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与耿乐的胜负传到了庄贝的耳边,庄贝并未有所庆贺,而是立刻去找神佐分辨。神子俱乐部内不管何时都聚集着众多神子娱乐,神佐作为拥有神职之人,身份属第一等高贵,庄贝虽无神职,却有家族光耀,也算是第二等尊贵的。
光环加身,无人不对其恭敬避让,穿过灯红酒绿的隧道,来到神子俱乐部内间的包房,神佐仿佛早已等候,桌上摆着两杯酒水,轻点了下说:“这是你最喜欢的果茶酒。”
庄贝也不客气,端庄坐下,提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你可真悠哉,耿乐失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意。”
神佐婉转起身对着镜子里的庄贝,敬酒祝贺说:“谁都好,不都是我们神子吗,裁判为黄泉特设神职,无论是谁当上死神的副职,对我可都没有坏处!”
庄贝看着镜子中坏笑的神佐,隐隐不安道:“是不是你告诉耿乐,黄泉死神天赋的事情。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计划的吧。老太太曾经就为黄泉的父亲特设过火神的副职,为的就是让王悦早一点有担当。你料定耿乐去胡闹一场,老太太不得已会再这样。”
神佐大笑道:“我喜欢你的聪明,只可惜你这样清高,不屑与我。黄泉也好,耿乐也罢,死神副职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神的后继者,一定是我们新神子。”
庄贝深知神佐的野心,作为新神子中领袖一般的人物,被天赋神职的那一刻,他大概就已经在计划着将所有旧神神职颠覆的计划了。
庄贝离开神子俱乐部后便往王家去,想给黄泉一些暗示,偏不巧碰了个空。黄泉已经和狼叔前往罗仙国去了。
罗仙国与古溪市稍有距离,但不至于很远,平时来往飞行只一日就可到达,然而此刻各处机场都已关闭,路上交通唯有火车能够到达。
艾德佳国意图借全球网络瘫痪嫁祸罗仙国一事,只有众神知晓,旁人都懵然不知,仍有旅客趁着节日空闲前往。
通往罗仙国的是一辆很古老的列车,大约也有四五十年的岁数,虽是旧车,但一趟反而售价不菲,车内装潢也都沿袭曾经风格,波鳞纹的窗帘,柏木做的床铺列柜上还贴着上个世纪的明显剪报。
黄泉此行除了狼叔带领之外,还带着两上了李晟与威武随行伺候。李晟自不用说,但带上威武却有些另类,威武只是偶尔为黄泉补足味道的小厨师而已,上不得台面,更不用说能和黄泉同行,按着来说,即便带一个夏阴或者夏阳都是比威武更有身份的。
威武是黄泉特别要求带上的,那日他赢了与耿乐的比试甚是欢喜,威武为表庆贺,呈了一份菌菇魔毯的新鲜菜色,黄泉本就高兴,便与威武多说了几句,想起狼叔说的要去罗仙国做些死神的实践。
只带李晟一人,照顾方面必然周到,只是饮食肯定差胃口些,便向老太太提议,带上威武一起,也方便打打牙祭。
狼叔只顾摇头叹笑:“这小子难道以为是要出去郊游吗!”
李晟与威武分管行李,进入列车后端的贵宾包间,方要到他们的包间时,黄泉一路说说笑笑,只顾着窗外风景,无意碰撞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恶俗的华服,被黄泉撞了一下,本不打紧的,偏耀武扬威地发狠道:“没长眼睛啊。”
黄泉仗着自己人多,不甘示弱,甚至连句道歉也没做,反而倔强道:“过道这么窄,你站在这儿不知道让一让吗!”
男人听黄泉如此反咬,举起了拳头就要教训:“臭小子,撞了人还有理了。”
眼看男人动武,李晟这边还没反应呢,威武便把那人按到了墙上教训:“和我们家少爷这么说话,你活的不耐烦了吧!”
黄泉见有人为他助阵,更得意地做起鬼脸来:“哼,知道错了吧,威武,给我好好教训他!”
威武得令,使劲儿反扭那人的手肘,竟要反折断了似得,那人直呼道:“饶命,饶命,我的错,我的错。”
狼叔后面赶来,拨开威武,反向那人道歉:“抱歉抱歉,我们家孩子年纪小,您别跟他计较,您没伤着哪儿吧!”
说完便呵斥威武:“他无理胡来,你也帮着他胡闹吗!”
男人一看黄泉竟有那么些高壮人护着,自知是不好惹的,也不说话放肆,赶紧开了门躲回自己的包厢。
威武本以为帮着黄泉出头能得些好处,反而被狼叔教训,倒是李晟一言不发没有作为的,反而保全的很好。
进了车内包厢,即便是贵宾车厢空间依旧很小,大约只是装潢上隆重些而已。黄泉等四人分成两间,威武和李晟一间,黄泉与狼叔一间。
所有的行李都放在威武和李晟的房间,本就不宽敞,塞满东西后就更没法落脚了,即便是空闲的黄泉的包厢,也不十分畅通。
坐在窗户边,看景色掠过,很快也就无聊了,车厢也就如此,封闭的罐头似得,黄泉无聊闷喊:“好无聊啊,什么时候能到啊!”
狼叔一手捧书,一手抬茶,喝了一口后放下,略看了看窗外乡野景致,对黄泉说:“大约后天就能到了!”
