大多都给了邀月,法力也只剩下不到两成,就连回去天宫,怕也有些困难,还要忍受心间的疼痛感!
几百年了,他何时受过这等苦色?又何时为了一人,不做他想,忍受钻心之痛?身为仙者,又似凡人之躯?
第二天一早,楚辞便唤来了斩妖剑,抬手就砍下了一株桃树,不消片刻,那树便应声倒下,瞬间枯萎!
这些可都是当初他去天宫司命仙君赠予他的礼物,几百年来,他甚是喜欢这等仙物,分外爱惜,可是今日,他却亲手砍了下去,只为赶走他的徒儿!
邀月是被这声音给弄醒的,穿戴整齐之后才突然看见躺在地上的那一抹枯萎之色,还有那格外安静的师父和斩妖剑。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抹景色,云里雾里的来到了师父的面前。
“师父,发生何事了?”
“跪下!”师父不仅没有回答她,反而大声呵斥道!
本是青石子铺的路,跪下之后咯的膝盖生疼,可师父又分外生气,她只能强忍着疼痛,未有一语,师父叫她跪下,她便跪下,此番也定有他的道理,一百年了,师父从未如此生过大气,今日又为哪般?
“你可知做错了什么?”言语间尽是冷漠之气。
“徒儿不知!”
“斩妖剑本是仙家法器,为何到了你的手中却变得如此不堪?”
“斩妖剑?它怎么会?”
“难道会是为师亲手砍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吗?你可知这些也是仙家之物?砍了它犹如打了仙族的脸面!”
“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它怎的会砍了桃树?”
“罢了,它即是你的法器,许是听了你的召唤才会如此作为!今日为师就逐你下山去吧,永远不得再回云山,亦或是仙族!”他故意做出一副冷漠的态度,明面上是为了仙族的脸面,实则就是为了赶走她!
“师父,为什么?徒儿做错了什么?你要丢下我?”
“身为上卿,为师原以为你会同为师一样以天下人为重,更是不会滥用职权,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日,你就用自己那无上的法力来破坏为师对你的信任!”
“我没有,师父,徒儿怎么会?难道师父你还不了解徒儿的为人吗?”她只要想着日后没有师父的陪伴,她的心就格外的紧,紧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而泪水也抑制不住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不必多说,下山去吧,或许你本就不该呆在云山,守在为师身旁,列位仙班,从此以后,本天师再也没有徒弟,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楚辞于你再无任何瓜葛!”说完师父将斩妖剑收回自己的袖中,决绝离去!
她赶紧摞动双膝,拉着楚辞的衣袖,伤心的哀求道:“不,师父,邀月求你了不要赶我走,我错了,我马上就去天宫给司命仙君磕头赔罪,好不好?求求你了师父。”
她原本以为师父不会如此决绝,肯定只是吓吓她而已,不会真的赶她走,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哀求换来的却是师父的一脸冷漠,愤然的抬手,让他的衣袖从邀月的手中挣脱出来,大步离去!
不会的,师父一直都待她极好,今日又怎的会真的赶她走呢?也许师父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一定是这样的。
在她的心中,师父一向不为一切事物而动怒,况且她并没有唤斩妖剑砍了它们,又何来犯错一说,师父定是为了她的一些行为而要赶走她,不可能会如此冷漠!
这中间一定有许多误会,师父这样的人又怎的会舍得陪伴在他身边几百年的徒儿离开呢?
她不知道,师父今日的一番作为,只是为了换她安然,不受皇兄的摧残,世人的唾弃!
第四十七章 换她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