黄泉皱眉:“啊,这么久啊,咱们干吗要坐火车啊,狼叔,你就没什么东西能让咱们快点去吗,就像拉爷的那把宝剑似得,你也有什么厉害的宝物吧!”
狼叔掏出自己的死神名册,死神名册仅仅是一片黑色亮漆的薄板:“这就是我的天授神武,死神名册!”
黄泉没有问过就抢了过来,来回翻看却摸不着头脑,不过是个薄板而已:“这东西怎么用啊!”
狼叔又将死神名册拿了回来,在上面拨弄了一下,黑色薄板上便显现出了一些名字,狼叔指着白色的名字说:“这上面记载了所有人的名字,这些白色字的没有异常!”狼叔空翻手掌,死神名册便也跟着翻动字幕。
翻到了一列带着红色名字的列表时,狼叔又说:“像这样有红色名字的,说明寿命将尽,红色越深,代表离死亡越近!”
黄泉知晓点头,突然问说:“我能看看我妈妈的名字吗?”
狼叔顺手翻动,死神名册翻动到罗敷的洁白的名字上,黄泉放松一下说:“还好,还好!”
狼叔郑重说道:“过几日罗仙国与艾德佳国必有一战,到时候死伤惨重,我这次要你陪着来,就是要让你看一看死神的使命是什么。死神并不是决定生死的神!”
狼叔摆起死神名册说道:“人的生死结束,死神名册都是有系统的,生不归我管,死却是我负责,我们死神负责的是引导死后的灵魂轮回,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维持生死的平衡。”
所谓生死有命,果真就是如此,生不能己,死不能己,做人有时很难,所以众人才选择放弃相信命运。固执地背弃了神所赋予的生命,自作主张地歌颂着人性的自由,唾弃着命运的腐朽。
遥望窗外农家常景,狼叔垂而叹道:“这次是战争之神故意挑起的战争,罗仙国又是自奉无名神的异教,众神都不会插手,可到底战争死的都是人,我总得让战争控制死亡的人数才可以。”
黄泉没有这些深沉顾忌,打仗的事对他来说或许就只是电影里虚假的枪林弹雨那般模糊,反而他对死神名册却充满兴趣:“我为什么没有这个啊,我不也是死神吗?”
狼叔说道:“你的神职只是我的副手,是母亲特设的名目,根本就不作数的,天授的神武,必须是天赋神职才可以拥有。”
黄泉撇嘴失落:“那我不还是个普通人吗,没意思,我还以为可以像超人那样了。”
狼叔窃笑:“人本来就是神的化形,你做人太久了,所以才不自知,其实你的身体能力早就有超人的状态。但是你的内心依旧牵制于长时间处于凡人的心智,所以不能突破。”
“那我要怎么做?”黄泉急切,恨不得自己这会儿就能入幻想般飞天遁地。
狼叔在他鼻尖点了一下说:“时候到了你自然就领悟了。”
车轨流逝,追逐残阳,晚上的时候,众人在车厢餐厅吃饭,可不巧的,他们邻桌坐着的居然就是来时与黄泉发生了些矛盾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摆了一桌子肥油美酒,吃相暴躁,俨然一个撑破了的暴发户。黄泉背着他嫌弃,本想换桌,可车厢空间拘束,其他桌早已满了,便没法换。
黄泉在家中娇惯了太多,外面的东西早已吃不习惯,威武便是这种时候的用处,借用了列车的小厨房,将带的材料烹调精致送上了餐桌。
给狼叔和李晟以及他自己的,与黄泉的菜色完全不同,狼叔三人的前菜是甜口的脆皮叉烧和去壳柠檬虾片,黄泉的则是鲍鱼海胆沙拉。
狼叔等人的主菜是松露炖饭,而给黄泉做的则是极为考究功夫的香煎黑鲷鳕鱼核桃佐番红花沙司。
餐后甜点其余三人都是燕窝冰淇淋,唯独黄泉的是威武自己创明的杏仁双派。
狼叔作弄嘲笑说:“我们五大三粗的吃不了太好的,好的都留给咱们家这位少爷了。”
威武不敢得罪,急切辩解:“行李带的物料有限,老太太吩咐一定要好好为少爷料理,希望狼叔别介意。”
狼叔大笑:“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本来带上你就是为他一个人而已,本来没有你,我就只能吃泡面了。”
车厢空间有限,晚上沐浴是几乎不可能的,只能淋浴,而且淋浴也很有限,水量微小。狭小的淋浴间里,李晟提着水管举在黄泉头顶为他冲水,黄泉忽然问:“你今天好奇怪啊,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李晟只管伺候服的空隙才随意一句话:“少爷有什么和威武说就好了,我只是做粗活的而已。”
黄泉笑道:“你是不是生气啦,威武就给我做了好的,你们的也不差吧。”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少爷你要是想吃好的,带家里其他厨师也好,怎么想着带威武来的,他没资历,又年轻,做人又浮夸,明摆着什么都讨好你。”
“还说不是生气了,其他厨师年纪太大了,说不上话,威武好些,年纪差不多。”
说话间简单冲洗好了,正在擦干身体时,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黄泉与李晟互看一眼,赶紧穿上衣服,冲去隔壁察看。
第三十九章 血色列车(1)